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结束,掌声没有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该怎么说呢,唱的很好听,算得上全场最佳发挥。清唱的情况下,没有一个错音,可见歌唱者有一把绝佳的嗓音。
可他这一唱完,方才燕景林营造的感动气氛彻底消散了。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响起。
不少人看向掌声响起的源头,想知道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鼓掌,分明是在落燕景林的面子,这一望去,不少人惊住。
“季子濯,他怎么会在这里?”
偏偏季子濯鼓掌不够,他旁边的纪樊也跟着鼓掌,顺带还扫了眼看过来的人,“唱的很好啊,你们怎么都不鼓掌?”
他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又有掌声响起——从学生坐着的地方传出。
康熠汀翘着二郎腿,胳膊搭在扶手上,常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让他给人成熟老练的感觉。
“难得出现个灵魂歌者,想必大家只是还回味刚才的歌声。”
一句话给了林寻台阶,也给在场所有人台阶下。
a班的同学率先鼓起掌,他们中虽然有人还是不喜欢林寻,但一看见特别班的人表情难看,他们就心里暗爽,如果一个简单的鼓掌就能让对方心里不舒服,何乐而不为?
至于其他人,总也不好当众驳这几人的面子,他们可以不管这几个少年的行为,但这些少年背后的家族还有季子濯的表态却不能忽略,很快零零碎碎的掌声陆续响起。
林寻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人,像是缓缓绽放的幽莲,嘴角的笑容格外耐人寻味。
星悦这时上舞台,笑容得体,先很是大度地赞赏了林寻歌唱的好,完全看不出两人之前有过过节。
“公皙沙同学是难得的好嗓音,想必在音乐上也有过人的天赋。”
林寻:“还好。”
星悦语气带上几分甜腻:“刚才的歌好听是好听,总归没有伴奏少了些感觉,你可一定要帮大家弥补这个遗憾。”
林寻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后文。
“不如弹奏一首如何,方才燕同学的钢琴还没有撤走,想必公皙同学能为我们带来一场震撼人心的演奏。”
台下,何飞爆了句粗口:“我就说这女人有病,都这个时候,还不忘帮燕景林找回场子。说着翻了个白眼,“管他呢,只要公皙沙不答应,星悦也玩不出花样。”
黎相雨摇头:“若真如此,就是变相地承认他技不如人。”
何飞颇为不屑:“不就是会弹个钢琴,有本事拳头低下见真章。”
“别吵了。”康熠汀发声。
何飞看向台上,不知何时公仪林已经走到钢琴边,他的姿势很随意,是一种懒洋洋的优雅,不过当按下第一个键时,整个人的气质便陡然不同。
曲子弹了一小节,众人惊讶地发觉竟然就是刚刚燕景林弹的那首。
尖锐,激昂,通篇的节奏都相当快,甚至减去了那些柔和的片段,随着他飞快的指尖跳跃,一首完全不一样风格的乐曲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林寻只弹了一部分,便站起来。
不舒服,有些人甚至有些怪罪星悦的提议,不是说林寻弹的不好,但听完后总让人觉得心里发毛,他对每一个音符的处理都过于干脆,没有任何让人喘息的机会。
两相比较,撇开技术,其实大家更喜欢燕景林的演奏,有轻有重,频率把握的刚刚好。真正惊讶地只有台下的乔一一人,他曾经有幸听闻家主演奏过这首曲子,若说相似度,公皙沙的演奏风格明显和他更接近。
他不由余光朝侧面看去,长发男子的表情看不出异常,就在乔一收回目光时,突然听他道:“弹得很好,可惜没有弹完。”
乔一抿了抿嘴,庆幸少主人没有听到这句点评。
……
期末一结束,意味着假期的到来,帝鹰放假期间学校不留人,宿舍又要重新检测装修,林寻顺理成章地陷入无处可去的地步。
当天晚上,整栋楼不少房间敞开门,里面整理行李的声音清楚地传出,林寻来的时候空手而来,免去了这个环节。
他走出楼门的时候,看见季子濯和纪樊。
“就这样离开?”纪樊看着林寻两手空空,头直摇,“你也有点太寒颤了。”
“准备去哪里?”季子濯道。
林寻:“打工赚钱。”
闻言纪樊眉飞色舞地提议,“不如你来给我当标本,每天付你五十星币,还免费提供……”
后面的话在接收到季子濯冰冷的视线后自动略去。
五门不是一个合适的去处,纪樊要回家一趟,季子濯不可能时刻顾及他,要是将林寻带去韶正门,一时倒真的很难有信任的人交托照顾。
季子濯:“去姜门如何?”
姜门势弱,只要他略施压力,相信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林寻:“我已经想好了去处。”
纪樊插话道:“你不会还准备回山星?”
“打工肯定要选工筹高的地方,”林寻淡淡道:“我准备去四岛的某一处。”
纪樊看着他,嘴唇动了两下,没有发出声音,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到底了不了解所谓的四岛是什么?”
林寻一副兴致缺失的样子。
纪樊眼皮一跳:“四岛是最讲究规矩的地方,它的讲规矩,绝对不是常人想象中的那种正常的规章制度。”
那像是屹立在雪炎星的四座森严监狱,不允许一丁点差错,饶是纪樊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在那里也要收敛性子,夹着尾巴做人。和四岛一样声名在外的,便是它的排外性,除非是天赋极佳的人,能获得正眼看待,其他人不管用什么方式,踏进岛上就是亵渎。
“这么说吧,前两年,一个权势挺大的人,看上姜门一个女人,耐不住对方哀求,把人带上岛,还不到一半个月,那个女人就不见了,后来男人也伤心地离开岛,从此再无音讯。”
见林寻不为所动,纪樊又道:“何况不管是哪一岛,外面设着重重禁制,没有人引领,连方圆百里都接近不了。”
林寻:“薪酬高么?”
纪樊差点当场摔过去,感情说了那么久都白说了。
季子濯忽然道:“你想去哪一岛?”
纪樊双目瞪得滚圆:“不会吧,连你也……”
“还没想好。”
他看上去还没有做好决定,但季子濯可以肯定林寻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季子濯沉默了一下,给他的左手腕戴上一条有两道纹路的墨绿色带子,“去了后,别惹麻烦。”
带子系好后,他抬起头:“少做祸事,不管是哪一岛,皆备森严超乎你的想象,暗处隐藏着不少盯梢的人,你做任何一件事,都有被人看见的可能。”
林寻右手握住手腕,看了下那条违和的带子,问:“要是被人看见了呢?”
“记得别留活口。”
纪樊:……
作为旁听者,他深深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可怕。
两人坐上战艇时,纪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就这么不管他了?素缨带虽说能帮他挡住两次致命攻击,但就任其为所欲为,是不是不太好?”
说完不等季子濯回答,他又道:“不过没人带,公皙沙没有可能去的了四岛。”
是他杞人忧天了。
“他去得了,”季子濯一反常态主动回答了他,“也回得来。”
纪樊皱了皱眉,不清楚他要表达什么,看了下屏幕上他们所处的位置,离韶正门的位置还很远,抱臂靠向一旁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他突然眼睛睁开条缝,偷偷打量季子濯,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一丝可能,这人会因为公皙沙主动回一趟岛上。
……
【系统:截止目前,宿主积累的财力,物力,人力离完成任务还有很大一截差距,请抓紧时间。】
林寻靠在一棵大树下,拿着瓶罐装饮料,左手插在裤兜,只露出一小截墨绿色带子随风飘扬,“不急。”
他看了眼夜空悬挂的明月,“很快,这些都会一一送上门来。”
天亮的时候,帝鹰的上空漂浮着一艘巨大的飞船,不同于战艇,这轮巨船分为上下七层,看上去沉重无比,不知为何能轻盈地悬停在天空。
“是四岛的海月船,”还没回家的学生羡慕地看着那艘巨船。
四大岛周围是广袤的汪洋,传闻海上连年大雾,还有不知名的生物,不知何时便会巨浪冲天,除非是岛上专门的战艇,很难成功渡过,但即便是岛上的人,出入都要有绝佳的驾驶技术,否则空有战艇也无济于事。甚至于还要错开时间,谁知道那诡异的冲天巨浪会何时直入云霄,若是低空有太多战艇,躲避的时候撞到一起才是极为不妙。
久而久之,大家嫌麻烦,便合力请了技艺最高超的三百名工匠,耗时五年,建出海月船。
帝鹰学院有不少学生是四岛的人,要是错开时间,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大家默契地选择将战艇暂时留在帝鹰,乘坐海月船回归。
海月船升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抬头望去,那仿佛漂浮在云中的梦幻之船,实在是太过神秘壮观。
“那是什么?”眼尖的人看见距离海月船不远处还有一个小黑点,惊疑道。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出究竟,有人回道:“估计是什么飞禽。”
比起海月船的雄伟,那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云海一孤舟,海月船像是一个巨人,俯视着下方所有的景致,巍峨的雪峰显得苍白,怒哮的河流仿佛只是一条细小的沟壑。一层透明的薄纱萦绕在海月船周围,竟是抵挡了所有的气流。
不得不承认,造物原本就是人类最杰出的能力之一。
康熠汀同何飞都在船上,康熠汀的身世众所周知,但很少有人知道何飞也是四岛的人,实在是四岛出来的人大多数给人的感觉是高深莫测,而何飞平时易怒易躁,完全和这几个字扯不上关系。
此刻何飞手死死握住栏杆,脸上肌肉抽动,双眼瞪得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小飞,你父亲已经叫你很多声了,”船舱里走出一白衣中年男子,“天气不是很好,气压相当不稳定,估计会有闪电,外面不宜久待。”
何飞却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一动不动。
白衣男子以为他是看风景看入迷了,走过来手刚要碰到他的肩膀,何飞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栗叔,你看那是不是个人?”
“这是乱流区,怎么会有……”白衣男子正想打趣他,突然怔了怔。
远处有一个小黑点疾速而来,看着越来越清楚的画面,白衣男子近乎失声:“这怎么可能?”
两片黑黝黝的铁皮,有些类似蝙蝠的翅膀,腹部是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正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捧着本书,静静阅读。
“公皙沙!”看清那人的面容,何飞惊叫一声。
像是听见他的声音,林寻抬起头,冲他招招手,算是打招呼。
何飞:……
不知过了多久,他哑着嗓子对白衣男子道:“不是说只有海月船才能进入乱流区?”
这种区域,寻常战艇要是冒然靠近也会被搅得粉碎。
白衣男子也是不可置信,他年长何飞不少,自然是知道乱流区的利害。
“老何。”他回过头,叫了声。
没过一会儿,一个魁梧的男子皱着眉走出来:“我说你让你叫个人,怎么叫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他正准备训斥几句,看到那翅膀呼扇呼扇外观极为丑陋的飞行器,也是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没人能回答他。
林寻乘坐他用高级营养剂抵来的飞行器,在平稳的环境中看书。
不得不说,将季子濯给的东西交给系统时,还有些小心疼,那可是有价无市的高级货,竟然只换了个这极丑的飞行器。
至少从外观上看去,它已经丑到一无是处的境界。
“我去!”魁梧男子这一嗓子,惊动了船上的人,陆续有人透过窗户看向外面,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很快,他们的表情跟魁梧男子一样,就跟见了鬼一样。
“什么玩意,怎么能丑成这样?”
这个时候,比起这飞行器的来历,众人第一反应是天地间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东西,足以可见,林寻乘坐的飞行器给人造成怎样的视觉冲击。
最让人忍受不了的,是它不知用的什么燃料,黏稠状的液化气体在空中散开,熏得人当下胃里翻腾不已。
林寻在里面,自然是闻不到,不过透过玻璃倒影看着一张张发青的面容,有些疑惑:“不就是个飞行器,怎么这幅表情?”
【系统:产品介绍:芦苇渡,清洁节能型飞行器。
燃料:从蛇头菌,尸臭花等植物中提取的精华。
功能:能抵御超十级的暴风,体态轻盈,自动驾驶。
不足:随着飞行时间的持久,燃气的味道越重,对人体无害,但会引发轻微不适。】
林寻看了眼海月船上那些人捂住口鼻的样子,蹙了蹙眉:“你划分轻重程度的标准是什么?”
【系统:死不了的都是轻微。】
林寻翻页的手顿了下,不再关注外面。
这些气味随着气流,很快透过薄纱表面,堪称无孔不入。
原本梦幻的海月船顿时像是被瘴气笼罩的藏毒地。
这下不少船舱里的人走用布捂着鼻子走出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公皙沙在期末演武台上的表现也让他成为帝鹰的风云人物,很多人都认出了他,星悦当下就要甩出藤鞭。
“你在干什么!”
一位长者怒斥她。
这一鞭子打下去,会不会打飞那丑陋的飞行器不说,海月船的防护罩也会受损。
死老鼠的气味似的回程有了很不好的开始,当康熠汀看到公皙沙的脸时,便知道,不但开始不好,估计这件事最后也难善终。
他叹了声气,开口叫道:“公皙同学。”
林寻打开飞行器的传声器:“康同学好。”
康熠汀有一百种方法和他交涉,可一张口,那股臭气便源源不断顺着气管下去,涌进胃里,他用帕子捂住嘴,转过身,显然是不想再管这件事。
海月船上的人全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林寻善解人意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有意见你们要提,提了我才能改进。”
“我……”何飞刚开口,就奔回船舱里吐得天昏地暗。
“家主。”船舱里只剩少数几个人,里面要比外面好上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乔一表情很不好,靠着憋气道:“我们是不是得想想办法?”
燕景林坐在一边,虽然不说话,但眼神已经表达出想将林寻碎尸万段的冲动。
长发男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他的周围,有一层淡淡的光雾,似乎将空气隔绝在外。
他站起来的一瞬间,燕景林和乔一同时面上一喜,尤其是燕景林,只要父亲出手,那公皙沙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甲板上的人看见长发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魁梧男子用袖子蒙着脸,隔着布率先道:“燕岛主,你只要能摆平这件事,我何家就欠你们沧洱岛一个人情。”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都是不住点头。
他们说的什么,长发男子都没有放在心上,墨玉般的长发,随风飘摇,他走到船头,和身后那些低头躲避乌烟瘴气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是谁?”他好不容易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惊掉下巴。
这时候就能出手的就千万不要动口。
“公皙沙。”林寻看着书,如是回答。
“从哪来?”
“山星。”
“要去哪里?”
“岛上。”
“岛上,”长发男子低低重复一遍,“上岛做什么么?”
林寻的视线终于从书上离开,“谋生。”
说完,又低头若无其事地看着接下来标注的段落,“我只是想做点小本生意,如果给大家造成麻烦,我很抱歉。”
说着抱歉,却没有拿出任何实际行动。
众人算是被他折腾的没了脾气。
长发男子淡然道:“既然顺路,便带你一程。”
林寻一挑眉,这是在邀请他上海月船?
“这多不好意思,”他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露出有些腼腆羞涩的笑容:“本来已经让大家困扰,还免费坐你们的船,我良心过不去。”
魁梧男子忍不住吼了句:“老子请你坐,快给我上船!”
他话音刚落,铁链松动,大约二十多米长的金属钢板衍伸出去,准确停在那丑陋的飞行器前。
钢板再次收回时,海月船上多出一个羞涩的少年郎。
随着飞行器停止运行,空气渐渐恢复清新,星悦看着林寻,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毒,这蠢货,上了船,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果不其然,甲板上不少站着的人看着他的目光遍布杀机。
林寻浑然不觉,像是没有发现这些敌意,左手捋了捋被风吹起的碎发,墨绿色的带子轻柔地绕在那白皙的手腕上:
“季先生让我代他替大家问个好。”
“素缨带,”星悦瞪大美眸,不可置信道:“季子濯是疯了么,将传家宝给了他!”
无论如何,这条手带足以成为林寻的护身符,它代表的是季子濯的态度。
只有长发男子没有丝毫动容,“来者是客。”
林寻颔首,接道:“相逢即是缘。”
不过是寻常缘分还是孽缘就说不准了。
长发男子转过身,周遭种种像是与他没有关联,临进船舱的时候却忽然道:“既然是我请上船的客人,便是燕家的客人。”
这句话一出,等于保了林寻的平安。
“父亲,他为什么会……”
第七层,燕景林握住拳头,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少主人,”乔一道:“此人毕竟是家主亲自开口才上的船,如果出了差池,总归有些不好的名头会落在我们头上。”
“也罢。”良久,燕景林目中露出诡谲之光:“船总归是要停的。”
……
等何飞终于缓过劲,找到林寻,很没形象地敞开腿往甲板上一趟,“我说同学一场,为什么要放毒气?”
林寻:“没有毒。”
何飞现在脸都是惨白,“比毒气可怕多了。”
起码大部分毒都是无色无味,现在看来,这是何等可贵的品质!
“你好好的为什么往岛上跑,不想要命了也不用到这个地方来送死。”
“我是来打工的。”林寻认真道。
何飞哭笑不得:“到四大岛做家教么?”
林寻摇头,当老师也要有好苗子,还要合眼缘。
“那倒是可惜了。”何飞道。
林寻的确很有一套方法,至少当初自己在他的指点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你要是想当家教,我可以让父亲聘用你。”
说着他又皱眉,“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原路返回,岛上的人都看不起外人,我们岛虽说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寻含笑不语。
何飞有些好奇:“不做家教,你要做什么?”
“开家政公司。”
何飞:……
他看了眼林寻,就这细胳膊细腿的,看上去连桶水都提不动,不过他很快就把林寻说得抛在脑后,平时在训练馆连中间位置都懒得占的人,要他打扫卫生,何飞无论如何是不信的。
天高云淡,跟刚才的经历相比,乱流区有可能突发的闪电已经不能再造成任何心理压力,他闭上眼睛,扯起了大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何飞是被雷鸣是吵醒的,他赶忙爬起来,看见旁边散落的一张传单,捡起来,雷鸣电闪下,上面的字时隐时现:
每天清晨,确保用珍贵露水擦遍您房中的每一个角落,每滴露水,都将带着花的芬芳,蜜的诱人;一日三餐,胜过五星大厨的手艺让您爱上美食……
再到后来,何飞已经看不下去了。
他将传单揉成一团塞在口袋,走到穿舱内,很多人手里都拿着这张传单,何飞无法想象公皙沙是用了怎样的方法在一下午制造出如此多的传单。
一间房间找过去,何飞终于在一个特别阴暗的房间找到林寻。
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你怎么能骗人?”
正在喝茶的林寻抬起头,似乎不理解他的说法。
何飞将传单摊开放在他面前,“别的不说,还珍贵的露水擦遍每一个角落……就算一晚上不睡你也最多只能收集一小瓶露水。”
噗嗤!
林寻掏出个小瓶在他面前喷了一下,何飞揉揉鼻子,“什么玩意?”
“花露水。”
何飞:“……真是珍贵的露水。”
“至于大餐……”
何飞打断他的话,倒退着走出去,“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谁家要是真雇了这么个人回去,何飞身子一颤,不敢细想。
林寻听着他快步离开的脚步声,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黑夜,喃喃道:“不知海月船会最先降落在哪一座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