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与典韦、许诸、史阿等一共二十来人,静静的伏在山峦起伏的山岭当中的一处环形山谷通道的两旁悬崖上。
这里的地势其实并不高,从下面谷道亦可以派人到悬崖顶上来搜查,不过,刘易等人藏身在崖壁之间,经过伪装之后,一般人是难以看得见的。加上刘易等人人数极少,普通的士兵根本就难以看得见。
还有,这个地方,其实已经是贼兵所搜索过的范围了,也就是说,已经在候山等人所说的往山中搜索三十里的范围之内。
所以,刘易等人,其实是避着已经搜索过去的贼兵,潜伏在峭壁之上的。
在贼兵搜索当中潜伏在他们的背后,这个也是一种技术活,不是高手,怕是难以做得到不暴露身形而潜伏下来的。
现在,刘易等人潜伏下来,还时不时的可以听得见峭壁之下的谷道时不时有贼兵往来,不时还可以听得见他们的说话声。当然,也可以看得见。这些贼兵,应该是那些传令的传令兵。
刘易静静的等待着,等待候山把张济引来。不过,候山能不能把张济引来,刘易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只当是一个赌博,赌候山是真心投效自己,赌他可以把张济引来。自然,就算候山离开之后,没有按自己的所说的做,一去不回,如此对于刘易来说,也不会有什么的损失,大不了就是没法捉住张济罢了。心里也一点都不担心候山会向张济告密,在这样复杂的山岭里,张济就算是知道自己等人潜伏在这里,也不可能围困得了自己,自己随时都有把握与典韦、许诸等人跑掉。
不说刘易等十多二十个人潜伏在这里,且说候山这几个家伙,他们一溜烟的跑离了新汉军所藏身的那个山谷,跑到没影了,他才一屁股的坐到地上大口的喘气。
他凭直觉,感到后面的确没有新汉军的人跟着自己,他才敢坐下来休息。
不管如何,这一次,都是绝处逢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候山从军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觉得死亡是离自己这么近的,小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只要刘易一句话,他们便人首分离,永远都不能再呼吸到自由清新的空气了。说真的,候山经历过不少战事,当初在洛阳西山皇陵前的军营,遭受到刘易的军队偷袭,那次虽然危险,可是,他早早便有所察觉到不妥,当刘易的军队偷袭之时,他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所以,看似凶险,他并没有受到什么的威胁,另外的几次亦然,他早早便有所感应,逢凶化吉。
但这一次,居然被刘易捉住了,而他又怎么都没有想到,刘易居然说放便真的放了他。
“头,快走吧,后面没人跟来,不用担心了。”一个贼兵心有余悸的道:“咱们回去,有多远逃多远,再也不要和新汉军的人碰面了,他们太厉害了,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追上了我们,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有人在追我们呢,更可怕的是,看那些人,都是高手,人家一只手指便能要了我们的小命。”
啪!
候山一巴掌拍在这个贼兵的头上,似慌乱的四下乱瞄,低喝道:“你找死啊?在这个时候你还敢乱说,他们都是高手,老远都能听得到我们的说话。”
“哦……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个……”候山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似一时难以下决定。
他是一个老兵,油得很,他一被刘易的人捉住,他就知道要如何保命。其实不管是被刘易抓住,又或是被别的敌对势力捉住,他都会表现得战战兢兢,唯唯诺诺,都会说要投效谁,当然,也会看捉住他的是什么人,有针对性的说词,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知道在刘易面前,如果让刘易知道他们平生做过了多少恶事,那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可是,他也知道,董卓军的坏败名声在外,跟刘易打哈哈,那也只会死得更快,所以,他的话半真半假,对于自己所做过的恶事没敢有隐瞒。
现在,终于检回了一条小命。
如果是以前,如果被放了后,他肯定是不会再为这个为了保命而投效的主子卖命办事。走了就走了,绝对不会再回头。他在郭汜手下,虽然过得并不是太好,但是,只要机伶一点,小命还是没有什么的威胁的,哪怕是打仗,他也有不少保命的本领。而在郭汜的手下,他也可以无所顾忌,没钱可以抢,没女人也可以抢,活得倒也有滋有味,不管怎么说,都要比他以前做猎人之时的生活好过得多了。
现在,与他一起的这几个人,他们的说话,候山的心里非常清楚。他们是在问候山是否要完成刘易交给他们任务,是否要真心的投效刘易,加入新汉军。
这个,等于是候山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的人生决择,在刘易的面前,他没有选择,但是现在离开了刘易之后,他就可以重新选择自己今后的路。
候山的确不算是一个好人,可是,他也一样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理想。他的理想,其实就是和一般的大汉百姓都差不多,他希望,可以安安心心的耕作打猎,孝敬父母,取一个娘子,生几个娃,可是,自从他被郭汜的人捉了,被迫要与他们沦为贼兵之后,这些理想,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了,甚至,那还不知道生死的父母,他都没敢想起。
在潜意识里,他知道跟着郭汜做贼兵,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他已经三十多岁了,还不知道可以折腾得多久,跟着郭汜,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到时候,客死异乡,连一个收尸的都不会有。他,其实已经厌倦了做贼兵的日子。
现在,就是他的一个机会,只要完成了刘易的任务,他就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的新汉军。他听说过,新汉军可以退伍的,就算他不想退伍,到了四十五岁,也会被劝退,到时候,朝廷会有一趣÷阁退伍金送给他,让他可以风风光光的回老家。或者,朝廷也会安排他今后的工作,如果能够混到一官半职来做,那就真的可以说得上是衣锦还乡了。
候山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他懂得思考事情,他知道,如果跟着刘易,成了新汉军,只要不死,今后一定可以风风光光。
他的脑里念头一转,神色慢慢的变得认真起来,一脸慎重的对这几个跟着他几年的兄弟道:“胡子、黄华、小海、周叶、大狗,咱们在一起出生入死已经有好多年了,当初咱们一起,有几十个兄弟,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了。大家说,咱们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
“头,你、你想说什么?”最先问话的家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人不算高大,甚至有些驼背,他的脸上,还有几块疤,鼻头还有一颗痣,似狗鼻,他是一个孤儿,叫什么名字早已经忘记了,大家都叫他大狗。候山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向来都以候山马首是瞻。
候山见这几人都似大狗一样,一脸懵懂的样子,便明说道:“我是想说,这一次,我是来真的,是决定要跟着刘易干了,以后,就加入新汉军。所以,你们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能再说新汉军的什么坏话,要从心底里把自己当成了新汉军来看待。”
“啊?头,我们还、还真的要跟着刘易干啊?”几人无不惊愕的看着候山,他们还以为候山在新汉军面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呢,现在都已经离开了新汉军,候山怎么还会想着为刘易卖命呢?
“对,没错,我是铁了心了,我觉得,只有跟着刘易,参加新汉军,我们将来才会有出路,再跟着郭汜,我们永远都是贼兵。”候山认真的道:“再说了,这一次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一般的,还没有机会加入新汉军呢。”
“可、可是……”其中的周叶平时也是比较机伶的,他有点担心的道:“如果我们要参加新汉军的话,就得要把张济引到他们的伏击圈啊,这个可不好办,就算是我们把张济引到了刘易要求的地方,那我们怎么办?”
“嗯,我们当然会有危险,极有可能,我们会连小命都丢了,张济一旦发现他中了埋伏,可能会先拿我们开刀,先要了我们的命。”候山点头道:“不过,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恐怕就没有机会投靠新汉军,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别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不得呢,反正,这一次,就算是有凶险,咱也拼了。”
“当然,现在咱候山跟你们说这些,只是跟你们挑明白了,大家就一心一意的去做,如果你们不愿意一起干的,现在可以退出。”候山说着,眼内暗暗的闪过一丝狠色。
如果这个时候有谁退出,候山一定不会手软,毕竟,这一次的任务,对于刘易来说,可能只是无关重要,他候山完成不完成都没有关系,但是对于他候山来说,一旦去做,其中有一点差错,便会丢掉小命。他可不想这几人有异心出差错而导致丢了小命。
还好,这几人跟着候山多年,如果不跟着候山,哪怕是回到郭汜军中,张洋等那一批贼兵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所以,只能跟跟着候山的步伐。
候山几人达成了共识,决心要投新汉军了,那么,这一次考验他们的任务,就一定要完成不可。
他们一合计,觉得还是先回去与候山所统的这一小队军士汇合,与队伍一起行动,也有所掩护。
候山所统的这一小队搜索队伍,还留在原来的原地,时间都过了近一个时辰,他们居然干脆在山边找了一些阴凉的地方睡懒觉,也庆幸,这段时间没有人搜索到他们的地方里,要不然,被上面的将领看到他们如此,这些贼兵肯定有苦头吃,当然,作为他们的队长,候山也会受罚。
候山回到队伍,自有军士围了过来,向他们的队长询问情况。毕竟,候山还是他们的小队长,也不是谁都听张洋唆使的。之前,他们听张洋的唆使,只是他们的确觉得没有必要对这些荒山进行什么的搜索,他们也累得慌,所以,才会随大流的没有随候山一起去搜索。
现在,许多军士都围过来,向候山询问他们前出去搜索是否有什么的情况,包括在一棵树荫下假寐的张洋,亦留意着候山。
“兄弟们,马上集合,有情况,速度跟我回去向上面禀报。”候山没有废话,马上大声道。
“哈,有情况?我说候山,你不会是想立功心切,想慌报军情吧?好好的,这荒山野岭的,会有什么情况?”那张洋一听,便似不相信的取笑道。
“哼!你可以不听命令,有种的,你就继续呆在这,前言有新汉军,若不相信,你自己可以去看看。”候山冷哼了一声,然后直接下令道:“快,往后撤,他们估计有一两千人马,我们这百来号人与他们相遇了,就是死路一条,不想死的,就赶紧跟咱走!”
候山说完,也不管这些贼兵相信不相信,与胡子、黄华、大狗他们打了一个眼色,便先一步急急的往来路撤回去。
如果说要让这些贼兵钻大山搜索,他们或许会偷奸使滑,谁都不想做这些又累人又没有一点意义的事。可要说到回去不用他们再搜山了,他们谁都走得快,回去营地,躺在床上比在这荒山野地舒服得多了。
就算是不太相信候山所说的碰到了新汉军的张洋,他也绝对不会去证实候山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假的话,与他没有什么的关系,他没有必要去证实,如果是真的,他更加不会去证实什么了,他去证实,万一真的碰到了新汉军,岂不是死路一条?所以,这一支搜山的小分队,在候山的带领之下,一窝蜂的撤了回去。
这个时候,张济在一个叫老庄的地方等着,他的一万骑兵,整装待发,随时都可以一上马就出发,直接扑向新汉军。但是,张济现在有点焦急,因为,差不多到午时了,派出了那么多人去搜索,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新汉军的消息,这让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是错的,怀疑刘易是否真的会渡河过来。
另外,他还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因为,郭汜居然食言了,他并没有派出大军支援,他派人来说,凌晨时分,新汉军真的攻击了渭城外的河岸,现在,几个将军都有点人心惶惶,担心新汉军会继续攻击。所以,他们全都各自的调兵遣将,正在加强对江河岸的防守力量。
至于说有新汉军可能已经过了河的事,那几个将军似乎都不太相信,郭汜也产生了动摇,始终都觉得还是先守好河岸才是最主要的,他认为,哪怕是有一小部份新汉军渡过了渭河,那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原本说得好好的,郭汜居然放了他鸽子,这让张济的心里有点懊恼。
现在,张济有点担心,担心万一真的碰到了新汉军,他这一万骑兵,未必是刘易的对手。对于郭汜这些留守河堤的守军,张济有些看不起,觉得真要与刘易交战,他们肯定派不上用场,要击杀刘易,必须要精锐之师才可。
还好,探子来报,郭汜已经来了,正在路上。
不过,现在快到午时了,还没有搜到刘易的消息,他也有点担心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如果没有刘易的消息,郭汜来了,他也不太好交代。
正在焦虑当中的张济,远远的看到了有一队军士如一盘散沙的从山中的一条小道跑了回来。不用说,张济隐隐便觉得可能有情况,因为派去这么多人搜山,现在就只有这一支小队伍出山来。
他马上上马,飞快的迎向这支队伍,远远的,张济便喝道:“本人张济,你们为何回来了?前出搜索,如果没有情况,就原地驻守,有情况派人回来报告,为何都回来了?谁是负责的队长?上前来说话!”
跑出山来的队伍,正是候山的搜山小队。
候山没有迟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神色装出慌张的样子道:“报告张将军,小的是这支小队的队长,小的有、有情报要向将军汇报!”
“哦?有情况?那就快说。”张济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是!”候山立正道:“是这样子的,我们这支小分队,一支向山里搜索,向山里搜索了二十来里,实在有些累了,大家就原地休息了一会……”
“说重点!”张济不想听这些琐碎的事,打断候山的话道。
“是!是这样的,小的以前是猎户,天生对危险有点比较敏感的感应,我发现那一片地型有些古怪,然后就带着几个人,先去偷偷的搜索,结果,我们发现在一个隐蔽的山谷里,全都是人,是新汉军的人。”候山眼也一眨一下,一口气的说完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