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人跟他打招呼表示欢迎,他已经喜不自胜。
生怕人家等急了,易晖忙回复:你好[太开心]
等把头像换了再切回来,哆啦哼哼的消息也来了:新头像好看[玫瑰]
易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又惊又喜地回复:谢谢!
过了一会儿,对面问:是自己画的吗?[玫瑰]
易晖不想把自豪表露得太明显:是的……
哆啦哼哼回复很快:好厉害[玫瑰][玫瑰][玫瑰]
满屏的红玫瑰刷得易晖脸红心跳。他长这么大只送过一次玫瑰,还是为了求婚,因此觉得这种花意义非比寻常,哪怕知道对面可能是随手点个表情,仍觉得害臊。
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聊天的人,易晖开始没话找话:你的头像也很好看哦!
哆啦哼哼貌似真的很闲,条条都是秒回复:喜欢吗?
总算不发玫瑰了,易晖松了口气:喜欢呀,我最喜欢哆啦a梦了[太开心]
不远处的酒店房间里,收到这条消息的周晋珩盯着“喜欢”两个字看了许久,想起小傻子对他说过的“喜欢”,他曾经违心回答过的“喜欢”,还有他拿自己跟哆啦a梦比,小傻子急切地解释说那是不一样的“喜欢”。
看着看着就笑了,周晋珩觉得自己那时候幼稚得过分,跟一个玩偶争风吃醋,还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如果早些承认了……
后来发生的事太过撕心裂肺,他及时刹车不愿回想,缓了一会儿,再次拿起手机,给向他提供信息的人打电话道谢。
“没找错人吧?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一出手就没有查不到的消息!”
那人在电话里很是得意,周晋珩顺着他的话敷衍恭维了几句,临挂电话时,那人八卦地问:“这个江什么的,是周少的新目标?”
周晋珩想了下,说:“没有什么新目标,还是原来那个。”
因为开了微博,易晖最近的生活很充实。
江一芒给他充了一个月的会员,光是挑选头像挂件和背景小卡片,易晖就花了大半天时间,觉得这个好看,那个也很可爱,简直眼花缭乱选择障碍。
他本着试试又不要钱的原则挨个试过去,没注意下方有个“分享到微博”的勾选项,试了几次就刷了多少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只发了两三条动态的高冷博主,已经变成了一天连发五十多条动态的刷屏狂人了。
易晖终于明白唐文熙说的“卑微想哭”是什么状态了,抱着手机一条一条删,手动太慢了还被刚关注他的唐文熙逮了个正着,一串“哈哈哈哈哈”的评论弄得易晖更想哭了,咬着嘴唇拼命按手机,删掉删掉,全部删掉。
也有不幸灾乐祸的,比如在上课没赶上围观的江一芒,还有为人很和善的粉丝哆啦哼哼。
“善良”是继“可爱”和“很闲”之后,易晖给哆啦哼哼贴上的第三个标签。
之前他不懂,发布的作品都是高清无水印原图,是哆啦哼哼提醒他打码。易晖问他什么叫打码,他就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指导,花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不耐烦,弄得易晖很不好意思,在私信里一个劲儿说谢谢,哆啦哼哼回复说不客气,外加一串玫瑰花表情。
从评论转战到私信,相当于关系又进一步。易晖也关注了哆啦哼哼,晚上躲进被窝里的时候点开他的首页遛了一圈,看见名字后面的蓝色图标,心想原来是个男孩子啊。
从前易晖几乎没有朋友,自打他知道班上的同学是喜欢他的零食而不是喜欢他本人之后,就更畏惧与人交往了。傻归傻,别人的目光和笑声是出于善意还是嘲讽,他多少也能感觉到一点。
所以他格外珍惜对他好的人,妈妈、哥哥、嫂子、江雪梅、江一芒、唐文熙……现在又多了个哆啦哼哼,易晖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幸福,闷在被子里都忍不住要笑出声。
这么高兴着,前几天被那人骚扰的事便慢慢淡忘脑后,加上偶然听江一芒说“珩珩最近又不发微博了估计拍戏忙”,更是彻底放了心,自行车也不骑了,心想他无非是觉得长得有点像,心血来潮追着玩,贴了冷脸自然就走了。
这才像他,他哪里是受得了这种气的人?
这天傍晚,周晋珩心平气和地目送放完鹅的易晖走进家门,掏出手机给1只小hui侠新发的打水漂微博点了个赞,评论:找尽量扁平的石头,能弹更多次。
刚关上屏幕手机突然振动,原以为易晖回复了,拿起来一看,是方宥清打来的电话。
在这个小镇上独自住了几天,几乎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周晋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有种虚构的美好梦境被打破的不适感。
“我以为你在剧组,到这儿才知道你还在休假。”电话那头的方宥清声音带笑,“先前杨成轩说你现在是工作狂我就不太信,这会儿一看果然。”
周晋珩随便应了一声,没提受伤的事。
方宥清好似没察觉他的冷淡:“你去哪儿玩了,一个人?”
周晋珩说:“嗯,随便走走。”
方宥清笑道:“一个人多没意思啊,下次叫上杨成轩,或者叫我也行,等我忙完这一阵就空了,去哪里都行。”
“不用了。”周晋珩道,“我想一个人待着。”
那头安静片刻,再次开口时仍是轻松的语调:“我今天满以为能见到你,给你带了些吃的,都是含糖量低的……”
未待他说完,周晋珩便打断道:“我现在爱吃甜的了。”
这回的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周晋珩以为对方没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正欲坦白直说,方宥清道:“周晋珩,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还是假装不知道?”
方宥清很少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话,他习惯有所隐藏,也很享受只说一半就能被对方猜中心思的默契。
可周晋珩现在不想做这个“对方”了。
“我现在爱吃甜的了,尤其是奶油蛋糕。”说到这里,周晋珩似是想到什么美好的往事,原本冷淡的语气也带了一丝温度,“人都是会变的。”
后面这句与其说是告诉方宥清,不如说是在讲给自己听。
方宥清以为他还在为当年不告而别的事赌气,放软语调退让道:“如果你还在为了当年的事生我的气,我可以等。”没等周晋珩回应,又急忙补充,“我知道,让你等了那么久,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若是早一点听到这服软的话,当时的周晋珩说不定会犹豫,可放到现在,周晋珩能想到的只有自己从前该多混蛋,竟能让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喜怒哀乐中有哪怕小小的一部分是为了易晖。
“不了,我没有等你,你也不要等我。”周晋珩抬头望向天边与云海交织的夕阳,平静道,“我不知道别人会因为什么改变心意、会改变几次,对我来说只有一次,到他这里就是终点站,以后不会再变了。”
三年时光说来短暂,对于他来说其实很漫长,长到他的小傻子终于等累了,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到他终于长大,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放下一切把还没走远的小傻子追回来。
江一芒的生日在11月中旬,易晖早早地开始准备。
他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江一芒平日里除了表现出对她家珩珩的狂热痴迷,似乎也没别的感兴趣的东西,这让易晖犯了难。
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先做个蛋糕,既萌萌哒又女神范儿的那种。
为此他在微博关注了好几个美食博主,看到美貌的蛋糕图片就收个藏点个赞,有制作步骤就耐心抄下来,还为几个选中的蛋糕起草了平面图,存在电脑的一个加密文件夹里。
他想给妹妹一个惊喜,左躲右藏地不让别人发现,却不知道点赞记录其他人也能看到。江一芒顺藤摸瓜地翻了一遍他最近点赞的一堆蛋糕图片,心里门儿清,在家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背地里好奇得不得了,每天放学回来都趴在院子外头的窗户边上偷窥自家厨房。
这天易晖在院子里用电脑画画,屏幕上远看像是个蛋糕,江一芒看得入神,口水都快下来了,见易晖突然站起身吓一跳,扭身想跑的时候撞到身后站着的人,惊得差点叫出来。
“嘘——”周晋珩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
江一芒不仅不出声了,还因为落入眼中的那张脸,彻底蒙住了。
约莫十分钟后,飞远的魂魄重归身体,两人站在后门背阴处的石墩旁,江一芒瞟周晋珩一眼,背在身后的手就掐自己一下,对着同一块地方连掐十几下,皮肉都疼麻木了,这才相信所见即所得,眼前这个居然是真的。
周晋珩自是能察觉到小姑娘躲闪的视线,他刚出道的时候就有媒体评论他的长相极富攻击性,还玩笑说一般人都不敢跟他对视,先前他没觉得什么,这会儿看见江一芒的反应,心想可能有点根据。
也就那个小傻子,什么都不怕,第一次见他就盯着他猛瞧,恨不能把“喜欢”两个字写在脸上。
看见什么都能想到易晖,周晋珩暗笑自己仿佛情窦初开被冲昏头脑,全然不知江一芒为他这个无意中的笑容险些晕过去。
又酝酿了一会儿,江一芒清清嗓子,开口道:“珩……我是说你,真的认识我哥哥?”
“嗯。”周晋珩痛快地承认。
“上次在我们家门口的也是你?”
“是。”周晋珩把手中方方正正的盒子递过去,“拜托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别说是我给的。”
江一芒还沉浸在惊慌和喜悦混合的复杂情绪中,已然丧失了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思考能力,点着头问:“为什么不能说是你给的啊?”
周晋珩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音:“这样就不算惊喜了。”
江一芒被他的低音撩得发晕,接过盒子机械地转身,走出去两步又顺拐着折返回来:“那、那你为什么要送我哥礼物啊?”
倒是问在点子上了。
周晋珩没思考多久,随着嘴角牵起的一抹笑,把到嘴边的“因为我做错事正在求他原谅”吞了回去,改口道:“因为我在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