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野回到小院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只是今晚的天色貌似还不错,月亮虽然不是很圆,但皎洁的月光,却依旧将小院映照的一片明亮,远处的天空上,还挂着几颗零碎的星星。
“公子您回来了,洗漱一下,就可以吃饭了。”苏二娘招呼了一声,为江野打来一盆清水。
趁着江野洗漱的功夫,苏二娘在院内石桌上又摆好了饭菜。
饭菜很是丰盛,虽然只有两个人吃饭,可苏二娘却准备了四菜一汤。一道白切鸡,一道清蒸鲈鱼,一盘清炒芥蓝,一盘蒜蓉豆腐还有一个竹笋排骨汤。
江野洗漱完毕坐在桌旁,看着满桌的饭菜,腹中已经有了饥饿感,两人拿起筷子,就着月色开始吃饭。
“公子,尝尝这道鱼,这是我下午特意去市场买的,很是新鲜呢。”
“公子,尝尝这个鸡……”
“公子,尝尝这个汤……”
……
在苏二娘极力夹菜,江野埋头吃菜的情况下,一桌饭菜很快吃完,当然,大部分都进入了江野的腹中。
吃完晚饭,苏二娘很快收拾完碗筷,又沏了两盏茶。
“公子,尝尝这个茶怎么样?这是万宝阁今年才上市的春茶,叫作雨露春,价比黄金,在饭后饮用最是能化解油腻。”苏二娘极力推荐道。
江野端起茶盅,将茶盖打开一条缝隙,只觉得茶香四溢,江野用鼻子嗅了嗅,微微抿了一小口。
“茶不错,初入口只觉得略带苦涩,细品之后却是回味甘甜,香醇无比。”江野称赞道。
又喝了几口茶,江野开口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见到江野开始说正事,苏二娘收起随意的模样,开始认真聆听着。
“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一辆黑色马车,车轮上有一个繁写的“万”字,车上有一个年过四旬的人,两鬓微白,面容清瘦……”江野将今天见到的马车和王鲳的面容,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公子说的应该是,万宝阁外执事王鲳。”
苏二娘说道:“虽然,名义上这王鲳只是外执事,但他手头上的所拥有的权利却不低,万宝阁与三个帝国间的交易往来向来都是由他经手的……”
“原来,他现在叫王鲳?”江野喃语道。
苏二娘见江野对王鲳很感兴趣,继续说道:“公子稍等,我去拿关于王鲳的详细资料给你。”
花间门作为仅次于青楼的情报组织,对于野火镇的局势以及一些重要人物,自然有很详细的记录。
苏二娘转身回屋,很快拿来了一份关于王鲳的卷宗。
看着卷宗上关于王鲳的记载,江野微微皱眉。因为,卷宗上面关于王鲳记载的并不全面,记载只是始于王鲳在进入野火镇及以后的事情。
江野放下卷宗,开口问道:“他进入野火镇之前的事,你们有记录过么?”
苏二娘不知道江野怎么会突然对王鲳感兴趣,开口解释道:“关于王鲳进入野火塬之前的事,我们有做过调查,但是他的身后,似乎有人刻意为他抹去那些事情,只知道他原是秦鹿帝国人。如果公子需要知道关于他以前事情的话,我立即遣人去查。”
江野自然知道,像花间门这样的情报组织,除却那些震惊帝国、影响巨大的大事件,有详细的备注记录外。针对于某个小人物的话,一般只有雇主下单,指定要查某个人之后。它们才会去详查这个人,毕竟,要得到一个人的详细资料,所付出的人力财力也是巨大的。
“我只是有些好奇,至于刻意去调查的话,倒是不必了。”江野说道。
关于王鲳,江野自己其实很了解。王鲳,原名王逾,秦鹿帝国人,曾经拜入秦鹿帝国的一个小宗门西山宗,修习的法诀是西山剑经……
这样的小人物,按理说,自己是不可能记住的。但自己能记得他,只因为他曾经是苏百龄的车夫,而且,这个车夫曾经被那个人借去驱使过一段时间。
秦鹿帝国的官衔制度与别的帝国不同,没有丞相。帝王之下,最位高权重者便是文武双候。
武侯夏侯霸,统领全国军队。而统御九卿的便是,文侯苏百龄。
自己记得,夏侯霸和苏百龄两人在当年,便已经纷纷逾跃五境,到达了第六境晓天境。
而苏百龄较之夏侯霸,则是更胜一筹。且,这个人最强大的地方,不是他的修行,而是他智谋手腕。当年,秦鹿帝逐鹿天下时,苏百龄便智计百出……更是能在秦鹿帝国割得鹿首之后,依然能够稳稳的坐在文候的位置上,可见其人的智慧与手腕。
秦鹿帝当年能够在群雄中割得鹿首,修行世界中,自然仰仗的是那人所带领的白鹿洞修行者,至于世俗力量,则更多倚重的是这苏百龄。
而且,江野还知道,苏百龄便是大陆第一情报组织“青楼”的实际掌权人。
这样一个,在朝可谋天下格局、在野可掌风云变幻的人物,其识人驭下的能力,自然也是极为厉害的。
而王鲳,不,应该说是王逾,这个曾经苏百龄的车夫,在无忧门成为野火塬的掌权者之后,突然进入到野火镇,并且能够一步步的成为万宝阁的外执事……再加上苏二娘说,花间门在对王鲳做例行调查的时候,发现王鲳背后有人帮他掩盖踪迹……那么,这些足以说明,王鲳来野火塬这件事上,必定有苏百龄的影子。
只是,相对于野火塬这个地方而言,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苏百龄的注意呢?即使将来帝国之间重起战争,野火塬地理位置,也注定了它不具有军事价值……所以说,这一切显得很奇怪。
江野眉头皱了皱,感到有些烦躁,自己本就不喜这些权谋之术,若是以前,管它什么权谋诡计,自己只管一剑斩开,便罢了。
“若是以前……只是,现在不是以前呀!”想到这里,江野无奈的叹了口气,用食指沾了些冰凉的茶水,点在自己眉心,闭上了眼睛,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揉着眉心。
苏二娘见江野陷入思考之中,眉头上一片郁结,也不敢贸然出言打搅,只是投以担忧的目光。
若是野火镇没有价值的话,那么能引起苏百龄注意的只有无忧门。只是无忧门一个海外门派,即使能够击败西苍剑宗,又如何能在野火塬上立足呢?
江野突然想到,自己当时听到苏二娘说到无忧门时,忽略了一个问题。
现在想起来,西苍剑宗只是青禅宗的一个附属门派,虽然,当时青禅宗在与白鹿洞那场大战中被灭。但自己知道这种大宗门,就如同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蛇一般,又哪有那么容易全宗覆灭呢?也就是说,附属门派被别的门派鸠占鹊巢,青禅宗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无忧门的势力,让青禅宗都感到忌惮。
但是,天启三年才突然出现的海外门派?自己对海外门派虽了解不多,但对于能够让青禅宗这种宗门,都心声忌惮的大门派,自己也肯定有所了解才对。
况且,有白鹿洞在,海外门派又怎么敢如此强势的入驻中原?除非…它获得了秦鹿帝国的支持。可是,若有秦鹿帝国的支持,这个门派也应该已经完全投入秦鹿帝国才对,苏百龄又何必派人暗中潜入呢?
江野只觉得眼前种种事件,就像是一层迷雾一般。自己好像隐隐抓住了些什么,但又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东西。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江野突然站起身来,对苏二娘说道。
然后,自己转身朝房间走去。
虽然整个事件就像一场迷雾,江野依然想不透,但江野眉头上的郁结已经尽数消散。
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再去想。
寻其本源,一剑破之。
这便是江野所修行的剑道。
既然这场雾,是由王鲳这个人引起来的。那么,只要杀了他,这场雾自然也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