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鹤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
身旁的男人离得太近,像是一抬手就能轻易将他压制。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算安全,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有一点。”
只是这句经过了反复权衡的话,却也还像是正正落入了男人的圈套一样。
“那还需要多加练习。”
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后知后觉地,林与鹤终于想起了“练习”的真正含义。
——练习婚礼上的拥抱接吻。
认真配合的态度是真的,难逃紧张的情绪也是真的。林与鹤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话并不用说得太清楚,事情已经无声地发展到了这一步。
只是他没有说话,另一位将事态一手推动至此的男人却开了口。
“你反感这种事么?”
林与鹤愣了一下,摇头:“没有。”
协议上已经写过,必要时需要有身体接触的配合,内里还详细列举了“必要时”和“身体接触”的准确定义,条条框框,堪比法律条文般严谨。
所以林与鹤早得知过会有这种事,也不想违约。
他解释:“是我之前喝牛奶时呛到了……”
唇上忽然传来一点微糙的温热触感,男人的指腹轻蹭过他的唇角。
“因为你还小。”
林与鹤的动作一顿。
还小。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种陌生而奇妙的感觉——林与鹤发现陆先生似乎在把自己当成孩子来看,一个可以犯错的、需要疼爱的孩子。
意料之外地,他居然在一个协议中得到了被呵护的感觉。
林与鹤听见陆难问:“可以吗?”
他点了点头。
都听你的,都会配合。林与鹤坚持这么想着,直到被捏住下巴,抬起头来。
这是男人惯用的动作,林与鹤经历过很多次,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个动作的掌控意味太浓,即使他屏住了呼吸,近距离里的沉木香气依旧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将他周.身完全侵占,不留丁点缝隙。
林与鹤把那块乌木带在身边那么久,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细细摩挲,却从来没有一刻比得过现在的香气馥郁。
他垂着眼睛,薄唇不自觉抿起,几乎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心跳声越发急促,宛若一声快过一声的倒数。
林与鹤强行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最先传来温热触感的地方,却是他的眼帘。
他不由愣了愣。
林与鹤根本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轻.颤的眼睫落在另一人视线里是何种的风景,才会诱使人率先吻上他的眼睛。那吻极轻,似拂过的暖风,林与鹤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刚一抬眼,就对上了男人深不见底的双眸。
他怔了一下,随即就被捏住了后颈。
林与鹤的唇很容易干,唇上留下最多的记忆就是疼。但现在,却好像是所有深刻的、频繁的记忆统统被抹去了。
只烙印下了这一刻的触碰。
陆难人很冷,体温却意外地高,像是总能把人烫到。那点热量是危险的预兆,激人自发警醒;却也是致命的诱.惑,引人飞蛾扑火。
林与鹤这时才知道,原来体寒的人,天生就会对热量抱有渴望。
为靠近热源的奋不顾身似是已经刻写入血脉骨骼,理智无法将身体拔回,便只能随之一同深陷。
让人几乎都已经忘了,起初,其实一切都还很温和。
先时那探入的动作幅度并不大,试探着,力度也轻缓。最先蔓延开来的是一股很淡的薄荷味,清凉的、漱口水的味道,好闻,也很清新。
尽管下巴被钳着,后颈也被捏住,但真正的动作其实并不像预想中的那般强势,似是要给林与鹤留足适应的空间。
只不过,其实根本就没有“适应”这个说法。
原来真实的感受,与林与鹤曾经想象过的千百种可能都迥然不同。他只觉得自己很热,体寒之人终于寻到暖源之后的热,那热度异于往常,自外部而来,却在内部四处点火。
终是引火烧身。
欲.望不管不顾,沉溺无声无息。
林与鹤不用去想,都能猜到自己的皮肤肯定红透了。
他分明天生色素缺失,偏偏却在红色上如此奢侈。
失控是从惊醒回神开始的。原本最无心留意的身体接触,此刻却变得最惑人心神。林与鹤被来势汹汹的巨浪淹没,在浪涛冲刷的间隙,勉强捡回一点理智。
他想要躲开,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被看准的猎物是逃不掉的,一定会被按回身下。
而逃离也成了让猛兽苏醒的方法。
后颈被牢牢按住,以不容拒绝的力度,让人生出一种被按在利爪之下的错觉。
但前面的力度更凶。
“呜……”
抑制不住地,林与鹤溢出了一点鼻音,极轻,却也是极致的催.情。
他总是不自知,不清楚自己的反应会造成何种后果,于是就只能猝不及防、一次比一次更慌张。
这一场狂风骤雨,如此漫长。
直到后背被一下一下轻拍着顺气,视野朦胧的双眼被一点一点擦去湿意,林与鹤才勉强从颤栗中回过神来,听见耳旁喑哑低沉的男声。
“好了,没事了。”
骗人。
他吸着鼻子想。
不可能没事的,麻木的舌尖不同意,疼痛的后颈也不同意。唇齿间还残存着被一点点攻城略地后的阴影,每一次呼吸都证据满满地诉说着抗议。
从小到大,林与鹤一直成绩优异,态度积极,认真学习。可当他听见抱着他的男人说“缓一缓,等你适应一下再练”的时候,却头一次生出了明显的消极情绪。
不想学接吻。
他把脸埋了起来。
不想练习了。
事后的安抚并未起到多少安慰的作用,男人的声音也有些过于喑哑,听起来还是显得有点凶。
刚刚已经被凶得留下了阴影的林与鹤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
他草草收拾了几本书,独自从书房回到了卧室。
他洗完脸,又冲了个澡,出来看书,做题,泡热水,准备睡觉。
润唇膏没有涂,因为现在一点也不干。
但是一碰就会疼。
林与鹤按部就班、一丝不苟,把睡前的所有步骤做得没有任何疏漏,挑不出一点错处。
但卧室房门被推开时,他还是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男人走进来,并没有靠近床边,也没有强迫背对着他的林与鹤转过身去,他只是把一杯温水放在了床边柜子上,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他的声音还是很哑。
只是林与鹤尚且自顾不暇,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也早早被危险消磨殆尽了,并未察觉出异样。
他还揉了一把脸,说服自己调整好心态,打算用正常状态回应一下。
但林与鹤还没开口,就听见男人道。
“我还有个线上会要开,结束的时间很晚,就在书房休息了。”
“你先睡吧。”
林与鹤怔了一下,他回头,却只看见了轻轻关上的房门。
屋内只剩下了关门前道过的一句“晚安”。
和男人经过时残留在空气中的一抹冰凉水汽。,,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