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犹豫了许久,幕僚安静的等待着,最终安国公无奈的的点头:“等我同阿九商量一下吧。”
“国公爷。”
幕僚显然不再同安国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彻查陆天养身世上,眼前明摆着神武帝因龙体欠安为皇位继承人扫清障碍,消弱沐家:
“这些年的恩怨,一时很难算清楚,彼此芥蒂已深,齐王殿下对虞侯有养育之恩。”
“莫冠杰——是我二哥,他执意不肯归宗已经让我无法同父亲交代,让母亲暗自神伤。”
安国公皱紧眉头,“父亲留下的东西守护得沐家子孙,我不能眼看着昭华和陆天养生死相搏,万一他们是亲生骨血呢?即便将来陆天养同我们不亲,甚至如同二哥一样不认沐家,我也不能因为所谓的大局无视他们。”
幕僚摇头默默叹息,这是典型的妇人之仁。
不过后来的事却证明,有时妇人之仁未必不好,冷血无情只晓得家族大业未必对沐家有利。
翌日,安国公拖着还没养好的背伤悄悄得同阿九碰面。
一个小产,一个背伤未愈,两人又是叔叔和侄女,阿九坐在安国公对面半晌找不到话说。
“前些日子焱宇给我送了封家书。”安国公含笑主动开口:“从信上看,焱宇眼界开阔了许多。”
沐焱宇游历天下始终让阿九心生欠意,她和陆天养没因亏欠对沐家手下留情。
安国公暗自感慨造化弄人,父子两人同时折在情路,“他最近去了东辽故地,虽然查不到确实的消息,可也晓得当年陆江同陆云是极为要好的。他们之间仿佛并非只是君臣这么简单。”
“这也是我来见安国公的原因。”阿九倒了一杯茶水,推向安国公,把昨日发生的捉奸一事说出来,“以我看成国公对陆云似有好感,昭华郡主当时察觉了一些。不过我来之前,曾得到成国公府邸的消息,仿佛昭华郡主同成国公又和好了。”
“夫妻拌嘴,床头打架。床尾和……”
“您不觉得昭华郡主变得太快了?”阿九打断安国公,出门前接到陆家的消息让阿九很意外,“昭华郡主这些年就不曾让安国公纳妾,除了当年……虞侯的生母外,可就是生下虞侯。昭华郡主也没正式受过虞侯生母的礼。”
安国公抿了口茶,剑眉间蹙着一抹阴郁,“倘若在成亲前,昭华晓得陆江以往的情事,她不会嫁给陆江。”
“正因此我才奇怪,昭华郡主不是大度贤惠的夫人,光看虞侯从出生后承受的苦难就晓得昭华郡主心眼儿有多小。”
阿九满腹怀疑,提醒安国公:“总不会安国公放在外面的男人或是女人,昭华郡主都不计较。成国公是真得爱慕昭华郡主吗?昨日成国公对酷似陆云的男人可是亲近的不行,真实感情是能从眼里看出来的。”
“安国公。我也是成亲的女子,无论是纳回来的妾,还是养在外面的女子,我看她们都是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昭华……”安国公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极为凝重,经过阿九提醒,安国公想起以前的几桩事儿.
几乎每一次陆江都能让昭华郡主消气,转而支持他。
“我只是怀疑昭华郡主突然消气的原因,或是陆江用什么手段让昭华郡主忘怀他与人私通的事。”
阿九的眼睛亮亮的,“这世上有没有能控制人心的药物?”
这个世界连焚蛊之毒都是存在的。阿九怀疑陆江在用未知的秘法控制昭华郡主。
心灵控制玄而又玄,现代的催眠术都无法让被催眠的人做出违背本意的事儿,阿九记得无法做到违背本意,却可加深这份本意。
昭华郡主是喜欢陆江的。加深对陆江的喜欢,应该不难。
她既然相信陆天养不是自己的儿子,陆江完全可以加深她这项认知,再加上陆凌风煽风点火,昭华郡主只会越来越偏激,对样样比陆凌风强的陆天养越发的痛恨。
“你可有证据?”安国公紧紧盯着阿九。“你从何处看出来陆江从操控影响昭华?”
“还是因昨天的意外,昭华郡主说得话同往日大不相同,隐隐觉得她是关心虞侯的,虽然说的,做的有点别扭。”
阿九皱了皱眉,“可能也是我想多了,不过既然我同安国公打断彻查当年的真相,这也是一个突破方向。我还要提醒安国公一点,昭华郡主身边的人忠有余,智谋随机应变不足,很容易被人利用,偏偏昭华郡主还很相信她们。”
“他们怎么可能背叛?”
“并不是只有背叛主子的仆从才是坏人,昭华郡主相信她们,不是更容易被人利用?”
“我会查清楚的。”安国公暗暗下了决定。
阿九起身道:“如此,拜托安国公了。”
“阿九。”
“其实就算虞侯同昭华郡主无关,他也是我丈夫,我爹最为得意的弟子兼女婿。”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安国公以为我是想用血缘劝解您少同虞侯争吗?”
阿九回头望进安国公的眼中,一字一句的说道:“如今要消弱沐家影响力的人是陛下,把沐王爷留下的权柄交给虞侯继承得也是陛下,无论安国公是否心甘情愿,您是臣,陛下是君。君臣名分已定,雷霆雨露具是君恩,您想抗旨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陛下年过七旬,说句大不敬的话,已经在为将来新君安排了。陛下建国为秦,一定不愿重复秦二世亡的经历。”
“陛下还是看重维护沐家的,要不然也不会有着换子的传闻越演越烈。”
安国公苦涩一笑,“既然如此,我们还用继续追查下去?直接承认不就是了。”
“继续追查下去不光是为虞侯,安国公就忍心沐家的嫡系血脉昭华郡主被人欺骗,利用?”
阿九隐隐感觉真相可能对昭华郡主很残忍,“我外祖父说过,如果另有真相,与其等人引爆,不如先掌握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受到的伤害也会小一些。”
“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安国公起身送阿九离开,眼里闪过欣慰,以及一丝遗憾,陆天养真是好福气得让人嫉妒啊。
倘若当年不是阴错阳差。他是不是也会有阿九这么个宝贝女儿呢?
“二哥,我宁愿我是你!”
安国公相信阿九的判断,亲自去了趟成国公府,亲眼见到昭华郡主,如同阿九所言。昭华郡主不在记恨陆江,可也没像以前为陆江找借口,说尽好话。
在安国公提起陆天养时,昭华郡主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对陆天养依然看不上,只是说得少了些,情绪也不以前激动。
这点到是变得不多,安国公没从昭华郡主身上感觉出任何对陆天养的善意以及阿九所言别扭的关怀。
难道阿九糊弄他?
安国公否定了这个念头,“陛下巡幸塞外,你回去?”
“本来我想去看看凌风的。他在庄子上有段日子了,而且外面的消息对凌风不利,我担心凌风想歪了。”
昭华郡主叹息道:“昨儿成国公想去看看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我若是不去,他根本出不了帝都。皇上对他的成见已深,一直不相信他的忠诚。”
安国公道;“随陛下出京转转也好。”
说是陆天养也在随行之列,塞外比帝都少了许多约束,借此机会他看看他们的相处的情景。
******
安国公到访,陆江一人独坐在书房,不过客厅的动向他一清二楚。随时都有侍从禀告。
陆江面色越发凝重,低声吩咐:“给他们送信,按商量好的计划行动。”
“不在等一等?”陆太夫人从外面走进来,担心的问道:“不是说好了了。让陆天养毁掉安国公。”
“不能再等下去了。”
陆江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苦笑道:“昭华对陆天养有个好感,没想到她会记得他很深。安国公和阿九一直不肯放弃追查当年的事儿,再迟疑……我怕会前功尽弃。”
“那不是便宜了他们?我可忘不掉长公主有多嚣张,这些年我一直忍着昭华,就是想看他们母子相残!”
“母亲。”
“你别忘了。她是怎么死的。”
“等我随着陛下离开京城后,您带着兄长他们去庄子上,有太子手令在,你们可以顺利顺利出京,在庄子上我安排凌风等你们,到时护送你们一起回……东辽。”
“我们是该回去了。”
陆太夫人又是感慨,又是担心:“回去能不能抵挡住他们攻击?江儿,你怎么办?”
“我押着太子一起去的,以太子的名义,又有南边的叛匪相助,东辽足以支撑很久,没准我还能劫持神武帝……让西秦帝国的朝臣素手无策。”
陆江眼底闪过狂热,仿佛看到一场好戏,“名声扫地遗臭万年的神武帝,道德败坏的昭华郡主,抚养孽种的齐王……他们有何面目主宰这个天下?帝都必然会陷入争权夺利之下,我们只要在东辽看他们热闹就是。”
陆太夫人有信心了许多,陆江继续说道:“我忍辱负重这些年,怎会轻易便宜害了他性命的敌人?昭华,长公主一定受到惩罚。”
“不过你自己多当心,我怕陆天养不容易对付。”
“哈哈。”陆江狂笑,“若是他想要脸的话,就该一死以谢天下,他绝对没有功夫追击我。”
******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神武帝率领亲近臣子,娇媚年轻的妃嫔巡幸出京,原本想留下太子监国,可太子却恳求陪伴神武帝出行,神武帝见太子言之切切,不舍依恋,便准许太子随行。
却留下了姜首辅等值得信任的重陈在京城主持大局,顺便带走了所有能影响朝局的皇子王爷。
其实神武帝不大放心把太子等诸多儿子留在帝都,太子所请整合了神武帝的心思。
天下太平,神武帝一路上兴致很高,常常召太子回话,亲自指点太子如何治理江山社稷。
许是早就定下了目标,太子在神武帝面前显得潇洒从容,冷静睿智,每每言之有物,对帝国的治理有着他自己的主张,丝毫不怕神武帝对自己产生猜忌,比之过去更像是一个有为的帝国储君。
神武帝把近卫交给陆天养,大多时候陆天养都能听到太子的高谈阔论,和旁人认定储位稳固太子和神武帝父子信任不同,陆天养加紧对神武帝的保护。
“你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左右无事,你陪着阿九去骑骑马,看看塞外的风光。”
齐王自然看得出陆天养很谨慎,紧张,主动劝道;“老头子把近卫交给你是挺奇怪的,不过你也不必把自己绷得紧紧的,万一有了差错,一切往我身上推。”
出京临近塞外,齐王兴致越高,这些年在帝都可把他憋坏了,当然旁人看不出齐王哪里憋屈。
“义父怎么看太子和陛下日见亲近?”
“我有什么看法?太子也是他儿子嘛。”齐王大大咧咧的笑道,陆天养嘟囔:”义父!”
“我知道你不甘心,怕太子登基削藩,只打理两个州已经让我头疼不已,天养啊,别让我更头疼。”
齐王还是从心眼里不想去做皇帝,信心十足的拍着陆天养的肩膀,肯定的说道;“我相信就算太子登基,你也有把握保住我们的基业,护我平安。”
“您在为难我。”陆天养情绪外漏,“我是人,不是神仙,到今日您还不明白,太子根本不可能放过义父,太子登基,你以为成国公会如何?他是太子的铁杆,谁晓得……”
“好啦,好啦,老头子不是还活着嘛,等老头子不行了,你在担心也来得及,其实若我说,你这是自找麻烦,我若是做皇帝,会把所有事都扔给你哦。”
齐王向帐篷外看了看时辰,“我得去跑马了,猎到野物,我给你烤肉吃。”
陆天养无奈的眼看着齐王如同一阵风似的离开,揉了揉额头,半敛住眼底的异样,腌臜,肮脏的勾当,还是自己做好了。
陆江早已经把手伸向皇上的后宫里,陆天养知道昨夜承幸的宫妃给神武帝用了药……同陆江一样,陆天养也认为防备力量薄弱的塞外是动手的好机会。(未完待续。)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