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看着这群笑话他的大臣们,忍不住地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李林,你笑什么?”
“陛下,微臣笑他们不智,笑他们太蠢。微臣自从做官以来,岂做过毫无把握的事情?既然立下了军令状,自然是会快速平息楚地叛逆。不过......”
“不过什么?”
始皇帝好奇了起来。
“不过只凭微臣一人统兵,肯定是无法多处出击,会严重耽误平叛效率,所以微臣请求陛下赋予微臣便宜之权,能够调动微臣所想要调动的人员。”
“这个朕可以给你!”
“多谢陛下!”
“微臣请求承建司都统章邯、巡查御史韩信以及张良等人的协助,请陛下准予!”
“诸位爱卿认为如何啊?”
始皇帝并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请求,反而是看向了其他的在场大臣,将意见交由给了他们。
廷尉蒙毅马上就走出了群臣之列,十分恭敬地回答道:“陛下,李相所要之人,如韩信、张良等辈乃是朝廷要犯,现如今羁押在诏狱之中,若是让他们出战,恐怕会遭人非议,说我大秦无能人啊!”
他一说完,那新任少府令孟珍,马上就跟着跳了出来。
“陛下,章邯虽然是承建司都统,但承建司现如今是独立于少府之外单独运转的。若是他离开了承建司,承建司的日常运转怎么办?少府现在可没有办法直接接管承建司的。”
“这......”
李林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有考虑到承建司的事情。
当然。
这少府令的职位是他之前让出去的。
孟珍背后的孟家与李林的李家在百年之前就是世交关系,孟珍的大哥还娶了李林的姐姐,所以,李林让出少府令后出于这层关系的考虑,就举荐了他接替。
原本认为孟珍是自己人,信得过。
没想到!
今天居然会背刺他。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倒是啊,李爱卿,不是朕不同意啊,奈何你要的人要么是羁押在诏狱之中的罪犯,要么是走不开有重任在身的重要人物,朕不好为你调度啊。”
“陛下说得哪里话,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况且刚才的蒙大人所说的韩信和张良等人都是囚犯,不好让他们上战场的理由简直就是胡扯,难不成犯人就不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吗?况且他们只是从犯,本相是主犯,怎么?他还想要将本相抓进诏狱不成?”
“李相,你过了!”
蒙毅有些温怒,双手握紧了拳头,“你身为大秦丞相,怎么能够这般作践你的身份?”
“蒙大人说笑了,本相仪表堂堂,从来都不作践自己的身份,更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为大秦的宰相,代表着天下万民,代表着大秦的所有百官,所以才会力排众议,才会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人无圣贤,孰能无过?”
“巧言令色,强词夺理,你......”
“好了,蒙毅,李相说得有道理!”
突然就在蒙毅憋红着脸,想要怼回去的时候,一道令李林和文武百官都十分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
“扶苏公子,你回来了?”
“啊,是公子扶苏!”
“是长公子!”
“天呐,扶苏公子回来了,咱们有主心骨可以跟这李相斗上一斗了!”
“扶苏回来了?”
“儿臣扶苏见过父皇!”
“起来吧!”
“多谢父皇!”
扶苏温文尔雅地行了君臣之礼后,便走回到了群臣百官的面前,向着李林拱了拱手道:“李太傅刚才说得十分在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之,善莫大焉!不知李太傅也是儒家弟子乎?”
“哈哈哈,扶苏公子说笑了,你我旧识,何必这么客气,况且李某人也并非是儒家弟子,乃是自成一家,师百家长处,而弃百家所短。”
李林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扶苏之前跟他是有很多矛盾,但如今他笑呵呵地模样,恭恭敬敬地对他客气,他自然是不会太过分。
“喔,原来如此。”
扶苏刚才眼眶之内闪过的一抹欣喜,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一开始他还认为这李林是儒家弟子,故而附和他。
未曾想。
此人竟然如此之猖狂,一改往日与他为了追求李瑶欢心时的痴傻模样。
“好个李相,口气如此猖狂,竟然说自己能师百家所长,而弃百家所短,你可知什么是孔孟之道?张口就自成一家,你有什么资格?”
“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仆射大人啊,本相倒是记得你是儒家弟子吧?既然你是儒家弟子,这区区孔孟之道,又何必问本相呢?你自己不是心知肚明吗?”
“你......”
刚刚升迁官职到仆射的淳于越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卡壳了半天,这才缓冲了过来,接着道:“你不是说要学百家之所长吗?为何连这儒家之基本的孔孟之道都不知道,何来学百家之所长?”
“喔,不过是本相认为这孔孟之道,乃是儒家之所短,乃是精神污秽,学之无用,于精神有害,故而不学!”
“什么?”
扶苏和淳于越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在场的其他儒家弟子们的神色猛地一僵,他们看着在他们面前款款而谈、镇定自若的李林时,一股恼怒的情绪从内心之中油然而生。
“李相,你说这孔孟之道是精神污秽,不知李相有何高见?扶苏驽钝,愿闻其详!”
扶苏拱了拱手。
他虽然心中恼怒,但君子涵养是有的。
表面上没有发作,反而还是文质彬彬地恳请他赐教。
其他的儒家弟子可没那么客气了,一个个额头上青筋直冒。
在汉武帝之前的儒生,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啊,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是经常会用到拳头的。
始皇帝坐在高处,眉宇之中展露出了些许好奇。
好奇这混小子该用什么样子的话语来击碎扶苏根深蒂固的儒家三观。
“孔子说有教无类,孟子说民重君轻,孔子主张重回周朝,以周礼治天下。孟子主张国君重视百姓,国家才会长治久安。对否?”
“不错!”
“荒谬!既然周朝如此之好,那为何周朝会覆灭?”
“这......”
“孟子说国君重视百姓,以民为本?那周朝统治者,历代周王对待百姓如何?”
“这......”
“如果孔子是对的,那大秦所有的普通百姓都会变成周朝的广大奴隶,他们没有作为人的尊严,他们只是奴隶!那孟子的主张去哪里了?反之,孟子说国君重视百姓,那六国的国君重视不重视本国的百姓?那为何他们被大秦所灭?”
“这......”
扶苏整个人都傻了,李林问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无法回答的啊。
“如果儒家没有问题,孔孟之道不尽虚伪,那六国为何没有那一个国家采取孔子的主张?采取儒家的主张?为何大秦能够统一天下?这些个问题,还请扶苏公子以及在座的所有儒家弟子回答,若是能够用儒家之道回答上来,本相即刻辞去相位,从此不再步入官场一步,如何?”
“这......”
李林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反正他是提出问题的,这些个问题,后世那么多专家学者都没有搞清楚呢,就凭这群被时代所局限的儒家弟子,他们能得出完美答案?
不可能!
不管什么答案出来,他都有理由推翻掉。
“李相,你所问的这些问题,似乎都难以回答,不知李相可有答案?”
“扶苏公子,仆射大人,以及诸位儒家弟子,儒家并非没有问题,相反儒家的问题很大,矛盾很多,僵硬化的知识也不少,所以,你们在学习儒家思想的时候,一定要思辨,孔子和孟子乃至于荀子也是说过要对知识存疑的,孔孟是儒家权威不假,但他们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错误所在。”
“至于扶苏公子的问题,李某人已经告诉过你们的答案,因为那些国君们看出了孔孟之道的虚伪,所以不用儒家,趋利避害。”
“这......”
扶苏感觉自己的大脑顿时就出现了混乱,当然,不只是他一个,就连浸在儒学几十年如一日的淳于越都被带进沟里面了。
李林避重就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把儒家的矛盾单独拎出来了。
他们无论怎么想。
儒家自身的矛盾是客观存在的,所以怎么想,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没办法反驳李林得出来的结论。
谁叫他正推反推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