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宛来到这个地方倒是彻底老实了，大约是不想第一时间就得罪这边的人，大辫子让她去换衣服，她抱着衣服就进浴室了。
剩下一个刺头儿南乔和大辫子大眼瞪小眼。
“你不换？”大辫子说，“第一天就这么大胆，你是不是想死。”
“不想。”南乔笑眯眯道。
大辫子冷哼一声，“我看你分明就是很想。”
“凡事总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么。”南乔脸上神色未改，那笑眯眯的模样看在大辫子眼中格外欠揍，“她已经进去了，浴室也只能容纳一个人，我总不能进去跟她抢位置吧？”
大辫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捏了捏拳头：“反正没有换好衣服，等会嬷嬷罚下来你自己顶着。”
旁的人满脸呆滞，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将刚刚换好衣服出来的谭宛吓了一跳。
“你现在可以去了吧？”大辫子撇了撇嘴道。
“当然。”
南乔从她身边走过的一瞬间，听见大辫子小声地骂了她一句：“狐媚子。”
这地方的所谓“校服”特别倒是好看，或许是为了配上环境，是那种对襟直裾的汉服，白色布料上加上简单的朱红花纹作为装饰，看着居然还行，只是毕竟不符合现代人的需求，显得格外累赘。
集合的时候，短发妹子正好站在南乔的身边，小声说：“你穿这身真好看。”
“谢谢。”
“不过他们之所以将校服设计成这样，主要就是为了束缚我们的活动，可以的话我真不想穿上这一身。”
短发妹子嫌弃道，“袖子也长裙子也长，没事还得穿上那种松垮垮的鞋子，怎么跑？”
南乔笑了笑。
这算什么，真正的战士，就算穿小美人鱼的鞋子都能健步如飞。
“也是为了将我们和路过这边的人区分开，这边不是景区吗，常常有人经过的，我们穿这样的衣服，和来景区游玩的人就不一样了，想混进去都不能。”短发妹子咬牙切齿道，“我讨厌这些衣服。”
走在最前面的大辫子似乎听见了后面的窃窃私语，转头瞪了南乔一眼道：“不要交头接耳！”
南乔微微笑道：“不会了。”
明明知道这人在说鬼话，大辫子却不得不转回去——再看下去就连她也要一块儿罚。
让尊贵的男人替自己搬行李，举止有骄矜之色，加上顶撞，花嬷嬷不可能不给她一个下马威。
——你等会就知错。
大辫子这样想着，狠狠转过头去。
她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叫南乔的女人。
要是能够弄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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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的场地是露天的，很大，四周种着高大的松柏。
南乔略微观察，发现在场的学生男女都有，骆星洲的队伍从她身边过去，那男人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他穿着同款白底红纹的男款汉服，这样质朴的衣服都挡不住他的骚气。
骆星洲在，就说明大家应该都在，但是南乔在女生阵营里面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杨思娜等人的身影。
倒是短发妹子发现了她的不安分，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
“随便看看。”南乔说，“女德一共有多少个班？”
“很多啊。”
短发妹子伸出手数给她看，“首先按照年龄分为天地玄黄，然后每一级又有好几个班，像我们这种被嬷嬷称为‘愚蠢又思想固执’的成年或者未成年，是‘无可救药’的黄级，大概有四个班吧。”
“多少人？”
“看情况嘛。”短发妹子扁扁嘴，“一般也就三十号人左右，两三个宿舍就完事了。天级的那些小娃娃就多一些，一个班五十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家长让女儿来学这些？我真是想不明白了。”
“我们学女德，那男生学什么？”
南乔又问道。
短发妹子：“他们学的可比我们丰富得多。诗书礼易乐春秋、八股文、骑射......唔，反正比我们好玩多了，我们每天就背一背《三从四德》，读一读《列女传》什么的。当然也教画了，模仿什么什么妃子护驾什么的古画，原模原样画下来最好。然后是女红......”
南乔越听越觉得自己梦回清朝。
......还学八股文？
大清亡了五百年了了解一下。
眼看着南乔眼中怀疑人生的意味越来越强烈，短发妹子摊摊手，“我说的可是真的，女德班太无聊了。像今天晚上，应该是给你们发《三从四德》，《列女传》之类的，然后大家背一背三从四德，就去吃饭，接着集合听嬷嬷们开讲座。”
南乔好奇问道：“讲座说什么？”
“三从四德啊。”短发妹子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南乔，“反正你记住，女德班教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成为男人的附属品。让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忍让就完事了。千万不要当刺头，刺头没有好下场的，安安分分才有可能从这边毕业，到时候出去了谁管你还记不记得女德班学过的东西。”
南乔唔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反正你也肝不过人家，到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短发妹子一看她这样，也知道她听不下去了，撇撇嘴说。“我认得你，南乔嘛，是明星。但是那又怎么样，这里的信号都被屏蔽了，就算是明星也出不去。我是为你好，我还算得上是你的半个粉丝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的，但是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去。”
南乔心中一动，“还有别的明星？”
短发妹子：“多得是。有些豪门就嫌弃明星太招摇打眼了，嫁进去之前就得到这儿来学习三从四德。这些人很惨的，明星嘛，得重点监管，万一被人认出来，将整个白云观端掉怎么办？所以他们的自由度比我们还要低。”
这就很惨。
短发妹子：“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反正万事小心，也别随便相信别人。”
“喔。”南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眼看着大辫子走过来了，两个人也就闭嘴。
大辫子将几本书往南乔手里一摔，恶声恶气说：“你的书！”
“谢谢。”
“别谢，不听！”大辫子恶狠狠瞪她一眼，“不是嬷嬷吩咐下来的，我都不想给你。”
此时“大嬷嬷”，也就是“校长”已经在宣读时间表了，南乔眼睁睁看着天黑下来，饥肠辘辘的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你们一般什么时候吃饭的......”
“你饿了吗？”短发妹子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悄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就这时候吧，毕竟晚上还要上课的。”
她话音刚落，大嬷嬷也慢悠悠地结束了自己的演说：“那就......解散吧。”
“......但是也别高兴太早，我们女德班永远是在男孩子之后吃的。”
南乔：“......”
“嬷嬷说，男的都没上桌，女的吃什么吃。”短发妹子小声说道，“再等等呗，希望进去的时候桌面上不会太难看，到时候收拾起来就太困难了。”
别人不知道怎样，反正南乔现在就想把女德班整个端掉。
“等会男生出来了，你们就进去，先把桌面收拾干净再开始吃，别一个两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谁敢要你们啊。”大嬷嬷说话拉得老长，好像一口气喘不上来随时归西。“南乔留下，你没有饭吃。等会的晚课你也别去了，就在这里站到晚上十一点。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南乔大声回道：“我不知道。”
“顶撞长辈。”大嬷嬷说，“现在还敢顶撞！死不悔改，你就站到十二点吧。”
好嘛，晚饭没有了。
后来人散尽了，南乔站累了就蹲，蹲累了就站，免得被那几个教导嬷嬷看到人不在，再罚多几次。
“真听话。”
站到星星布满夜空，并且清晰可见的时候，她的身后响起了别人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我一直都很听话啊骆前辈。”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骆星洲。
“说实话。”
“......因为她们会在楼上看着，还有这么长时间呢，反正到快走的时候再野也不成问题，对吧？”
骆星洲笑了笑，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有些无奈道：“是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全天下你最有理了。我带了吃的，你饿不饿？”
饿，饿惨了。
这是南乔的心声。
她往那些监管者居住的地方望了望。
骆星洲自然看出她的心虚，便道：“你放心到阴影里吃完休息下，我帮你罚站。”
南乔当时就愣在那了。
……还有代罚站这种操作？
不过白云观这一套衣服，男女的区别真的不大，远远看过去分不出男女也是正常的。
被感动得稀里糊涂的南乔抢过骆星洲给她准备的干粮就口不择言：“骆前辈，您今天简直和珠穆朗玛峰一样高大雄伟！”
骆星洲：“……”
我真是谢谢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