不止燕京在过年,昌州也在过年,只是昌平王世子霍云松这个年过得也不太好就是了。
昌平王前阵子饮酒过后吹了风,此时正卧病在床。张灯结彩的昌平王府因此也显得有些萧条,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
霍云松作为世子最近要替昌平王处理事务接待客人,几个弟弟明的暗的各种挑事儿,本就忙的焦头烂额却没想到后院也不让他省心。
好不容易中午忙完得以喘口气,刚拿起筷子就听到小厮来报柳姨娘小产了。
柳姨娘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比起旁人向来更多了三分怜惜。
想到本就弱柳扶风身体不好的柳儿这会儿霍云松也顾不上休息了,匆匆忙忙便跟着小厮回了王府。
回去后就看到柳儿脸色苍白正跪坐在床上默默拭泪,霍云松心里一揪坐过去将人搂在怀里:“没事的,孩子还会再有的。”
柳萍伏在霍云松怀中呜呜咽咽小声哭泣,跟只奶猫一般更是让人无法不怜惜。
一旁伺候的黄衣侍女忽然就跪了下来,“主子小产是被旁人暗中加害的,还请世子为我们姨娘和未能出世的小主子做主啊。”
“芸儿,别说了!只能怪我命不好。”说完柳萍别过脸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到底怎么回事儿!芸儿你说,若是有什么隐情,我自会为你家主子做主的。”主仆二人一番对话引得霍云松更是好奇想知道真相,到底是谁敢谋害他的女人和孩子。
芸儿得了命令立刻开始诉说道:“姨娘身子不好您吩咐厨房给她每日准备一碗血燕补身子,可今日却被王姨娘给抢走换了一碗普通的燕窝。主子性子好不愿与她起冲突便喝了那碗换过来的燕窝,结果没多久孩子就没了。”
“大夫怎么说的?”霍云松听到这里紧紧的皱起了眉。
“大夫说那燕窝里放了些会让人身上起疹子的药,但没想到主子身体太弱却因此小产了。”芸儿上前拉起柳姨娘的衣袖,露出的肌肤上是有一些小红点,“世子您看。”
霍云松拍着柳儿的背安抚道:“柳儿别伤心,表哥自然不会让咱们得孩子白白没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一女子喊着:“世子,妾冤枉啊。”
王如月是真的感觉自己冤的六月飞雪一般,她不过是实在看不过眼柳萍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就抢了她一碗燕窝而已,没想到最后柳萍竟然会小产。
幸好她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去拦住了那个平日里给柳萍看诊的大夫,只差一点就让那个老头跑出城了,到时候她真就是有口说不清了。
王如月不但是自己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个被捆起来的白胡子老头,“世子明鉴,妾是被柳萍诬陷的,柳萍她的孩子刚开始就被大夫诊断是保不住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萍自怀孕后霍云松便经常来陪,常来给她看诊的大夫霍云松自然也是认得的。
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白胡子老头刚要开口就听到柳萍抢先带着哭腔说道:“孩子本就没了,妹妹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姐姐你又为何仍然咄咄逼人,甚至收买大夫诬陷于我。”
“谁诬陷你了,本就是你保不住孩子便趁机想要推到我身上!”王如月可要被柳萍这番嘴脸给气坏了,声音也就显得格外尖厉。
像是被吓到一样柳萍缩到了霍云松身后。
不管这厢怎么闹得厉害,世子妃的院子里都仍然一片宁静。
世子妃拿着拨浪鼓逗着正在床上爬的小孩子:“乖乖,爬到娘这里。”
侍女从外面进来关上门说道:“那院又闹开了。”
“不用管,让她们狗咬狗去吧。”放下拨浪鼓后世子妃又问了句,“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吧。”
“已经处理干净了,世子妃尽请放心。”
——
崇明宫里鄢淮拿到了贤王的证词后才得知他为什么要刺杀小贵妃。
他向来不近女色若是一直无子死后自然要从宗室里挑选新帝,而贤王是与他血脉最相近最有可能的人选,但现在小贵妃的忽然得宠影响到了贤王的皇帝梦。
“朕的皇位也容得他们觊觎?”鄢淮抚了下衣袖冷笑道:“去查,宗室里都有哪些人抱着跟贤王一样的心思。”
万枝春拱手道:“那贤王?”
“先押着继续查,主要查他在浣衣局里安插的那个细作到底是怎么清楚岁华宫的消息的。”鄢淮十分了解贤王的脑子有多蠢钝,这背后绝对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是。”
岁华宫永远是最能让他放松的地方,还没进到殿内鄢淮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欢笑声。
薄媗正在打牌,见到鄢淮进来后也跟着宋媛楚美人她们一起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
鄢淮解下大氅:“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朕。”
宋媛坐下后将手中的九饼放了回去换了张牌,“七条”
“碰。”
“吃!”
薄媗好不容易等到了张牌但却被楚美人抢先了一步。
坐在宋媛右手边的楚美人拿过那张牌后还特意在薄媗面前晃了晃。
净了手后鄢淮站到小贵妃身后问道:“下午是输了还是赢了?”
“输得可惨了。”薄媗拿起一旁装碎银子的锦囊打开展示给鄢淮看。
“都见底了,是挺惨的。”正好到了该小贵妃出牌的时候,鄢淮看了看小贵妃的牌然后夹起一张二饼扔了出去。
“胡了!”楚美人兴奋的把牌推倒后才发现那张二饼出自皇帝手里。
于是又默默地把牌扶了起来,“不好意思哈,看错了看错了,没赢。”
在小贵妃面前失了面子,这让鄢淮有些烦躁,皱着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挽尊却忽然听到了小贵妃的笑声。
“这宫里终于有比臣妾打牌还烂的人了。”薄媗笑着伸手戳了下鄢淮的脸。
看着小贵妃眉眼带笑鄢淮也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是啊,朕打牌还不如贵妃呢。”
薄媗对着左边说道:“桃影,给陛下腾个位置。”
“是。”自陛下进来后一直战战兢兢的桃影听到自己可以下场后终于松了口气。
鄢淮上桌后薄媗就像转运了一般大杀四方无人能敌,这桌上点最背的人也从她变成了鄢淮。
到了散场后薄媗坐在软榻上数着下午赢的银子,这是她赢的最多的一次了。
“出息,就那么点银子有什么可数的。”鄢淮坐到了她身边。
薄媗仰头亲了亲鄢淮光洁的下巴,“谢谢陛下。”
“谢什么?”鄢淮挑眉。
“当然是谢谢陛下为了哄臣妾开心费尽心思输给臣妾。”薄媗笑的狡黠。
伸手将小贵妃推倒在软榻上鄢淮说道:“每次都是亲一下感觉不太有诚意,不如给点实质性的谢礼。”
薄媗被推倒后正面躺在榻上,衣衫轻薄展现出了高低起伏的曲线。肌肤雪白秀发乌黑衬上月白的宫裙整个人像一幅水墨画般。
“陛下想要什么……”她察觉到了些危险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鄢淮眼神一暗将手放到了薄媗衣领处轻轻摩挲着说道:“不如给朕生个皇子吧。”也省的宗室那群人总想着他后继无人盼望他早点死。
听到这里薄媗松了口气,还当时什么呢,原来是想女人了啊。按住了鄢淮的手后十分遗憾地摇头说道:“太可惜了,臣妾今日上午刚来了月事。”
鄢淮脸色一黑,最终无奈的伸手撸了把小贵妃的头发。
——
陛下下旨命大理寺和刑部一起重查当年林将军叛国一案,这个旨意一下来就震惊了整个朝堂。
武将们欢呼雀跃地整日蹲在大理寺和刑部门口喊着要协助办案。
他们大多数都曾经是林将军的部下,当年林将军为了不连累其他人抢先自戕在了狱中,他们悲愤之余也就只能想办法去护住林将军的幼子。
现在终于能有机会洗清林将军身上的污名,他们又怎么能不高兴呢,一时间鄢淮的声望在武将之中格外的高涨。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比如先帝当年的亲信姜太保。
老子命他带头诬陷林将军,儿子现在又要为林将军翻案。
一朝天子一朝臣,姜太保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林将军翻案之时就是他倒台之日。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到了那时候他这些年暗中做过的事肯定都会被人一一翻出来,真到那时候怕是九族都不够被诛的。
正在姜太保唉声叹气想办法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姜芷走了进来说道:“爹,身为姜家女儿自然是要为姜家分忧的。”
听了这话姜太保十分感动,“芷儿啊,外嫁女应该能躲过一劫,爹会让你娘尽快给你说一门亲事的。”
当年她爹实名举报林将军的事儿这燕京谁不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哪儿能说到什么好亲事,可别到最后是个什么贩夫走卒的泥腿子。
想到嫁个地位低下的人后被那些她曾经看不起的贵女嘲笑的场景,姜芷就感到窒息。
“女儿想进宫,薄贵妃能承宠女儿也能,到时候一定能阻止陛下迁怒姜家的。”姜芷觉得年宴那日陛下对她弹的琴像是十分满意,入宫之事操作一番应当不会太难。
听到这话姜太保想到了那日女儿琴还没弹完陛下就头也不回拉着贵妃一起走了的场景,有些一言难尽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爹会催你娘尽快给你找好夫君的,等着嫁就行。”
姜芷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她是一定要进宫的,爹不支持没关系,总是还会有其他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