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城门,白信在外面稍稍驻足,发现竟是没有一个江湖人士跟上来。
“太没有毅力和胆量了……这么多人敢跳出来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白信骑上马,既有些释怀,又有些失望,总之,有点复杂。
“算了,还是赶紧救人要紧。”
白信收敛住思绪,打马往救援地点赶去。
十几里路稍瞬即过。
一条蜿蜒的乡村小土路旁,坐落着一片树林,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白信下了马,牵着步入树林。
远远的看见那边有两男一女在战斗。
三人分作两拨,一拨一男一女,一拨只有一个男人。
他们三人都使用单刀。
那个自己一拨的男人,身披灰色长袍,身材壮硕结实,手提单刀,刀法凶狠凌厉,把对面两个年轻的男女压制的喘不过气来,手忙脚乱,刀法逐渐散乱,身上频频多出一道道伤口。
鲜血汩汩而出,把两人的衣袍染红,气力渐渐流失,看来不出十几个回合,两个就会命丧刀下。
“同类型的刀法,果然还是身体素质更占优势……”
看了几眼,白信心里有了数。
三人的刀法境界相差不多,所用的刀法也都走的是刚捷迅猛的路子,可单打独斗的那个男人身体素质更好,挥刀时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因此能以一敌二,占尽上风。
这对年轻男女男的俊女的娇,端的是一对佳偶,不过此时他们已经被对手逼到了绝境,纵然男人拼命保护女人,仍是难挽颓势,连连受创。
那有着一双大长腿的女人,眼见师兄为了救自己又挨了一刀,心疼之余,忍不住狠声怒道:
“你们西夏人居然敢侵入大赵为非作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错过今日,姑奶奶非要把事情传开,到时候大赵的无数仁人志士杀入西夏,让你们尝一尝报应的滋味!”
“报应?老子要是信那种东西,还会杀人么?”
那人挥洒长刀,攻势不减,笑道:“先不说小妞你活不过今天,单说你们大赵有没有所谓的仁人志士就很值得商榷了。你们大赵也就内斗还行,对外,嘿嘿,跪着说话才适合你们。”
“放屁!”女子气的俏脸生红,不顾一切挥出数刀,“你这蛮子不得好死!我们已经放出讯号,等天机组织的高手来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就在女子挥刀进攻的瞬间,西夏男人突然笑了。
他手里的长刀一转,猛然荡开女子的刀势,女子站立不稳,不由得踉跄着跌开数步,刀势彻底崩溃,西夏男人要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刻单刀直刺,直捅女子胸口。
“师妹!”
女子身旁的男人连忙救援,以命搏命,直劈西夏男人脑门。
虽然最终逼退了西夏男人的杀招,可他本就散乱的刀势,也因此彻底崩塌,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人就被砍了两刀,正中双腿。
这两刀直砍的男人血肉模糊,伤口血流不止,人一下子萎倒在地。
“师兄……”
那女子好不容易重新把握重心,就看到师兄为了救自己被砍倒在地,顿生自责,后悔不该冲动,让人抓了破绽。
可这一自责,顿时又露出了破绽,刀法越加不堪,不出两个回合,就被西夏男人破掉架势,倒转刀柄,敲中右肩骨,失去反抗之力。
这下完了!
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师兄……
女子心生绝望之际,正要向师兄道歉,却一下看见旁边有个少年正悠哉游哉的站在旁边望着这边。
他年纪尚小,背负手提一柄长的过分的长剑,虽然身着简朴,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不俗的气度,让人一见好感大增。
是他?!
他怎么在这里?
女子又惊又喜,顾不得许多,连忙求救:“白少侠,救命啊!这蛮子是西夏人,是咱们大赵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西夏男人听到这话,余光一扫,果然看见一个少年站在旁边,应该是刚才他忙着集中精力对付眼前这对是兄妹,没注意到外面有人走过来观战。
又见对方年纪不大,差点笑出了声,想也没想,直接往着白信扑来。
“大赵真是越来越没落了,你们堂堂万胜门的弟子,居然向这么一个小孩子求救,让人不齿!”
说话间,他已经扑到。
话狠刀更狠,呼吸间,刀出如虎啸山林,单刀纵劈,异常凶猛。
正是一招闻名江湖的力劈华山。
白信有心试一试三无三不手的厉害,微微侧身,右掌忽地飞出。
三无三不手第一招——无孔不入。
这一招看似只是一招,实则千头万绪,一招之中包含了数十招,乃是向敌人周身百骸进攻,击点敌人全身各处大穴。
白信一手挥出,在西夏男人的眼里,犹如数十只手同时点过来,避无可避。
这,这是什么点穴功夫?
他心中惊惧无比,知道自己这次碰到了硬茬子,竟然不敢硬拼,连忙把刀舞成一团,雪亮刀光把自己重重包裹,护住周身。
然而,他那得意的、自认为水泼不进的防御刀网,让他失望了。
一只手掌从他无法想象的角度突破了刀网,五指一扣,拿住他胸口数处大穴,紧接着,有五股内力长驱直入,瞬间封闭穴道。
刹那间,西夏男人被制服,动弹一下手指都沦为妄想。
这也太厉害了吧?
看着小自己好几岁的少年,随手一抓就把杀的自己两人狼狈不堪沦为鱼肉的西夏好手止住,倒在地上的师兄妹在体验到由地狱瞬间直升天堂的快乐时,也不禁有些难以接受。
和他一比,自己的功夫低微的就像一文不值!
难道师傅说他有匹敌一流高手的实力是真的?
他们几个那晚并没有亲眼看到白信与梅亨山的战斗,所以并不晓得白信的战绩有极大的水分,刘天正的话有八成是为了打消门下弟子的傲气,让他们不要太过骄傲。
因着这点缘由,两人便想岔了。
这算什么?
十四岁的一流高手?
传出去所有习武之人都要羞愧的跳井了好不好?
白信出手制住西夏男人,心里对三无三不手颇为满意,走到两人面前。
青年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看旁边僵立不动的西夏男人,心神震动,悄悄咽了口口水,声音沙哑但又带着感激的拱手说:
“在下万胜门李江龙,这是师妹陆玲儿,谢过白少侠的救命之恩。以后但有所命,绝不推辞。”
“不用客气。我是天机组织的一员,收到两位的求援讯号特地赶过来支援。”白信简要说明身份和来历,让两人彻底放心。
“原来少侠是天机组织的成员,怪不得会有‘天机判生,天谴断死’的话。”陆玲儿听了双眼一亮,兴致勃勃道。
说起这个,白信就有点尬了,连忙错开话题,“两位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势比较好。”
陆玲儿和李江龙作为江湖儿女,随身必不可少的携带着创伤药,也懂寻常伤势的处理方法,很快,两人处理好伤势,服下药,气色稍稍好转。
直到这时,白信才开口询问他们师傅的情况如何。
早在刚刚第一次听到陆玲儿开口说话,白信已经听出她就是那晚出言提醒自己赶紧离开的女孩子,他还记得,她出场时就站在那个第一个跳出来帮自己的使刀老爷子身边。
算下来,他和万胜门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李江龙和陆玲儿有感于白信的救命之恩,当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白信是天机组织成员,他们还指望着天机组织救人呢……
李江龙盘膝坐在地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那晚白信走后,众人打了一场,不了了之,刘天正带着李江龙等人继续往西北方向前进,目的是去赵夏两国边界线磨砺刀法。
一天前,他们路经一个小镇,在镇子上遭遇一伙神秘人。
刘天正江湖阅历极为丰富,一眼识破他们西夏人的身份,知道那辆车里必定有蹊跷,当下决定悄悄跟着,晚上动手。
不想一交手,才知道不好。
这伙儿神秘人个个身手不凡,其中一流高手便有两个,刘天正知道看走眼了,舍身拖住两个一流高手,让弟子们杀出去求援。
李江龙和陆玲儿在厮杀之中,与师兄弟们失散,终于在附近被对方追上,陷入苦斗,好在求救讯息顺利发出,等到了白信前来。
说完,李江龙脸色郑重的说:“白少侠,看在咱们两家往日的情分上,还请贵组织能派出高手,帮我们解救家师。”
大概的事情经过,白信算是听明白了,但要救人,还需要弄明白些问题,因此他直接问道:“对方的实力如何?”
“对方有两个一流高手,二流高手有五个,其余都是三流好手,白少侠刚刚拿住的这位,就是五个二流高手中的一位,看功夫应该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李江龙分析说。
白信微微颔首,一流高手还好说,仗着兵器锋锐和轻功过人,打不过也能走。
当即,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这样吧,我现在就动身去寻找令师,你们到永安县城寻求支援,以防不测。”
“白少侠高义,万胜门永感大徳!”李江龙和陆玲儿感激涕淋。
“客气了。”
当下,白信问了他们师门的联络方式,循着他们逃来这里的方向离去。
“白少侠多加保重!”陆玲儿提醒了一句。
一路快马加鞭。
接近李江龙口中的小镇时,白信心中陡地一沉,铺天盖地的灰色雾气宛若海面上掀起的通天浪潮,遮天蔽日的席卷而来。
分不清它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也分不清它有多高,只是在刹那间,它就把白信视野里的区域全部吞没,然后呼啸着向远去涌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信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灰色雾气爆发,就像是要充塞天底一般。
“真是多事之秋啊!”
白信忧心忡忡,很快收敛思绪,打马往小镇而来。
刚刚踏入小镇,惨烈的景象扑面而来。
小镇就像是被兵祸洗劫了一般,看到的是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到处是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是被砍死的,就是被长矛刺死的,还有不少人被弓箭射死。
空气里的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不敢呼吸。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信又惊又怒,打马缓缓前行。
这时,一阵阵厮杀声从不远处传来。
白信连忙过去。
转过一个街角,有一个小广场,正有百余名士兵围攻一座客栈。
但令人惊恐的是,这些士兵不是活人!
它们一个个面色凶狠,皮肤发青,双眼圆瞪,身上的衣服破损不堪,身上有着狰狞的伤口,或者干脆插着断刀、弓箭,或者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血肉已经是惨慧色,似乎早已经死了多日,却不知为何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拿着兵器砍人打仗。
整个就是一古代士兵版的丧尸狂潮!
不同的是,它们似乎有些许的智慧,攻打客栈的举动虽然有些乱糟糟的,可依稀还能看出不同兵种之间的配合,不容小觑。
守护客栈的一方,成分复杂。
白信看到了刘天正,也看到了一些好几个不认识的高手,以及许多普通人,他们堵在客栈外面,挡住士兵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双方的大战非常惨烈,但是白信看了一眼,就看到双方有不少死伤,但可悲的是,攻击方的士兵早就死了,一般的物理伤害压根没用,非得刘天正等人灌注内力才能有效伤害。
至于普通人,碰上它们压根就是送菜!
白信观望着不远处的大战,没有直接上前,他放眼观察,“既然有士兵,应该就有领导士兵的人物……就是你了!”
很快,他目光一定。
就在客栈百余步之处,一个身着残破战甲,手持长枪,胯着一匹头骨半露的大马,背后披着一条暗红色的披风。
这披风看上去有些破旧,却还是完整的。
这个将领一样的人物,骑在马上,冷冷的注视着手下士兵围攻客栈。
他的面容冷峻刚毅,浑身看不出丝毫的伤势,如果不是眼瞳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只怕谁见了也看不出他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