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想笑,他惹谁不好,偏偏惹陶斯咏这个记仇精。
“老规矩。”
陶斯咏冷笑,或许是涉及卿卓灼吧,他对这个人的厌烦都放大了百倍。
周一,卿卓灼进教室,就看到陶斯咏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去哪里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她想起那天他的慌忙反常,不由得有些担心。
“转班了。”
周小言一眼窥破了她的伪装。
“啊?为什么?”
这个人把学校当儿戏吗?动不动就转班。
“班长,你干嘛那么关心他?他回3班了,你去找他呗!”
周小言一脸戏谑。
“谁关心了?”
她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周小言把一本笔记本丢在她桌子上,“喏!这是他的物理笔记,送你了!他说下次你要考不到九十分,别说是看了他的笔记,他嫌丢人!”
她打开笔记本,出乎意料的是,上面的字体浑圆漂亮,还很是工整。
整个页面干净整齐,一点都不像是吊儿郎当的陶斯咏做出来的。
“这真的是他的字?”
周小言就知道她会那样问,一脸戏谑,“当然了!漂亮吧?我陶哥写情书的字更漂亮,他给你写过没?”
卿卓灼脸红了,心想:他没给我写过,但我给他写过十三封。
孽缘啊!
还好,陶斯咏转班走了。
转眼元旦晚会快到了,班主任在讲台上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晚会那天,大家要上晚自习到九点,再去看才艺表演。
同学们怨声载道,都那个时间点了谁还想看表演啊!
卿卓灼更悲伤,之前没人报名,她身为班长就给自己报了一个架子鼓表演。
抽签的时候更不幸,被排在了最后一个,如果九点钟晚会才开始,那轮到她上台表演的时候,至少十一点了。
那么晚了,大家肯定想睡觉,谁还听她的架子鼓啊?
“另外,我们班只有班长报名是吧?今天下晚自习以后,表演的人要去音乐教室彩排,大概十一点才结束,记得叫家长来接哦!”
老师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好的。”
她站起来回复。
卿原敏夫妇肯定不会来接自己,会找个借口拒绝。
家里的司机那个时候都下班了,自己也叫不动他。
不过家里离学校就一公里,路上都是烧烤摊,一个人回去也没事。
下晚自习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音乐教室,认真练习了自己的曲子后,总算熬到了十一点。
一看教室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了,其他早就跑了,她去上了一趟厕所回到教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着外面黑成一片,空无人烟,听到树上的老鸹发出凄厉的叫声,她不由得有点发怵。
这个时间点了,除了保安和自己,学校就没有人了。
问题是保安室离这里至少两公里啊!
她小心翼翼地贴着楼梯边走,灯坏了没修,手机早就没电了不能照亮。
这栋楼叫登月楼,她没记错的话,下个星期,就会有一个联考多次失利的高三学姐从天台上跳下去。
下个星期?
她浑身一个激灵!
前世,学姐送到医院不久就被宣布死亡了,然后这栋楼就成了鬼楼,音乐教室也搬到别处了。
据说接下来每年高考那几天,保安夜里巡逻的时候,都会看到漫天的白色试卷从天台上洒下来。
第二年来了一个胆大的新保安,他捡了一张装在兜里,就晕过去了。
第二天众人把倒在地上的他叫醒,地上什么纸张都没有,一看兜里的试卷:高三年级第二次联考理综,名字居然是那位学姐的,叫了学姐的班主任来,发现连笔迹也是她的。
而学姐的东西早就被她的家人收走了。
保安后来就进了精神病院,说自己总是看到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鬼。
想到这里,她不禁后脑勺发麻,背上凉飕飕的。
没事的,下了这栋楼就好了,她安慰自己。
可是!
她好像已经在楼梯上待了好久了啊!
她记得她在四楼排练,按理应该早就下楼了啊!
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
也许啊!这栋楼有蹊跷,不然那个学姐为什么跳这栋楼,不跳别的?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一道有力的脚步声。
她浑身汗毛竖起,身体僵住,想逃跑却无法动弹。
可能不是鬼,是毛常顺那群流氓呢?
自从上次她报警,这两天他们就没来骚扰她了,也许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然而,脚步声消失了。
她却感觉那人已经停在了她背后。
救命啊!
她在心里求救,张了嘴却发现出不了声。
“你站这里不走,是要在学校过夜吗?”
背后一个惊讶的男声响起。
她心脏漏了半拍,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个人在说话。
“你神经病啊!”
她转过身,对黑暗中的陶斯咏吼。
“我怎么了?”
他走到她那一层台阶上,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
亮光使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她说着就带了一些哭腔。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
他诧异地看着她,明白了什么意思。
“别怕,下个星期这里才会死人。”
她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脏又如打鼓一般,她指着他,不可思议。
“你,你……你怎么知道?”
他蹙眉,刚刚那句话是他说的?
声音是他的,但并不是他想要说的话。
仿佛是下意识一般,如同人受到惊吓就会喊“啊”。
他根本不知道下个星期这里会死人。
他为什么会那么说?
难道这跟他丢失的那段记忆有关?
“我乱说的。”
怕吓到她,他扯出一个别扭的笑。
卿卓灼看着他,根本不信,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袖口。
人,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面前的人是那么的不真实?
“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万一刚刚的触觉也是错觉呢!
“陶斯咏。”
他瞬间理解了她的想法。
因为那句话,她怀疑他是鬼。
“那我叫什么名字?”
她指着自己。
“灼灼。”
话一出口,他在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他就自然而然地叫她灼灼。
卿卓灼咽了咽口水,这下相信了。
她却不敢离他太近,他太诡异了!
“走过来一点,你那里太黑,别摔了。”
陶斯咏霸道地喊。
她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加上离得太远,她就看不到手电筒的光了,只好慢慢靠近他。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低下头,说话的热气袭到她耳朵里,“怎么样?我是人,不是鬼吧?”
他的手温热结实,抚平了她恐惧的心。
她忍不住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
“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现在占我便宜?”
他戏谑道,却还是把那只冰凉的手包在手心里。
“你还说!不都是你吓我!”
她两只手都在他宽薄的手掌里,虽然姿势别扭,但总算不害怕了。
“哎!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留在学校等你好吗?”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了。
“你在哪里等我?”
她又不是傻子,早在确认他是人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一开始坐在外面的小花坛,后来看人都出来了,你还没出来,我就上楼来看看,结果你也不在教室,我又去了五楼。”
他耐心解释。
她知道他说的是她上厕所那段时间,但还是忍不住惊呼道:“你在小花坛上坐了两个小时?”
这可是大冬天!
教室里开一秒钟门,前排的同学都能冻成傻子。
“嗯!”
他点头。
“你不冷吗?”
她摸了摸他的衣服,居然穿着夏季的蓝白校服。
“不冷。”
说实话有点冷,但他还是逞强道。
“就算要证明自己的体质好,也用不着穿夏天的校服吧!”
她忍不住吐槽。
他瞪她,这个蠢女人,居然以为他冬天穿蓝白校服是要装b。
“我第一次见你,你不也穿了?”
他反问,脑海中闪过一个倩影。
“那天有升旗仪式啊!大哥!我记得你那天都没穿,怎么这几天穿?”
他喉咙处堵着一连串的话。
我看你穿着好看,我也想穿,可以吗?
我傻b地以为我们两个穿过一样的衣服,就是情侣了,可以吗?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嘴里干涩,感觉自己忍不住地暴躁。
他紧紧攥着那两只手,霸道地说:“明天,你也必须穿!”
“凭什么?”
“不穿,我放学就不让你走。”
看着她抬起的倔强小脸,他就忍不住想欺负她。
她:“……”
但听到他说这话时的无赖语气,不由得想到赵贵东。
“你,你,傅抱石,你个混蛋!呜呜呜呜呜呜呜……”
傅沂歌听到那羞辱人的话,脸瞬间涨红,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迎迎”,听到她哭,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了,坐在床边安慰道:“我不会有妻子的。”
“你滚开!”
她背过去,不愿意面向他。
“哎!难搞!”
他叹息,委屈地说:“准你给我下毒,不准我说你两句吗?”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是你哥哥,你以为脱光了在我面前,我就能把你怎么样?”
“你可以碰外面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和我?”
傅沂歌泪眼婆娑,哭红了眼问。
“谁告诉你,我碰过外面的女人了?”
傅抱石一脸认真,随后从床头抽出几张卫生纸的,轻柔地帮她擦眼泪鼻涕。
“难道我的哥哥都二十二岁了,还是老处男吗?”
“你这个语气”,他伸手敲她的脑门,说:“洁身自好也有错吗?”
“反正不跟我在一起就有错。”
傅沂歌转过身,背对他。
“又绕回来了!”
他无奈,忽然想起来什么高兴的事,说:“对了,隆裕太后的陪葬物有下落了,等我们找到它,你就可以走路了。”
傅沂歌不能走路是先天的,但却不是身体上的残疾,而是被下了巫蛊。
对方用的宝器法力超强,只能用更强的宝器才能化解。
隆裕太后的陪葬物里有一颗秦朝时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过海时找到的南珠,是中华上下五千年里,已知的法力最强的宝器。
她垂着头,一脸丧气,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话。
“等你会走路了,我就带你去全世界旅游。”
他揉揉她的脑袋,说:“现在快睡吧!”
傅抱石哄好迎迎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站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凝视着面前的绿叶植株上的露珠。
今天在卿卓灼面前的失去理智,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他极少失控的,虽然锱铢必较,但并不会情绪外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对这位“人傻钱多”的未婚妻有了异样的感情。
明明对方做了很多蠢事,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杀伐决断,也不是一位理想的合作对象,但他就是忍不住“效忠”于她。
当他派去的人告诉他,陶斯咏已经醒来,并且会和他的小未婚妻“再续前缘”的时候,他心里就忍不住地烦躁。
如果说他之前在她面前是一个圆,毫无棱角的话,那么在他听到那个消息时,他就会忍不住想要展露出自己的危险性来。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他把卿卓灼丢在地牢那里了,连忙掐灭了烟,往外走去。
卿卓灼走了两个小时,才从遍地是草的地方走到水泥地,然而境况也并没有好多少。
她的手机只有最后的百分之五的电了,而且一直没信号。更多的电量被她用来开手电筒照亮路了。
路两边有几棵树,树上有老鸹巢,传来了凄厉的叫声,传的非常远。
她的心已从一开始目睹到傅抱石的狠辣残忍后的震撼恐惧变成麻木了。
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望被多次摧残后的自救。
这一路上,她看到了好几辆车,一开始,她满怀希望地朝他们招手。
然而他们都熟视无睹,从她身边径直穿过去了。
最后一次招手,她才刚刚把手抬起来,车就停了,下来了两个贼眉鼠眼,目露淫光的人。
她被吓到了,警觉性大作,赶忙沉着夜色跑到了树林里。
她躲在灌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