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余四宗可能不会轻易开口。”旭泉真人适时浇了盆冷水。
不会轻易开口，不等于不会开口，龙林稍一琢磨，心中了然，恭敬请教道：“还请长老明示，弟子要如何做，才可带她离去。”
旭泉真人轻笑道：“简单。你要带她离去，自然需要留下点什么东西。”
龙林眨了眨眼，终于恍然。
原来是交易。
“弟子曾斩杀鬼五，收获两千功劳点。不知这两千功劳点，可否换她离开？”龙林思索片刻道。
“两千功劳点！”旭泉真人神情一震。
“龙林，你要用两千功劳点，来换一个原住民后裔的自由？”旭泉真人不确定地反问一遍。
“怎么，不够吗？”龙林皱了皱眉，两千应该不少了吧？
旭泉真人：“……”
元婴中期鬼物，才值八百功劳点；元婴后期鬼物，也才三千功劳点。结果一个恶鬼道的凡人，用两千来换？
这意味着，一个原住民凡人的价值，尚在元婴中期之上？
旭泉真人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龙林，不再解释和劝说：“够了。”
“其余四宗那儿，我去说。”
“多谢长老。”龙林脸色一喜，再次躬身。
旭泉真人点了点头：“没事的话，就下去吧。”
“是。”龙林转身，迅速离去。
过了一会儿，旭泉真人捏了捏太阳穴：“特殊之处？可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两千功劳点换一个凡人出去……还真是任性妄为。”
“罢了，既然与我玉清无缘，就随他去吧。”
旭泉真人摇了摇头，不再思索龙林之事。
因为清左师叔已然吩咐，龙林注定与玉清无缘，不要再行拉拢，但亦不可得罪。
至于理由，旭泉真人不知，但他明白清左师叔定有缘由。
……
“龙林师弟，准备离开恶鬼道了？”袁铭不舍道。
龙林点了点头：“师弟前来恶鬼道，只为凝婴。如今十九年过去，已经踏入元婴期，应该离去了。”
袁铭轻轻颔首，不再挽留：“也好，师弟的确应该回宗门任务堂登记了，元婴境的待遇可比结丹境好多了。”
顿了顿，袁铭感慨道：“只是以后，这恶鬼道怕是难进了。”
五宗讨伐之战，成功破除多处阴风处和浓雾源，占领九成疆域，剿灭大量恶鬼。
经此一役，恶鬼道接下来的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已无大的战事。
恶鬼道的未来，只需少量弟子驻守即可。五大宗，也不再鼓励弟子涌入恶鬼道为宗而战。玉清门，也取消了恶鬼道的宗门任务。
“袁师兄，你还要继续待在恶鬼道吗？”龙林问道。
袁铭点了点头：“虽说此后恶鬼道仅需少量弟子驻守，但眼下是关键的过渡时期。五宗决定，以稳妥起见，在接下来的五十年里仍保留一股不俗的军事战力。”
“稳妥点儿好。”龙林忽然重复了一声。
袁铭愣了一下，旋即轻笑道：“龙林师弟，程陈师弟一事……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人，要向前看。”
“过去，你不够稳妥；那未来，就要做到成熟。”
“多谢师兄开导。”龙林施了个礼。
袁铭见状，微微一笑：“师弟虽然身处恶鬼道十九年，却只有五年在执行驻守任务，其余十二年在闭关渡劫。”
“按照宗门规定，闭关的岁月，并不算在驻守时长之中。所以师弟实际的驻守时长，只有五年。在师兄我这儿，你只能获得五千功劳点。”
龙林不以为意道：“规矩既然如此，龙林自然无异议。”
袁铭接着说道：“讨伐之战一结束，师弟就立刻闭关了，想必储物戒中还有不少鬼晶吧，可以兑换不少功劳点。离去之前，师弟去一趟五宗中央驻地，将这些结算清楚，恶鬼道之物，不允许带离此地。”
龙林颔首：“师弟明白。”
袁铭迟疑了片刻，从袖中缓缓掏出两物：“这是通行令牌。”
龙林迅速接过，一枚令牌上刻有自己的信息，还有一枚则是空白。
“龙林师弟，旭泉长老已经告知师兄，你要带一位凡人离开。”
“这枚空白令牌，就是该人的通行凭证。”
龙林脸色一喜：“多谢师兄。”
袁铭沉默片刻，凝重道：“龙林师弟，你当真要用两千功劳点换他离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龙林愣了一下，轻笑道：“袁师兄心中是否在责怪师弟，又在任意妄为、挥霍功劳点了？”
袁铭眼皮微跳，闭口不言。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袁师兄，他日你就会明白龙林此举，绝非鲁莽冲动。”龙林轻轻一笑，并未过多解释。
袁铭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龙林师弟要带出去的那人，有特殊之处？
但不应该啊。
所有的原住民后裔，旭泉长老等五宗高层，全部查看过，并无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袁铭没有想明白，但龙林态度坚定，而且不似莽撞行事，他便不再劝阻：“好吧，师兄依你。”
“五千功劳点，扣除两千……诺，三千功劳点，师弟收好。”
龙林伸手接过，将功劳点划至自己的玉清令牌之中。
“龙林师弟，我们有缘再见。”袁铭不知怎的，忽然就这么感慨地说了出来。
虽然两人都是玉清弟子，他在恶鬼道顶多再待上二十年，就会返回宗门。
但他有种预感，此生要见龙林师弟……怕是难了。
龙林怔了一下，有些不解，但微笑道：“袁铭师兄，再会。”
…………
玉清门·二峰·某处。
有一身着黑色道袍的青年，正抱着一柄木剑，呼呼大睡。
默默守护的杨玥，嘴角微微上扬，感到由衷的喜悦。
他呀，终于不再受寿元所困。
……
玉清门某处。
“喂喂，听说了吗？”
“嗯？发生什么了？”
“玉清功臣，龙林师兄，回归玉清门了！”
“什么！龙林师弟回来了？我要去找他切磋。”
“咳咳~~师兄，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恰好在任务堂值守。他告诉我：龙林师兄……已然凝婴！”
“什么？？？？凝婴！！！他不是百宗大比期间，才踏入结丹后期的吗？这才过去多久，就……就凝婴了？”
“咳咳~~师兄，你还去挑战吗？”
“咳咳~~我喜欢切磋，但不喜欢受虐。结丹后期挑战元婴初期，呵呵~~”
龙林回归玉清剑峰，同时凝婴成功的消息传遍玉清门，再一次引起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
玉清殿·中枢会议。
仁颖仙姬缓缓起身：“启禀掌门师兄，师妹有一事相请。”
玉清掌门微笑道：“仁颖峰主，请说。”
仁颖仙姬，元婴初期，二十八峰现任峰主。
她环视一周，徐徐说道：“诸位师兄师姐，龙林凝婴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殿内众人，脸色各异。有震惊，有欣喜，也有猜疑……
仁颖仙姬继续道：“龙林，为我玉清贡献颇多，如今又凝婴成功。我提议，将其列为真传弟子，倾心培养，以增其归属感。”
“什么？真传弟子？不妥，宗门有明确规定。要想成为真传弟子，只有两条途径。一是内门峰主或中枢长老的正式弟子，二是太上长老钦定。”
“龙林，既无内门师尊，又无太上长老的钦定，如何当得了真传弟子？”四峰峰主否定道。
“龙林，是龙师叔的后裔。”二峰峰主沉声道，仿佛在提醒。
四峰峰主摇了摇头，坚持己见：“可龙师叔早在多年前，就钦定了颜菲丫头。龙林虽然是他的后裔，然龙师叔已经没有真传弟子的名额。”
二峰峰主点了点头：“除非……”
“除非什么？”玉清掌门追问道。
二峰峰主沉思片刻，严肃道：“除非……龙林拜师。”
此言一出，几位内门峰主眼神一亮。
何长老却暗自摇了摇头，那个小家伙……会拜师吗？
三峰峰主抚了抚须，轻笑道：“龙林是剑修，又是龙师叔后裔，自当拜在我的门下。”
“此言差矣，龙林曾问道六峰十年，理应拜在老夫门下。”六峰峰主摇头道。
二峰峰主沉默片刻：“素闻狄师兄和龙林关系匪浅，不如让他拜在狄师兄门下？”
狄长老，前任中枢长老。
中枢长老，在玉清门地位超然，仅次于玉清掌门，尚在内门峰主之上。
按照玉清门规定，中枢长老，即使退任，其地位亦等同内门峰主。
拜在狄长老的门下，也能成为真传弟子。
此言一出，众人将目光纷纷投去玉清掌门，示意他做出最终的决断。
玉清掌门沉默不语。
三峰也好，六峰也好，还是狄师兄也罢。无论是谁，只要能将龙林留下来，他都支持。
但就在十多年前，负责恶鬼道的清左师叔传信来，让他不可过度看重龙林。
信中言明：龙林，与玉清门，有缘无份。
何师弟也说过，龙林只愿与玉清门，结一份善缘。
唉……玉清掌门心中叹了口气。
何长老知晓其中难处，轻咳两声道：“大家知晓龙林本人的意思吗？”
“他是否愿意……拜诸位之一……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