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印秋池,寒潭戏青鸳。
青鸳城为江南三城之二,虽不如那百罗城一家独大。
但是城中繁荣也是有目共睹。
不仅城中特产江南花酥,九境高手,也是数不胜数。
是不弱于百罗城的第二大城池。
据说因为城中六月常年会飞来众数青鸳嬉戏,所以得名青鸳城。
中州由漠北,江南,中城三个地方组成。
左漠北,右江南。
中间的,便是道明王朝皇帝,元征帝的皇城。
中城。
青鸳城紧邻着东州大荒。
所以有管不住的流寇流入其中。
甚至不乏那一方的地痞流氓占领各村各镇。
让中州官府很是头疼。
虽然已经派了数次人去整治当地的流寇土匪。
但是仍有众多马贼逃窜城中。
所以江南地界的宗门都不乏会去领那悬赏的任务。
大多数流寇都不过平平无奇,仗着自己人多,但实力,却不过尔尔。
都是那九境之下的角色。
但人家精通各种奇门遁术,不仅逃窜手段一流。加上人多势众,一般的弟子也不敢轻易招惹。
再说,马贼流寇可不会像那般江湖人士似的,会留你一条活路。
展宜年听了昊云真的这一叙述,也是头疼。
但是为了那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也是忍气吞声,固执的要试上一试。
昊云真当然知道展宜年的顾忌,他不过宗师一等的修为,纵使有一身好剑法,但也不敢一个人贸然闯入马贼的地界,与他们相厮杀。
“展兄,你若顾忌,那便还是算了,我再....”
“多谢云真兄的好意,展某就接这个了。”
那昊云真话还没说完,便被展宜年挥了挥手打断而来。
倒不是说自己真对那五百两银子不动心,他也清楚自己的实力极限在哪里。可他也考虑到了一件事。
如若那马贼真的存在于青鸳城如此之久。
那便一定抢了许多镖局和江湖人士的财宝。
他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的关头。
那便是修炼到大宗师一等。
如若自己真想在一月多的时辰里跳一个大境界。
那便需要灵丹仙草的援助了。
他知道,自己在赌,可如若真被他猜中了。
那流寇窝里,真有天材秘宝。
也不枉自己冒着危险走上一遭了。
“那好,你这般去青鸳城,上门到白家,说是去除寇的,他们会将事情由来告知于你。”
昊云真看到这般认真的展宜年也不再多说话,只是笑着说道。
他一直都怀疑,那次的真龙显像,展宜年必定知道实情,只是他在隐瞒什么。
看着展宜年跑去小房里的背影,昊云真缓缓道。
“那么,你有多少秘密呢?”
只不过那声音,小的还没有风声一般大,他只是想在心里这般说道。
他此刻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知道什么东西。
只是觉着,有些意思而已。
由于没有启程的车马费,所以展宜年决定将手中那块儿烫手山芋,程鼎的银牌先去典当行卖出。
凑一凑车马费。
再说,本来自己就打算将这块儿牌子卖出去,只是来了这境重山府后,事情太多,自己将这事儿一时抛在了脑后。
他并没有太多包袱,本来打算带一套衣服。
但是想了想,行动不太方便,还是空着手出了门。
自己本来还想对昊云真倒个谢。
但那小院儿里,青石凳上,摇扇的昊云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在那飘着半沙的香气。
他本来打算在境重山府的典当行将银牌卖出去,可人家居然只收天材地宝和神武。
还中意上了展宜年的丈青枫,问他卖不卖。
听到八千两的价钱,本来心动了一番,可这丈青枫可是自己唯一能用的神武。
不说与自己走了多少时日。
即便是那御风舟的亲手笔,也不能将它卖出去。
花了一番功夫下山,展宜年早已经饥肠辘辘。
这些日子唯一吃的一顿饭,便是薛景刀请他们吃的文幸斋。
那滋味,还在展宜年的脑袋里念念不忘。
嘴巴还不停的瘪了瘪嘴。
可眼前,回味的只有空气和自己的口水。
展宜年跑了数家地方,才跑到典当行里。
掌柜的是一个带着稀奇小片儿的大胖子。
听他说那小片儿戴上后能看清金银和财宝的材质啥的。
据说也是一种秘宝。
那掌柜的将银牌放在肥大臃肿手上,仔细看着,每处细致的地方都不放过。
展宜年此刻的心,甚至悬了起来,生怕他看出来,自己这银牌的出处。
那掌柜的忽地皱起一道眉头,手指还不停的搓着银牌的一面。
“你这牌子,不仅夹杂了一丝银,还有一丝黑金石蕴含其中,嗯我再看看....”
那掌柜的好像没看出来个大概,便又自己的看了看。
大眼瞪小眼似的,如同那般酒鬼在哪儿吹毛求疵。
不断的摸着,展宜年生怕那银牌被那粗手给摸坏了来。
可眼下,对这牌子感兴趣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也只能尴尬的笑笑,任凭他的所作所为。
“给你二百两,多的不收。”
掌柜的忽然一脸严肃。
听到这价钱,展宜年倒还是欣喜了些。
他本以为,这破牌子也就值个几十两封顶了,没想到能破了百数。
“成交!”
展宜年面上不住的欣喜,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出了门,仔细的放进了腰间,手还放在腰包上。
生怕被来往的小贼顺了去。
那份重量,就足够让展宜年心悸一番了。
花了数十两解决了温饱和车马费的问题,展宜年坐着那颠簸的马车,缓缓朝着青鸳城出发了。
想到这儿,自己还是第一次坐进车队的篷子里,之前都是坐货架板上。
他反倒觉着,这篷子还不如货架板躺的舒服,安逸一些。
打听了青鸳城的脚程。
不过半天,便能到,展宜年便放心的小憩起来。
他有些期待青鸳城,毕竟自己从漠北来了江南以来。
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倭寇,与之相斗争。
除了上次遇到冷云飞那次。
好像也不算自己独自面对似的。
展宜年空了空脑子,将其放到一边。
将丈青枫拔出鞘。
用衣袖仔细擦着。
看着那耀眼的三尺青锋,也是不住的欣赏了一番。
果然是一把好剑。
不过自从上次灭了那剑中凶灵后,这剑,好像就少了一丝灵气似的。
没有先前那般生机勃勃了。
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
剑怎么会如此呢?
一定是自己最近事儿太多,精神崩的太紧了。
将丈青枫又插回鞘里,展宜年头一歪,小憩了过去。
马车颠簸声不大,比起之前漠北那趟,车夫的功夫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也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被冷云飞伤的那次,应该也算是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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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展宜年便被马的嘶鸣叫醒了来。
揉了揉眼睛,展宜年将篷子的车帘掀了开来。
看到斜阳已经印上了脸庞,便知道,时候已经不早了。
马夫已经下了马车,在一旁用干草料喂起了马。
看到展宜年下了车,也是笑道。
“少侠,你醒了,我们已经到了青鸳城了。”
随着车夫的一指指去,展宜年看到了青鸳城的全貌。
自己原来已经进了那城中。
城中的热闹程度显然没有百罗城的多。
明明是白天,那城中的人,也是少得可怜。
摊贩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兴起的流寇,还是生意惨淡。
或者,两者都有。
展宜年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城中的景色。
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像是都经历了什么一般。
他找到一个面色相对姣好摊贩,上前问道。
“老板,这儿是怎么了,怎么觉着都是死气沉沉的?”
那摊贩左右瞟了两眼,像是在警惕什么一般。又收回了视线,打量着展宜年全身上下。
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是府衙?”
展宜年愣了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摊贩又疑神的看了一眼。
“我是来这儿打探情报的,据说最近青鸳城有流寇兴起,好将其一网打尽。”
展宜年见问不出话,便使了个机灵,胡说八道起来。
眉梢还闪着光,一脸严肃,像是真是那中州的府衙一般。
那小摊贩这才罢休。
贴到展宜年耳边道。
“青鸳城已经闹了快三月儿的流寇,搞得大家现在是人心惶惶,不仅如此,他们还光天化日的来街上强抢民女,好多人已经不敢出门了。”
“来这城中抢人?”
展宜年大吃一惊,难不成这般流寇已经猖獗到了这般地步?
“那城主府不管?”
那摊贩听到此话后,也是哀声叹道。
“算算,老城主也快走了几月的时辰了,那新任的城主成天吃喝玩乐,荒淫度日,酒池肉林,根本对流寇入城不管不顾。据说很多流寇都会上供一半财宝给他,所以才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摊贩面露难色,不时还左顾右盼着,生怕被人听到说城主坏话。
“岂有此理!”
展宜年怒声冲天,那额上的青筋也是突的暴起,手中握着的剑柄更是不住的颤着。
他本以为城主府会大有作为。
没想到与那流寇是一伙同流合污的豺狼虎豹。
正是如此,他才会如此讨厌世家子弟,摆的一副臭架子,可背地里,做的事,都没有几个像人。
他又与摊贩交谈了一阵子。
知晓了当今青鸳城的城主。
名叫王书之,由于他爹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小时候便加倍疼爱,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也会摘下来。
可那老城主一死后,王书之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虽然名儿里带着一个书字,却干着畜生不如的事。
他见到哪家的姑娘俊美,便动用府兵强抢过来,作为自己的禁脔。
可谓是过的比道明的皇帝,元征帝还要潇洒。
可展宜年奇怪的是,纵使放任这般恶霸在江南地界放纵,那中州的府衙,是干什么吃的?
又打听了一番白府的方向,展宜年心中那颗坚韧不拔的心。
也是势必要将城中流寇根除。
为的不是那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城中民不聊生的百姓。
他忽然想到,自己会对这般江湖之事生如此大之气。
应该就是二哥说的,行侠仗义吧?
白府虽然是青鸳城排得上号的世家之一。
可自从府中小姐被拐走之后,白家就一片死气沉沉起来。
不仅是那门口看门的将卫。
还是整个白府,都笼罩着一股凄冷的气氛。
向将卫说明了自己的由来后,展宜年被带进了白家的大门。
进了门后,纵使家大业大,展宜年却看不到任何佣人的身影。
甚至院儿里的花草,都枯死了一半。
展宜年终是见到了那憔悴的白家主,白焕生。
虽然面上憔悴十分,但是展宜年还是能看出之前的风光一片和雄赳赳的气势冲冠。
一代府主,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甚至头发,也碎雪了一半,变得银白。
“让少侠见笑了。”
白焕生显然身体有些大碍,一边咳嗽一边道。
“少侠是境重山府的弟子吧?”
展宜年点了点头。
那一袭青白道袍很是惹眼,说不是都不可能。
“白府主,贵府千金是被流寇抓走了?”
白焕生听到这一句,不住的捂了捂心口,面色变得更加苍寒。
“是,唉,都是我太疏忽了,贸然让她跑了出去,才会导致于此。”
那白焕生双手抓上白发,已经掉了许多银丝下来。
展宜年实在看不得如此。
便道。
“白府主,你知道那伙人大具在什么地方吗?”
“我只记着是一伙流寇,但是并不知道他们的贼窝在哪里。我已经找了快几月了,还是没线索啊。让我抓到那伙人,我必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随即,那白焕生又想失心疯似的,抓着展宜年的袖子。
老泪纵横,虽然不过五六十的年纪,但是已经苍老的如朽木一般。
“展少侠,你一定要帮我找回小女啊!”
展宜年拍了拍白焕生的手臂,让他放心道。
“放心吧,白府主,我定会将小女安全的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