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的“家”,马德里城。
“有好消息?”
“嗯,好消息。”
“来,吃点东西。”
在餐厅里等待丈夫的皇后看到了一个脸上不再是忧心忡忡的皇帝,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刚刚和丹麦大使见面。
“黑手信徒也不是没有优点嘛。”在这个私人餐厅里,皇后比较放松,“他们至少能坚持自己的立场。”
“哎呀呀,你可别这么说。”但皇帝立刻露出很是烦恼的样子,虽然这个餐厅里的人是绝对可靠的,可是他还是感到很不安,最近西班牙的宗教情绪实在是太激烈了,“我知道你出去也不会乱说,但是最近你知道的,任何一点关于上帝陛下的事情都会被放大。”
哪怕是皇帝,在西班牙也不能偏离罗马暗日教会的立场,为了把“桔树”的宗教信仰交给风暴教会,他真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压力本来还在他应付范围之内,但是伍德促成的对丹和平也出现问题后,皇帝就很是困扰了。
而让皇帝感到筋疲力尽的筹码是那不勒斯港外的海战,因为海雷丁和水生星月之主的仆人们只进行了有限的追击后就去了威尼斯,所以大巴赞成功地把大部分舰队带去了甘地亚城。
“我们现在得小心处理这个问题。”皇帝说道,“最近那不勒斯城的骚乱,罗马暗日教会的态度让我很紧张,意大利人还在收紧银根,大部分给我的贷款都不肯展期,或者要提升百分之三甚至百分之四的利息。”
“总要先借了再说,大不了你和摄政带着大兵再去一次意大利嘛。”皇后作为一个质朴的匈牙利贵族,还钱的思路和她的马扎尔祖先是一脉相承的,她再次强调,“先借了再说。”
“摄政说那不勒斯之战可能是奥斯曼人大举反击的前兆,这时候不可能进攻罗马了。”皇帝又说道,“但是也绝不能答应这种涨息,意大利人,特别是美第奇家族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接受了勒索,大家知道我们的财政紧张到极点,会让大家失去信心,而信心是比银塔勒更宝贵的东西。”
因为拉迪斯劳斯施展的国债和金融手法,奥地利和西班牙能够发挥出比大部分中世纪国家更强的力量,就是这种力量让他不仅挡住,而且挫败了在许多命运潮流中让世界都颤抖的苏莱曼。
但是这种力量也是有副作用的,奥地利还比较克制,皇帝对这力量把握不准,过度使用在几个次位面上,把借来的钱当做自己的钱,虽然这让西班牙拥有了几个很好的次位面,但是也让西班牙非常需要保护信心。
“该死的意大利佬,这次那不勒斯的事情也是他们搞出来的。”皇后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是欠打...”
“打不了啊。”皇帝也想打啊,罗马金库里的金子闪着呢,“和奥斯曼的战争已经开始,接下来他们肯定要在地中海大举进攻,现在奥斯曼人不会在和我们动手的时候袭击中意大利了,所以意大利人才敢这么大胆,尼德兰现在也很危险,如果土元素教会起义,法国人的入侵就迫在眉睫了。”
“伍德说他会控制住土元素教会,不会让土元素之主的信徒配合法国佬。”皇后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希望如此吧。”但是皇帝对伍德就有些担心了。
“伍德确实控制住了丹麦人不是吗?”皇后说道。
伍德去反击土元素之前让安娜给写了信,他也预测奥斯曼人休息了那么久恐怕是该动手了,否则法国佬不会那么积极地在尼德兰行动,伍德还保证自己能处理好和黑手教会的关系,尽量稳住尼德兰的情况。
现在皇帝和皇后已经对那不勒斯城对巴赞家族的骚动有些警惕,知道这里面绝不是简单的民变,但是他们更担心的显然还是舰队。
这是一场明显很不利的伏击战,更糟糕的是巴赞司令官当时不在那不勒斯,如今他已经从陆路返回那不勒斯,但是似乎于事无补。
受到伏击再加上代理司令官自己本人也是生死不明。这当然让西班牙的损失评估不大准确,皇帝的顾问对损失的预测大大高估,以为大巴赞失去了至少一半船只,
“反正这下黑手异端的事情可以暂时可以放一放,刚刚丹麦大使告诉我,国王陛下和纯黑船长已经再次确定了和平条约的有效性,还愿意卖给我们二十万塔勒的安神剂,其中一半是中坚以上安神剂,价格按照去年哥本哈根均价再加百分之五十就好。”皇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并没有立刻吃饭,甚至没有睁眼,只是坐着。
“那还行吧。”皇后轻轻地按了按丈夫额头,百分之五十这种加价对于西班牙这个采购市场的冤大头来说真不算多,“总算是坚持住了,丹麦王国内,黑手的教会也已经失控咯。”
皇帝的情报机构只告诉他这次是黑手亲自发了神谕要和哈布斯堡家族大打出手,但是对于祂说哈布斯堡家族和伍德背信弃义的具体内容并不清楚,只当是黑手教会看到尼德兰地区出现不稳定就起了反悔的心思,然后和暗日一样把黑锅扣到敌人的头上。
“反正丹麦国王是真的差一点就坚持不住咯。”皇帝摇摇头说道,“要不是纯黑船长带着一场胜利和一块护国土元素的菁华回去,哥本哈根的局势就完全不同了。”
“教会真是麻烦。”皇后本来想要继续吐槽教会,可是看到丈夫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后只是给他亲手倒上一杯放了库查虫干的葡萄酒:“行啦,行啦,上帝陛下的信徒最好,黑手异端不肯跪下的话,我们迟早要把他们都浸入冰水,波罗的海本来就挺冷的,直接丢进去就是浸冰水啦。”
“哈哈。”皇帝被自己妻子的逗笑了,他喝了一口酒,“咦,你怎么准备了那么多食物,还有好贵的库查虫酒?你怎么知道丹麦大使会带来好消息?”
桌子上的食物非常丰盛,即使以皇室的标准来说也是如此。
皇帝最近并没有被无限量供应库查虫酒,喝酒对他来说当然不会贵,虽然库查虫干因为最近被发现可以提升对水元素的亲和力,能够启迪法师、德鲁伊和水相关牧师的一些灵性而价格大涨。
主要是这种饮料被皇后认为不安全,而且对皇帝的心智有危害,虽然相比法师来说术士不是那么善于探索和理解魔网,仅仅使用魔网相对不难么危险,但是皇后还是控制了皇帝摄入量。
“昨天晚上的女士宴会上,奥地利大使的夫人叫嚣了好几次。”皇后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呵呵,她说如果丹麦人如果胆敢背叛和西班牙的和平协议,危害哈布斯堡家族对尼德兰领地无可争议的主权,破坏当地人民幸福祥和的生活,危害生产高效安定团结的大局,摄政殿下会亲自带领五万大军北上,把哥本哈根城内的黑手神殿推倒扔进波罗的海。”
听了妻子的话,皇帝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看来是他先知道了什么情况。”皇帝稍微有些意外,不过没有不高兴,“巴赞夫人不是说去了威尼斯,那肯定是让他知道丹麦这里不会有变所以唱高调了,他那个大使昨天还想问我要十块精锐位阶的红宝石...说是可以考虑对丹麦态度更加强硬。”
最近丹麦出现异动,可能和平不保的时候,他已经和奥地利大使见了不止一次,想要协调对丹麦的立场。
可是这位大使只说摄政和往常一样坚决支持皇帝,如果法兰西或者丹麦对西班牙宣战,奥地利一定会立刻对这些国家宣战,但同时要求皇帝一定要维护住和丹麦的和平,对于皇帝的保证都是防御性的,任何一点攻击性的承诺都没有,具体内容就是闪烁其词,说要等维也纳的训令。
“这个坏家伙。”皇后咬牙启齿地继续说道,“大使妻子昨天还在宴会上辟谣,说摄政绝对没有和丹麦方面有任何默契,没有卖位面情报给他们,也没有和丹麦人在位面探索中有合作,更没有让丹麦人毁掉从柯伦之塔第五层和第六层拿到的一些捷克文献,任何稍有理智,思想开明的人都不难判断出这都是法兰西和奥斯曼间谍的阴谋...是...”
“是卑鄙无耻的中伤和毫无根据的谣言...”
“是卑鄙无耻的中伤和毫无根据的谣言...”
皇帝和皇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哈。”
“哈哈哈。”
他们正笑着呢,弗洛伦蒂诺副总管忽然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陛下,法兰西大使求见,他带来了宣战国书。”
那不勒斯城,巴赞家族的安神剂加工坊中。
劫后余生的小小亚厦回到了自己的家,也就是巴赞夫人的安神剂加工作坊,他发现自己完全认不出这个地方了。
到处是残垣断壁,还有火烧的痕迹,曾经的仓库和实验室都已经干干净净,过去在这里行走要非常小心,生怕碰到了库存的物资,巴赞夫人甚至还有一个专门房间来储存账本。
小小亚厦突然想到,现在盘点的话倒是简单了,他来这里之后参加了两次盘点,每次都要提前三天就开始做准备,然后盘点当日,所有人都要超高强度工作一整天,必然会从拂晓忙活到第二天凌晨。
实验室的其他工作人员都觉得小小亚厦很受巴赞夫人信赖,因为他在盘点日会帮助巴赞夫人一起盘点储存在塔楼上私人工作室里,最高价值的施法材料和各种原料。
高大的塔楼倒是还矗立着,但是巴赞夫人构建的保护设施已经被拆解得一干二净,从施法材料到防御法阵都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小小亚厦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里的情况不妙,反而有点遗憾大巴赞的反应过度,他觉得局势已经被控制了,聚集在此的暴民已经被驱散,上百西班牙士兵把这里完全保护了起来。
“还钱!”
“还钱!”
“还钱!”
但是暴民被驱散了,可是合理合法要求讨回自己财产的市民却还在。
巴赞家族并不经营银行业,但是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安神剂生产商一样,巴赞夫人也会从市民中收取一定的流动资金。
拉迪斯劳斯的奥地利是不允许这种集资行为的,没有银行牌照的组织不能接受存款,要流动资金必须去向银行获得。
但是西班牙没有这个规矩。
这些债主只要求百分之十的合理利息,也没有参与之前的骚动,都是那不勒斯的体面市民,所以他们现在的行为似乎是完全合理的。
那不勒斯总督不可能驱散他们。
“亚厦?你是巴赞夫人的学徒?”
“总督阁下,我是巴赞工作室的学徒工,不是巴赞夫人的学徒。”
小小亚厦一开始听说城里的局势被总督控制了还不是很相信,因为大巴赞之前向总督求救的时候,这个家伙过去和巴赞家族关系不错的家伙就一直表现得非常迟钝,居心叵测,令人担心。
控制那不勒斯本地驻军的总督态度暧昧,这是大巴赞决心要离开那不勒斯港的决定性因素,
不过大巴赞没有把自己的真心评价告诉小小亚厦,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这个队友,他们在位面冒险中已经建立了很不错的关系,但是这件事太严重了,他不能随便指控一个贵族。
事实上他带着舰队离开这件事,已经足够让有经验的政治家明白巴赞家族对那不勒斯局势担心和对这位总督的巨大不满。
但是现在小小亚厦看着这位四十多岁的总督却觉得很可靠的样子,他穿着淡黑色天鹅绒外套,带着鸟羽装饰的黑色帽子,还有优雅的胡子和干净的面容,怎么看都是一个可靠的西班牙贵族啊。
“那就也算是学徒,那你知道巴赞夫人有没有储存施法材料的秘密仓库吗?”这位总督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小小亚厦摇摇头。
“嗯。”那不勒斯总督点点头,“那你能不能告诉市民们,巴赞夫人有能力偿还他们的存款呢?”
“呃...我不是巴赞夫人的学徒,但是即使巴赞夫人的学徒也不能保证这一点啊。”小小亚厦感到压力了。
“那可就太糟糕了。”那不勒斯总督很是为难地摇摇头,“太糟糕了,我只能告诉那不勒斯的市民们,巴赞家族无力偿付他们的存款了。”
“这...我没有这么说啊。”小小亚厦感到慌了,他感到空气变得焦灼,就好像回到了“无火熔炉”。
“你能保证巴赞家族能还钱?”那不勒斯总督继续说道。
“我...”
“你...”
当小小亚厦在那不勒斯面临极大危机,体会这里和“无火熔炉”的类似之处的时候。
伍德也回到了“家”。
不过和小小亚厦的痛苦不同,伍德呼吸道潮湿的空气后,立刻感到了一阵平静。
不过他和安娜公主没有停留,而是立刻走出了房间,他们很快在老皇帝的卧室中看到了躺在床上休息的小巴赞。
相比他们离去的时候,小巴赞的情况似乎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