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下，刚刚饮下了一份罗马狼母之奶的马尼乌斯和卢西乌斯带着一个百人队，正在一处山坡上观察着对面的埃托利亚城邦联盟军营。
“营地扎的不错，比高卢蛮族和一般的迦太基人强些，比汉尼拔差不少。”
“那里就是三百年前波斯人绕到温泉关后面的小路？”
“看不见，不过侦察兵和加图都说确实有路，只是比温泉关正面还要狭窄得多，必须得击退两边山丘的敌人才行。
夜色已经很深，卢西乌斯看不清那条导致斯巴达勇士失败的小道。
“这样侦查也就够了，咱们谁没仔细看过战史啊，没有其他花样可玩了。”马尼乌斯拿着象征执政官权威的一个木束棒，“不能拖延，虽然我们的海军占优势，可是东面拜占庭部落那一段海面太狭窄了，安条克三世能调来更多援兵的。”
卢西乌斯看看对面的军营说道：“其实安条克三世虽然有大军，但是他们没有制海权，从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调兵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马其顿人毕竟还有点实力，和我们合作只是被逼无奈，拖延太久让他们起了反复就糟糕。”马尼乌斯其实也不大确定安条克三世能带多少人来，但是他作为在任执政官，在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不主动进攻是不可能的，罗马共和国在拥有数量优势时，除了汉尼拔让他们不敢进攻，其他时候什么也不怕，他们经常打败数倍于己方的高卢或者西班牙蛮族，“我们现在有二比一的优势。”
“可是小道两边的山丘要仰攻真的够呛。”卢西乌斯不大有信心。
“总比温泉关两边的悬崖好些，卢西乌斯，就像在扎马一样，我们一起让这些傲慢的希腊佬见识一下罗马人的威严，我们才是世界的主宰！”马尼乌斯显然是参加过扎马决战的老兵，他们一起打败了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强的军人之一，决定了地中海周围五百年的命运。
两位指挥官的交流非常平和亲近，虽然上下级关系明确，在任的执政官马尼乌斯拥有最终决定权和绝对权威，但是态度上没有高低，卢西乌斯作为卸任执政官在军事权力上是不如的，但是在贵族内部的等级上是没有区别的。
卢西乌斯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看加图怎么说？他的幽魂狼是我们最可靠的眼睛。”
他们身后的加图，单独有一个百人队保护，藏在最靠近罗马军营的一边，他闭着眼睛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但是身体挺得笔直，仿佛他不是在一个荒凉的丘陵中和一群大头兵一起搞前敌侦查，而是是在罗马元老院里准备和另外的元老们辩论一般。
听到卢西乌斯的话，加图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同僚说话是一种尊重，尽管这对他有些压力，现在他的脑子里有两个图案，一个是山间的同僚和卫兵，一个是军营中正在欢饮的敌人。
“能打，而且必须打。”加图的声音非常严峻，这个时候他没再重复要彻底摧毁迦太基共和国的政治主张，以免影响同僚的判断。
“为什么？”谨慎的卢西乌斯问道，“他们的营地内部安排的很糟糕？”
埃托利亚人一直是希腊地区的强盗，他们部队以善于突袭和劫掠闻名，罗马人预计他们的防守和扎营不会那么牢靠。
“埃托利亚的营地在内部来说也不错，但内部并不是一个整体，方言众多，而且几个城邦还因为不久前劫掠的战利品分配有很大矛盾，几个小城邦的首领对大城邦多有怨愤，而大城邦则想着怎么消耗、吞并小城邦。”老加图是罗马人中第一个坚持完全用拉丁语写作、记录的人，但其实他的希腊语非常好，而且他的幽魂狼能够横行无忌，听到许多私密之言，“我甚至能通过他们吃饭和方言的分支来区分埃托利亚的几个城邦，有一个城邦的士兵对埃托利亚这盟主非常不满，声称连食物质量都很差，这应该是胡说，我看那肉不错，不过怨愤是真的。”
加图继续说道：“我们要进攻，而且确实应该立刻进攻，”
两个罗马高官都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加图说话。
“而且语言问题在安条克的营地里就不存在了，平民的语言变化繁多，但那些贵族却交流无碍，他们的希腊雅言都很标准，我仿佛能听到荷马在朗诵诗歌。”不过加图忽然有些情绪变化，他露出铠甲的手臂上忽然长出了浓密的毛发，口中钻出了长长的犬齿，“他们的语言都是那么优美，真是太美了。”
马尼乌斯给两个百夫长做了个手势，然后一个人去取了一大壶狼奶和几个被绑着的人，一个人组织部下调整队形准备配合长官制服加图。
“在我看来，必须彻底毁灭迦太基。”好在加图没有更进一步恶化，他突然喊了一声最喜欢的口号，然后那非人的毛发渐渐开始消退，他继续说了下去，“就连一个来自埃托利亚城邦的剑士的希腊语也动听极了，他们终究都是希腊人，拖延太久，他们是很可能会一起反对我们的。”加图补充道，随后他闭上眼睛，描述起了他通过幽魂狼看到的另一幕场景，“安条克三世是一个自信、聪明、富有人格魅力的君主，也许比之他的祖先，塞琉古帝国的建立者也不逊色太多...”
安条克三世如果知道自己得到加图那么高的评价一定会很高兴，他和他的部下们也是如此评价加图。
“马尼乌斯和卢西乌斯都很强，前者是最好的指挥官，不仅能打击敌人，还能保护自己的部下，卢西乌斯能治疗受伤的战士，他们都很受士兵的尊敬，但最难对付的是加图，不仅是因为他的实力，也是因为他的品德，他是罗马狼母的宠爱。”安条克三世的秘书正在给他汇报情报，“他曾经在罗马元老院中指控打败了汉尼拔的西庇阿，征服非洲的西庇阿，声称他和他的部下没有足够节俭，要求他们必须克制使用罗马人民的膏腴，即使得胜归来的西庇阿，也得接受他的财政检查，当然加图的审查比较宽大。”
“再宽大的审查也是审查，这些罗马人恐怕不是蛮族啊。”安条克三世对于罗马共和国的制度产生很大的敬意，“这个加图敢这么怼西庇阿...”
“他拿到了西庇阿的门人很多私分战利品和虚报损耗的证据，据说有几个门人连单独和西庇阿说的话也被挖了出来，然后互相怀疑，就只能当污点证人了。”那个秘书用很是崇拜的语气说道，“当然西庇阿自己是没事，但他的羽翼被加图剪除了好多。”
这个秘书也是安条克三世的情报机构负责人，折腾了好久，一只大老虎都打不掉，那些骄兵悍将可不会怕了你审查啊，大家都是战场上一起砍过人的，怎么会把自己人出卖给你个兔崽子呢？
这加图厉害啊。
“私分战利品和虚报损耗的事情，能抓到实锤？”安条克三世也是惊了，这事怎么做到的，他好有兴趣的，但也因此更加尊重加图了，“这加图如果在阵上，你配合我第一时间用魔法全力进攻。”
在有神灵和魔法的世界，道义很可能是一种更加直接的力量，安条克三世不能不心惊，希腊人崇拜的神明已经很久没有直接回应他们了。
“陛下，你要保重身体啊。”他的秘书提醒道，“明天早上还是再祭拜一次主神宙斯？”
安条克三世只是点点头。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争吵，他的秘书在他耳边说道：“埃托利亚人正在争吵，卡诺索托亚统帅正在严厉的训斥那个修不好旋转弩的法师，他的年轻同伴争辩了几句，被统帅臭骂。”
安条克三世失笑摇头。
“唉呀，那么远的路，送来武器很不容易，统帅阁下你就不要苛责了。”安条克三世安抚了埃托利亚城邦联盟的统帅，笑眯眯地对小巴赞他们挥挥手，“那家机械一看就好精密，明天再修就是啦，我估计莫里亚蒂法师阁下也是累了，这死麦面饼和奶酪都是最能安神静心，如果罗马人明白不进攻，那就再修理一天就是了，一定能修好的。”
安条克三世说话让人如沐春风，他说完还举起手中的杯子，一个奴隶立刻给莫里亚蒂倒上了一杯安条克三世自己喝的酒。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莫里亚蒂恭恭敬敬地接过葡萄酒，但酒在口中是一点没味道。
食不知味啊，他是真的好烦。
这倒霉的旋转弩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炸开了，好些琐碎的金属卡在各个机构中，到处是崩溃的齿轮和失去弹性的绳索，如果在主位面，他就直接开张报废单了，这真的不是褥皇帝陛下的羊毛啊，确实只能报废，可是在这“安条克三世和老加图的温泉关”他修不好也得往死里修啊。
还有他现在不会火球术，而那个应该是能够增加智力的月桂叶花环就在安条克三世的手边，这东西给我多好啊。
这个花环是埃托利亚城邦联盟送给安条克三世的礼物，作为承认他希腊世界反抗拉丁蛮族威胁盟主的证据，安条克三世很高兴地收下，但是他自己的头冠也是增加智力的，而且幅度更大，虽然两种智力本质不同可以叠加，但是两种头冠却不能一起带。
所以莫里亚蒂是真的好想要，他的渴望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小巴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安条克三世和他的将军们当然也是注意到了，不过前者不能那么轻易地把如此重宝随便奖励，其实莫里亚蒂就算修好了旋转弩，他都不可能把这种宝物当场就给莫里亚蒂。
但是伍德很放松的样子，虽然米利都的奶酪不算甜，但牛奶中的脂肪发挥得非常完美，浇在刚刚从地中海捕获的鱼肉上，那应该是一条海鳗，伍德不大确定，总之非常符合伍德的胃口。
安条克三世看出伍德勇武非常，特意让人给了他三人份的奶酪，还有十几斤羊肉。
伍德不疾不徐，从容享受着美食。
把一块奶酪放进嘴里之后，伍德忽然感到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对着自己手中的奶酪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