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是夫君他发明的纸张吗?好白啊,就像是冬天里面的雪一样的白!”
嫚阴抚摸着手中光滑的白纸,实在是有些爱不释手。
“咳咳,嫚阴啊,你可别把这纸张给弄坏了,这张纸的价格不菲啊,要一千文呢,你那夫婿实在是太抠门了,竟然就只送了寡人五十张,实在是让寡人有些郁闷啊!”
始皇帝对这白纸那是相当的喜欢。
尤其是他在这纸上练起字时,那种愉悦放松之情,实在是其他之物无法比拟的啊。
“父皇,这纸张怕是夫君刚刚新弄出来的,产量不高吧,否则以他那憨厚老实的性格,怎么可能不会多给你一些呢?”
她忍不住地轻轻一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啊,就知道为你的夫君辩解。不过话说回来,朕上次也是太过于赌气了,让他这么着急地将那六国余孽给抓起来,导致他为了保证你的安全,竟然以这种形式将你给送到了皇宫......”
“父皇,您知道您错了就好,本来女儿跟夫君新婚燕尔的正在增进感情、互相了解呢,可你倒好,非要强迫夫君如此,您看看,现在都过了多少天了,夫君不还是对那项羽项梁叔侄毫无办法吗?”
她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巴,一双幽怨的小眼神。
用着抱怨的语气,让始皇帝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好好好,寡人日后注意了,不过既然他现在忙着弄什么大秦国有钱庄和处理项羽叔侄的事情,比较繁琐。寡人也就先不让你回去了,还有你大哥扶苏的事情,顺带就让他这个时候一块忙完吧!”
“好吧!”
她无可奈何,始皇帝这般知错的态度让她想要抱怨,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就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
突然门外进来了一位翩翩美少年。
酷似始皇帝昔日少年一般的英俊挺拔。
手里面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精肉汤。
“父皇,父皇,儿臣听说王翦老将军仙去了,父皇昨夜到今天中午都没有太多胃口吃上一顿饱饭,因此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弄了一碗精肉汤,您喝一点补补身子吧!”
“啊,是胡亥啊,这大半年不见,你这小子倒是长高了不少啊?”
她一听到声音便感到耳熟,急忙回头一看,果然是胡亥。
“丞相夫人,胡亥这厢有礼了!”
“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疏远我啊?”
“丞相夫人,这是礼仪,请莫要怪罪胡亥太过于生疏了!”
胡亥彬彬有礼,将精肉汤端到了始皇帝的面前。
始皇帝闻到了肉香味之后,是觉得自己是有些饿了,于是乎,便让身旁的侍奉宦官尝了第一口后,这才动起了碗筷,三下五除二,将这肉汤给消灭掉了。
“嫚阴,你就先下去吧,寡人跟亥儿聊聊天!”
“诺!”
她有些不高兴,胡亥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本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挺好的。
后来因为她支持了大哥扶苏之后,胡亥就刻意地跟她保持了距离。
但就算保持了距离,见了面的招呼是还要打的。
可现如今。
完全就是陌生人了。
“亥儿啊,你这大半年跑哪里去了?怎么一次都没有跑到寡人的面前给寡人请安啊?”
“父皇,儿臣这大半年时间正在努力地学习《韩非子》,本来日常请安儿臣都要来的,可这《韩非子》实在是太枯燥难懂,所以,儿臣不得不将闲暇时间都搁在了学习上,因此就耽误了面见父皇的事情了......”
胡亥说着说着,神情有些沮丧。
至于他这大半年究竟是做什么事情去了。
其实真相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在外面贪玩,把腿给摔断了,所以这才不得不静养了大半年这才恢复过来。
不过,眼下他这么奏对。
倒是十分让始皇帝满意。
“亥儿啊,那《韩非子》那是治国之道的书,深奥枯燥,就连寡人都没有完全弄明白,这才将韩非请到大秦。可惜啊,他死得不明不白,否则,朕也不会在现如今有如此多的疑惑的时候,也找不到几个知心人询问呐!”
“父皇,儿臣觉得《韩非子》倒也不是太深奥,父皇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询问儿臣,儿臣可以试着为父皇想想办法!”
“哦?你可以?”
始皇帝顿时就眼睛一亮,然后笑着问道:“既然你说你可以,那朕问你当今天下,是要用儒家治国,还是用法家治国,还是用道家治国呢?”
“父皇,这问题您还需要问儿臣吗?三岁儒童都知道的道理啊,韩非在书中就提到过了他的观点,君王应当要用‘法’、‘术’、‘势’来治理国家。据儿臣所知,这三家都有优势和劣势,父皇为何要纠结只用那一家呢?为我所用,就用其长,不为我所用,就灭其短,如此,博采众长,方能成术,以术治理,形成以势,约束成法,天下何愁不能大治也?”
此时的胡亥神采奕奕,说出来的话,也是相当地令始皇帝满意。
甚至始皇帝听到了最后一部分的时候,眼睛就忍不住地冒出了些许亮光,忍不住地赞叹道:“妙哉,妙哉,寡人研读那《韩非子》数十载,都未曾读出这一层道理,未曾想你这孺子居然读出来了。实在是孺子可教啊,孺子可教啊!”
“父皇,不必如此夸耀儿臣,儿臣不过是将别人拿来闲暇玩耍的时间都放在了读书上罢了。书,不可以读死,但又不可以不读。”
胡亥谦谦君子,举止行为落落大方。
浑身上下,尽透露着昔日始皇帝青春年少时候的影子,让始皇帝忍不住地对他的好感大增。
“好一句‘书不可以读死,但又不可以不读’啊!若是你大哥有你的这份理解,寡人何愁身后之事啊?”
“父皇,儿臣认为大哥只是一时被坏人蒙蔽了双眼罢了,有朝一日他终究会清醒的。”
“嗯!”
始皇帝点了点头,心中对胡亥的评价不由得又拔高了一个纬度:亥儿如今年纪轻轻便通读了《韩非子》,对韩非的治国主张十分的了解,这一点倒是非常地对朕的胃口。
而且他又非扶苏那般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若是大秦江山交由他的手上,会不会比扶苏要好得多呢?
刚才他替扶苏求情,寡人看他的表情十分真诚,不像是作伪的虚假情感,倒是个宅心仁厚的君子。
若是大秦江山交托在他的手上,十有八九,他不会对宗室弟子进行什么大规模的屠戮吧?
算了,算了。
这个想法,朕还是收起来吧,否则闹得他们兄弟两个祸起萧墙,那朕就要给后人给痛骂去咯!
他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十分孝顺的胡亥,只是还没有揭开伪装的面具罢了。
在皇室之中。
且长期跟在赵高的身后厮混的胡亥,若是还能保持赤子之心,那就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但事实是这样吗?
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要说胡亥没有受到赵高影响是绝对不可能的。
“父皇,儿臣的赵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儿臣又极为酷爱读书,时常遇到问题,咨询博士们,博士们却不能解决儿臣的疑惑,所以,今日儿臣前来探望父皇,一是关心父皇的身体,二则是恳请父皇赐予儿臣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师。”
“哈哈哈哈,嗐,朕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呢?原来是为了读书啊,寡人怎么可能不会支持你呢?这个要求,寡人准了!”
始皇帝的脸色顿时一喜。
那一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爱学习,喜欢读书?
就连他这位始皇帝也不能免俗。
毕竟为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有出息。
“父皇,那您想好安排哪一位给儿臣做老师了吗?儿臣可不要那种迂腐的书呆子,但也不要肚子里面没有笔墨的人。”
胡亥眨巴眨巴他那双期待的小眼神,看得始皇帝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这个小子,
真的是寡人的种!
这小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当初的寡人求教那尉缭一般的赤城。
要是扶苏有亥儿的这份心就好了。
“这个,容寡人想一想。”
胡亥的要求不过分,毕竟读书迂腐的书呆子,他自个儿也不喜欢。
肚子里面没有笔墨的,算是教书先生吗?
有了!
“亥儿,你感觉李斯怎么样?他现在深陷诏狱,无瑕政事,寡人可以安排他做你的老师!”
“不成,儿臣也曾听闻过李斯的佳作,但其品德不行且学识大多为投机取巧之道,非儿臣所愿学之正道也!”
“那老宗正如何?”
“也不行,老宗正思想陈腐,不能教儿臣也!”
“博士淳于越、太史令张堂、闲赋在家的尉缭这三人中选择一位如何?”
“父皇,这些都是些许因循守旧之辈,非儿臣之良师也!”
“你这孩子,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莫非寡人这大秦上下,没有人能够做你的老师了吗?”
始皇帝顿时脸色拉了下来。
十分地不好看。
此时此刻的他,感觉是被胡亥给戏耍了,哪里有选老师,选了这么多都不满意的啊?
“父皇,儿臣有一人,只是怕父皇您不愿意让他来教儿臣!”
“谁?”
“丞相李林!”
“啥?”
始皇帝眼睛一瞪,李林不是被他给安排成扶苏的太傅了吗?
怎么现如今胡亥也要李林来教他?
这......
“父皇,丞相李林者,大才也,犹如天上之文曲星下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器物制造颇有足够的经验,况且他又擅长兵法,能征惯战,文武双全,乃是全才通才怪才鬼才也,如此大才,儿臣岂能错过哉?”
“这......”
始皇帝一下子就被干得犹豫了,说实话,他也是通读了最近李林委托承建司公开发布表了的纸张版本的《三十六计》,才知道李林对兵法相当有造诣。
可......
可他已经被许诺安排给扶苏做太子太傅的啊,咋这个时候,中途又杀出来了个胡亥,抢着他做老师的?
这下子,就让始皇帝左右为难了起来。
毕竟手背手心都是肉,都是他的崽子,他也不好让胡亥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