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皇后终于低下了头,瑛贵妃听见她开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挥了挥手,那边停了下来,青荷瘫倒在地,不知伤势如何。
    “姐姐早想通了,青荷也就不用受这些苦了,以后乖乖听话那咱们姐妹还能继续开开心心地伺候皇上。”
    上官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你会遭报应的!”
    瑛贵妃捂住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姐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这后宫之主若论起报应,那谁也躲不过。”
    看着上官皇后被两个太监“请”出熙和殿,皇上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低沉的声音,却丝毫动弹不得,怒目而视,看着走过来坐在床榻上的瑛贵妃。
    瑛贵妃却似乎丝毫没有看见皇上的愤怒,温柔地替他掖了掖被子,笑着说道:“皇上,臣妾来看您了,这才醒了,怎么就操劳起来了,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皇上闭起眼睛,不再努力表达愤怒了,瑛贵妃也不为意,只是站起来抖了抖衣裙,说道:“皇上累了,本宫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本宫打起精神来,哪个若是怠慢了,一顿板子打死作数。”
    这一场冲突来的突然,去的也很迅速,只剩下倒地不起的青荷和韩有德。姜静云先扶起青荷,她脸色惨白,嘴边都是血迹,姜静云让她靠着自己,轻声唤她:“青荷姑姑?”
    青荷勉强一笑,似乎是触动了伤口,皱起了眉头,却强忍着不吭声。只是靠着姜静云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挣扎着要站起来,姜静云赶紧扶住了她,青荷却是靠向韩有德,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他问道:“你怎么样了?”
    韩有德躺在地上,捂住胸口苦笑一声答道:“放心,还死不了。你怎么样?”
    青荷笑了一声。姜静云也松了口气,方才韩有德是为了青荷被踢倒在地,若是出了什么时。那青荷必定心有愧疚。她扶着青荷在一边坐下,让她跟韩有德说话更方便些,然后又去床榻边查看皇上。
    方才皇上被瑛贵妃气的不轻,姜静云有些担心。可到了床榻边上却发觉他睁眼盯着帷幔,目光里满是迷茫。又透出几分苍凉失落。从前那个嗓门洪亮,气势十足却有爽朗亲和的老人似乎此时已经消失了。
    姜静云心里一酸,皇上至始至终对她不错,如同一个慈祥的老人一般。虽然楚阳经常和他吵,他却在这个儿子身上寄予厚望,也从未动摇过自己的选择。若是他日楚阳回来看到父亲成了这副模样。该有多伤心?
    茑萝和皇后身边的其他侍女自瑛贵妃来时便被她的人困在了偏殿,这时候才得了自由回来。一看到殿里人仰马翻的情形,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奔到床边,看到皇上无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熙和殿外围的侍卫都换过了,今早跟你们去太和殿的人都不见了。”
    姜静云面色不变,只是看着明黄色的帷幔说道:“煜王若是想名正言顺地夺位,就不会对皇上如何,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太子那边。”
    皇上闻言眼珠转动了几下,姜静云知道他心中必定担忧楚阳,于是劝道:“皇上,太子带着云字营全部将士,大晋的十几万人马也在那里,以太子的聪慧果敢,必定不会就此束手就擒,耽误之急是您的身体,只有您好起来,才是太子最有力的支持,我再让淳于太医替你煎药来可好?”
    皇上眼睛眨了一下,姜静云明白他听进去了,不由一笑,随即请了淳于太医过来,顺便给青荷和韩有德瞧了瞧伤。青荷倒还好,看着血淋淋的,都是外伤,被打落了一颗牙齿,其他的养上几天也就罢了,而韩有德却是有点麻烦,胸口肋骨估计是裂了,一按就疼,想必还有些淤血,得卧床平躺修养。
    小桂子送了韩有德回去,青荷用凉水漱过了口,对姜静云说道:“我不放心皇后娘娘,就先回凤仪殿了,两位主子斗了这许多年,如今这样,皇后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呢?”
    姜静云送她出去,叹了口气说道:“忍不下也得忍,为今之计唯有忍字,都是为了太子殿下,也是为了皇后能少受些罪。”
    青荷点头道:“你说的对,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姜静云微微一笑,说道:“姑姑自然是个明白人。”
    青荷拉了她的手说道:“我瞧着你才是玲珑心窍水晶肚肠,不比哪个大家闺秀差,太子的婚约如今已经成了一场空,一切都会有希望的。”
    希望,这两个字成了如今她们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皇上的病情并未恶化,脖子和手腕都渐渐能够活动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正当熙和殿中众人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之时,姜静云却是累得病倒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病,染了风寒,却因为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一下爆发了出来,整个人头重脚轻,身子软得直出虚汗。于是茑萝就不准她再值夜了,这两天都在暖阁里歇着。
    这天夜里,姜静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阵子,喉咙一阵痒,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却见黑暗里一双闪着幽光的眸子正盯着自己,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低声问道:“是谁?”
    那人见姜静羽云醒了,靠近了些,柔声道:“云儿莫怕,是四哥哥。”
    姜静云心里一紧,姜思榕这个时候来,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来,当下也不敢刺激他,只是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姜思榕揉了揉额头,脸色有些疲倦地说道:“这些日子太忙了,白天才听说你病了,这不办完殿下交代的事情就来看看你,还难受吗?”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姜静云的额头。
    姜静云下意识地躲开,口中道:“休息了两天,已经好多了。”
    姜思榕也不恼,只是说道:“你这样拼命怎么行,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这熙和殿伺候的人是少了点。”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将姜静云搂在怀中,对外面说道:“把人带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姜静云不由挣扎,哪料他手臂力气极大,竟一时挣脱不了。
    “云主子!”
    姜静云正要呵斥姜思榕,却不料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看去,只见纤云,弄月都被绑了推进门来,红樱倒是手脚自由,怯生生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人不敢说话。
    “你们怎么来了?”姜静云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三人,不仅惊讶。
    “你事事亲力亲为,如今都累病了,她们都是你用惯了的,红樱伺候你,其他两个替你去伺候皇上,你就给我好好歇着,别再去做事了。”姜思榕口气中满是宠溺,还伸手撩起姜静云的长发向后面放去。
    这样亲昵的动作看在几人眼中,纤云皱起了眉头,红樱撅起了小嘴,儿弄月则是眼中光芒闪过,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放开我!”姜静云都看在眼里,不由为姜思榕这一番惺惺作态而不满,挣扎地坐起身来。
    “别闹,你们把人先带下去,别吵到云儿休息。”姜思榕重新将姜静云带回怀中,又对几个带人进来的太监说道。
    姜静云眉头紧皱,又是一阵眩晕,她强自忍住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思榕见她脸上满是难受之色,不禁心疼地替她揉起了太阳穴,边揉边说道:“你都这样了,还挣扎什么,难道还惦记那个太子?告诉你,他很快就什么也不是了,待得煜王殿下登基之后,我便是大晋丞相,一品大员,你就是诰命夫人,跟着我吧,云儿,我不会亏待你的。”
    姜静云怒极而笑,“跟着你?他日你如何跟人介绍我?说你的夫人就是你嫡亲的妹妹?你敢说吗?”
    姜思榕脸色有些难看,“你何苦如此呢?到了那个时候,替你伪造一个身份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就可以如神仙美眷一般地相守一生,我会给你一个妻子无上的荣耀,即使在大晋命妇之中,你也是最尊贵的那一个,难道不好吗?”
    姜静云冷笑道:“不好,我宁可跟着楚阳,即使他不是太子了。”
    姜思榕眼中闪过阴霾之色,停下揉着太阳穴的手指,片刻后说道:“你还想着他?他不会回来了,你以为这次白蒙为何会如此顺利打进来?方若城为何会失守?”
    姜静云一震,看着姜思榕脸上的笑意,不能置信地问道:“难道是你们……”
    姜思榕笑意加深,点头道:“是我为煜王殿下献计,与白蒙合作,请他们来攻打大晋,引太子去救,而方若城守宋天诚,从来就是煜王殿下的人……”
    姜静云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一片震惊。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局,是针对楚阳,针对皇位的阴谋。只是没有想到,同样是大晋皇子的楚萧,竟然会跟敌人联盟,出卖大晋。
    “白蒙为何答应与你们合作?你们许了他们什么条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