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顿午饭,陈今却是真正看出来,这两个人变化太大了。
贺西洲多了一些人情味儿和烟火气息,沈思霏少了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而产生的与人相处的疏离感。
也难怪陈今觉得不一样。暑假后沈思霏就很少出门,在家被贺西洲养的白了不少,也没见怎么长肉,但整个人气质就不一样了,总没那么气势凌人和冷漠刻薄了。
温雅问起:“沈老师是不是从大考结束就没回过学校了?”
沈思霏在洗碗,没抬头:“回过一次,拿些东西回来。怎么了?”
温雅:“不是有个出国培养深造的计划,听说高三那边有个老师推了,留了一个名额出来。大家比较关心,毕竟出国的计划很少见,好处真的很大。沈老师,是不是你拒绝了?”
沈思霏:“是。”
温雅轻声问:“为了贺总和孩子吗?”
沈思霏觉得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便点了点头。
温雅:“学校那边你打过招呼了吗?你起码还要七八个月吧,如果赶得巧的话,或许可以赶上第二个学期。”
毕竟要生孩子,肯定不能回去上课了。沈思霏说:“我可能会直接辞职。”
温雅愣了一下。她知道沈思霏名牌大学毕业,硕士学历,又年轻,以后潜力很大,但在这一行,如果真的要继续往上走,还得做出点突破的事来。
沈思霏说:“现在还不能肯定。”
温雅道:“你还年轻,不用急。”
吃午饭的时候,陈今才意识到沈思霏的厨艺有多好,温雅也是震惊:“沈老师,你这手艺太好了,是专门学过的吗?”
沈思霏:“大学太闲了,学过一点。”
陈今想起来了:“思霏大学可丰富了,我记得你还参加了什么篮球社团,还学了第二学历?”
沈思霏笑了一下,他那时候不甘心,除了应付数学师范的课程外,还特意去学了金融学,可惜一心还真不能二用,他最后没能通过所有课程,没拿到第二学位证。
陈今喝了点酒,怀念道:“还挺可惜的。我那时候学医,学得快要秃头,想想大学的日子,还真美好啊。”
贺西洲目光落在沈思霏身上,眸色淡淡,仿佛染着温柔的笑意。
对得起来。
即便没有一起经历。但那些温柔细致的回忆,都在那一封封信件里。
吃完饭,沈思霏和大家去了后院的花园转了转,回来分蛋糕吃。
温雅一边吃一边惊叹:“难怪这么多人都要嫁豪门,说出来沈老师可别嫌我土,这房子真的好大环境好好啊。”
蛋糕甜而不腻,入口鲜美,十分好吃。
陈今对甜食兴趣不大,见到沈贺二人相处融洽,甚至比他想象得甜蜜,没有信息素的干扰,就是普通的过日子。
陈今顿时放心了。
吃蛋糕的时候,沈思霏说起福利院自己过生日分给大家吃蛋糕的事,陈今说:“思霏特别喜欢吃甜食,每次分蛋糕的时候就特别小气,就切一小块分给大家,偏偏大家都怕他,不敢多要。”
沈思霏道:“对啊,我还给贺西洲分过一份,可把我心疼坏了。”
这个大猪蹄子,就不该给他。
贺西洲眼眸微抬:“你分给过我吃?”
他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陈今没注意到,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沈思霏却愣了一下。
吃完蛋糕休息会儿,陈今和温雅就回去了,沈思霏把人送走后折回来,坐到沙发上问他:“你真没吃过我送你的蛋糕?我统共大概在福利院过了五六次生日吧,你一次都没有?”
那时候福利院屋子小,孩子多,但蛋糕大,陈院长本就有每个小孩都要分一点的心思,沈思霏断然不会为了个人恩怨不给人吃。
刚刚贺西洲那一眼,绝不会是假的。
他们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沈思霏:“我让博园拿给你的,你是不是忘了?”
贺西洲:“我连你偷偷在我柜子里塞牛奶都记得,不会忘了你的事。”
沈思霏眉头一皱:“……那很有可能是博园吃了,他这个人最喜欢贪小便宜了。怪不得你吃了我的蛋糕不祝福也就算了,第二天对我还是一副臭脸。原来没吃上。”
“这么一想,你当初什么都不知道,还真是渣男啊贺总。”
贺西洲坐在地毯上摆弄模型,被他抬脚碰了一下肩膀,其实也就是轻轻推一下的力道,他伸手就把人脚腕给抓住了。
沈思霏脚上套着袜子,实际上贺西洲知道他的脚丫子特别白净,都不像男人的大脚,脚腕也细,喜欢在上面挂一个脚链子。
骚气也是暗地里骚,裤管一拉,就谁也看不到。
贺西洲大拇指和中指一圈,就钳住了他的脚腕,欺.压上来,低头捏着他的后颈,声音低沉:“我……是渣男吗?”
沈思霏抽了一下没抽回来,这个姿势太受制于人了,alpha强大的信息素扑面罩过来,他顿时面上发烫,忽然想到了发晴期那日也是这样,alpha整个人性.感得爆炸。
沈思霏顿怂:“不是!当然不是!贺先生天下第一好!”
下一刻,沈思霏被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吓得忙抱紧他的脖子,惊道:“老贺!放我下来!你可别把我摔了!”
“别动。去午睡。”贺西洲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沈思霏轻哼了一声,“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
到了楼梯口,贺西洲把他放了下来。
沈思霏收回了勾住这人脖子的手,深深吸了口气。他感觉全身有轻微的燥意,热度有点高,后背似乎有一层薄薄的汗,心跳也飞快。
中央空调把整个房子的温度控制在一个非常稳定的数值,断然不是热的。
沈思霏扶着把手往上走,贺西洲跟在他身后问他:“沈老师,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打算把这些告诉我?”
无论是沈思霏后来委托常家的那一大笔留学资助金,还是前面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如果不是他留心追查,可能会永远不知道。
沈思霏说:“我做那些,本来就不是为了回报。但求问心无愧。想做就做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那时候我只是有愧意,又有能力……不过年少嘛,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理由的。我也不是拘泥于过去的人。”
贺西洲失笑摇头,“我会放在心上。”永远不会忘记。
沈思霏愣了一下,在半路停了下来,转头对他说:“对不起。”
为年少的无知和轻狂。
贺西洲仰头看他,看着他思考了一瞬,才笑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穿一次女装而已。沈老师,我也会让你穿一次的。我说到做到。”
“……”沈思霏沉了脸,“你滚远点。”
贺西洲本想陪着他午睡,只是忽然临时有紧急会议,沈思霏掀开被子:“你去书房吧,我睡一会儿就起。”
贺西洲:“我坐一会儿,等你睡着了再走。”
沈思霏没说话,躺进了被窝。他喜欢侧着睡,整个人埋在被窝里。
贺西洲:“有空的话……回一趟你母亲家里吧。”
他的生母,常玫的家。
沈思霏睁着眼,“我母亲走的时候,常老争过一次我的抚养权。”
最后没有成功。
贺西洲:“回去看看,他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思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常家就此断了联系,好像他们家天生血缘关系淡薄至极一样。
从常玫执意嫁给沈良平和常家断绝来往开始,从常玫离开开始,谁也没那个主动联系的意思,久而久之,就彼此遗忘在时光里了。
沈思霏从善如流:“有道理,必须得带男朋友回去看看。”
……
晚餐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温馨极了,吃完后沈思霏又吃了一块蛋糕,就有点撑了,于是二人在附近散步。
环境幽静,夜晚的凉意吹去了白日的暑热。
半路上遇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小男孩帅气十足,小女孩可爱稚嫩,长相有点像混血儿,两人一前一后,小女孩说:“哥哥,等等我。”
小男孩回头牵起她的手,“这边是哪里呀,爸爸是跟我们说走这条路吗?”
看样子,是不认得路。
沈思霏把他们送回家,原来也是这边的一户人家的孩子。
夫夫是一对alpha和omega,长相温柔的omega男人热情地出来迎接,请他们进来喝茶。
omega男人是华国人,丈夫是m国人,两人在国外结识,这次回华国探望长辈,顺便旅游,所以只是暂住在这边。
omega男人欣喜地用已经有些生涩了的母语对沈思霏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老师,我可以叫你沈老师吗?如果明天有空的话,请来我这里做客。”
从表情和语气,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家非常幸福的人。
alpha事业有成,omega温柔细致,还有两个可爱又懂事的孩子。
分别的时候沈思霏还回头望了眼,忽然转头问贺西洲:“我们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吗?”
贺西洲握紧了他的手,“会的。”
回到别墅,贺西洲将生日礼物给了他,是一条很漂亮的脚链,尾部垂下一小颗银色的心,在灯光下璀璨夺目极了,简洁大气,特意为男性omega定制的。
沈思霏辨别不出牌子好坏,但明白这人的心意,便立即戴上,他弯了弯眉眼,道:“很好看。”
他忙了一天,有点累了,洗了澡便上床准备睡了。
自从同床共枕,他就一直睡在贺西洲这里。他靠在枕头上刷了会儿手机,给祝他生日快乐的消息一一回复。
不一会儿,他觉得有点热,放下手机开低了点空调温度。
又过了会儿,他才觉察出不对劲来,好像血液倒流,全身发烫,连手心都炽热无比。甚至难以抑制地觉得空.虚极了,忍不住想要去搜寻自己的alpha。
前几次交换亲吻的时候,他会觉得轻微发热,甚至对alpha的离开很不满意,但之后信息素平静,便不在意。
但现在那股压不住的燥.热给他的感觉和往日的发晴期极其相似,贺西洲曾拉着他给他读孕期注意事项,也让他明白过来。
发晴热来了。
沈思霏难受地将头埋进枕头里,残留着男人洗发水和信息素的味道,隔壁浴室的水声清晰地传入耳中,发晴期的记忆陡然清晰起来,他难耐地口耑了口气。
姓贺的,洗澡怎么洗这么慢。
这实在不怪贺西洲,他洗的并不慢,头也没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出来了,拉开门把手就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味。
怀孕后的omega信息素并不会引起alpha发狂,能让人保持理智和克制。
但这么浓烈,一定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