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跃马在前,朱棣紧跟。魏守征和杜东庭跟在身后。听到朱标问话,两人互相看了眼。只得临时对答。
魏守征自然以萧条为基本,辅农业为次。进行了一番论证,
杜东庭有些书呆子气,照着前朝的水注说了一遍。
听到两人的话,朱标摆手止住他们话语,望着残红的夕阳,目光微微闪动:“你们啊,还是没有把学识活学活用,这次下去办事,就好好的学学,别成了纸上谈兵。”
“哥,黄河旧道萧条,俺觉得可以效仿开国之初大移民,用移民来弥补就好了,那样荒地也不至于没人耕种。河道也有人治理,让他们把这事做了。”朱棣骄傲的看了眼魏和杜两人,觉得自己说出了精髓。
朱标眉头皱了皱,沈知否感觉到朱标起伏的胸膛,按了按他牵马缰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
勒住马缰,朱标看了眼朱棣纠正道:“老四你这话就是胡扯,开国那次大移民,历经了千辛万苦才算稳定下来。
要是再来一次,我看这天下就要丢了。紧挨黄河的几个府县,去年水灾,成了千里荒地。
百姓如今刚安居乐业,有住有吃的,谁愿意背井离乡,跑到那颗粒无收的荒地去。没吃没住,没有耕牛种子。你朱老四给我变出这百万石种子,万头耕牛?
开国那一次大移民,可是伤了朝廷元气。开国时,爹给他们每月开着银子,发着粮食,送耕牛,都用的硬手段,他们都不移民。
如今不给任何,还移?你就算带兵赶他们,他们也不去。”
朱棣看了眼朱标,觉得自己思维实在过于粗暴,又觉得自己好心提醒,心里不舒服,低着头,不吭声。
“老四,我知道你对河南东部有些忧心,但治理好了它,有了成片鲜花,就不愁引不来蜜蜂。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你大哥我懒得说这话。”
走走停停,朱标示意三宝从马车拿些吃的和水来。随后胳膊环住沈知否的腰身,将她放下马,自己翻身下去,在直道边歇息。
看了眼后面穿着布衣,零零散散的锦衣卫,朱标走到马车旁,拿了酒和熟肉,亲自去给他们。
朱棣刚才被朱标训了,坐在路边和杜东庭他们讨论,正说的热烈时,沈知否挎着食盒过来。杜魏两人立刻借故走开。
她揭开盖子,拿了油纸包着的鸭子,递给朱棣,笑道:“你尝尝这鸭子,你大哥在庐州城时,特意嘱咐我去买的,说你喜欢吃。酒就不要喝了,这里有些果子,你凑合着吃一吃。”
朱棣原本被训,心里不服,这会儿看到这鸭子肉和果子,心里又释怀了。拣起绿果子在自己袖子蹭了蹭,咬了口,只觉得滋味从喉咙到了胃里。
大哥还是心里有他的,想想自己刚才也是说话不过脑子,朱棣啃着鸭腿,打算过会儿去给朱标赔个不是。
这边朱标拿出包袱,里面油纸包着烧饼和金光翠绿的葱油饼,还有几个茶叶蛋。
站在远处的侍卫,他们早就饥肠辘辘,嗅着这香味只是咽了口唾沫,却都站着跟没事人般,眼睛看着远处。
“都过来,杵着做什么,拿去分了。”朱标把盒子放下,转身向前面的马车走去。
食盒子里还有吃的。朱标拿起来正要吃,三宝立刻夺过来:“奴婢再试一试,爷再用。”
朱标笑道:“行了,你都试了一路了,从百姓那里买的,他们还能算的这么准害孤?再说知否她已经每样都提前试过了。”
咬了口饼子,喝了口装在食盒的汤,又多喝几口道:“这汤挺不错的,哪里买的?”
“好喝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汤。”沈知否掀开马车帘子,坐到身边:“这是骨头汤,我拿了人参让掌事提前熬的。”
朱标舀了勺给她:“你也喝一口,顺便给老四带一碗。”
“嗯,下次你可别凶人了,你就不知道你凶人有多怕。这碗汤你亲自给他。”
朱标傲娇道:“我不去,你去给他。”
“亲兄弟哪里有隔夜仇?况且还没隔夜,你亲自去。”沈知否示意三宝和自己把朱标劝了过去。
凉风习习,朱标走到朱棣的旁边说道:“端着,你嫂子给你的。”
“哥,那会儿俺不该乱说。”
“我那会儿就是生气,不过这次可以多亲眼看看,你喝了吧。”朱标说道。
朱棣撕了肥鸭腿:“哥,给你一只。”
朱标看他给自己鸭腿,接过来吃了口:“哥不该凶你,可你不知道当年治理河道,我亲自去治理水患时,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
听到这话,朱棣挠挠头看了眼朱标:“哥,你啥时候去治理黄河水患了。”
朱标愣了愣,这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怎么给秃噜嘴了,便急忙改口道:“我记忘了。”
“俺就说俺不记得有这事。”朱棣继续吃东西。
兄弟两又开始说起话来,朱标把自己对黄河的见解说了几句,把杜东庭和魏守征叫过来。
朱标以为,靠近黄河的府县有很多,河道总漕部运衙门修的那些河道就跟鸡蛋卵子一样,经不起水患。
赈灾仓也解决不了河道每年的决堤,治河治河,唯独这黄河年年决堤,属它最厉害。
上游下雨,各地山川沟壑雨水积累。有了水患的是下游。赋税工役太紧,百姓受不住,自然就会起了反心。
“治理水患,事关百姓民生,这件事有专门的开支。河道今后要用土水泥和铁条加固,这样才能多抵抗几年。”朱标看了眼天色,说完催促他们进马车。
大家继续赶路,三宝等朱标进了马车,这才让把马临时交给后面的人,赶着马车离开。
“有没有好好和周王殿下说几句话。”沈知否问道。
朱标看着她半晌不说话,想了想问道:“那鸭子明明是我让买给你吃的,你以我的名义给了老四。我倒是希望让他们多记些你的好。”
“我是怕蓝玉又去扰你,才带你北上,这一路太折腾了。”朱标示意她睡觉。
“挺好呢,我也看到了殿下的另一面,累了吧,躺着我帮你揉揉额头,有事我叫你。”
朱标点头,枕在她腿上,沉沉睡了过去。
沿着直道而行,几处加工土水泥的厂地就在道边,工匠连夜赶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