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权益协会大楼。
汪彦手里提着一杯咖啡,揉着太阳穴从外头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同事,嘴里咕哝道:“我就觉得咱们这工作起太早了,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我才睡了三小时,就被你们叫起来了!”
大强眼睛下也挂着黑眼圈:“这不是您昨晚组织聚餐,结果不好好吃饭,非要跟隔壁警队抓什么嫌疑犯吗?”
汪彦斜眼看他:“什么叫非要?我这是为社会和谐贡献力量,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懂不懂?有点政.治.觉.悟可以吗。”
大强没敢怼回去,转头对自己伙伴咕哝:“明明是瞧着人家警队队长长得俊……”
他没说下去,前头的汪彦停下了步子。
不是听到了他说的话,汪彦喊了一声:“老贺!”
贺西洲跟沈思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汪彦笑着走上前,忽然眉头一挑,朝贺西洲背上拍了拍,“不错,事成了。这是来干嘛呢?”
沈思霏扬了扬手里的单子:“登记。”
彻底标记之后需要再来录入一次信息素,从此以后整个联网系统,他们就会绑定在一起。
第二性别的旁边,就会显示为已标记。
汪彦笑着对贺西洲说:“我现在才是真的意识到,你要被家里人管着了,跟我这个单身汉不一样了。下次还能一起喝酒吗?”
贺西洲顿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沈思霏,说:“这个应该没有问题。”
汪彦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和登记结婚那日一样。
早晨微寒的风吹过来,日光还不是那么亮,照在人身上感觉不到热度,却是倾斜着照进了整座大楼。
贺西洲和沈思霏的身影,一个高大帅气,一个修长俊秀。交谈的时候,沈思霏会稍微仰起头,露出半边弧度优美的侧脸和下巴。而贺西洲偏过头垂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点温柔。
大强有所触动:“老大,我现在是真的感觉到,alpha和omega才是真的配。天生一对。”
沈思霏不知道大强说的话,不然他一定会忍不住夸奖对方眼光好。
彻底标记后再次登记录入,两人关系记载在档案上然后放入档案室封存,另外一份会给他们留存。而系统检验信息素时,会自动给出信息素匹配度。
沈思霏翻开报告,就看到了最后的匹配值,忍不住笑了一下。
贺西洲在开车,余光微动,“怎么了?”
沈思霏看了看他,把报告合上,说:“啊,我只是觉得,我们大概是天作之合吧。”
贺西洲有些莫名:“我之前跟你说,天生一对,你偏不信。”
沈思霏笑:“我现在信了。”
……
沈思霏开始考博之后,就和贺西洲轮流照顾小贺维。
八个月大的小贺维自从学会爬之后就闹腾得不行,经常一转身就找不见他,每次都让沈思霏怀疑对方身上安了个小马.达。
小贺维一周岁的时候贺西洲才办了个盛宴,成了s城的当日热点。
自从贺老去了m国,贺家就专注国外发展,在国内只是维持现状,甚至日益低调。贺西洲回来后,才是真正的重振产业,恢复昔日的辉煌。
而这场盛宴,只是贺西洲在这片土地上一展宏图的开始。
沈思霏只抱着孩子露了个面,毕竟他也不想真的让这么年幼的孩子从小就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夜晚回去的时候,他在家门外的围栏意外遇到了沈华皓。
沈华皓穿着西装站在夜风里,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听到声音转过头,眼睛微亮:“哥!”
沈思霏:“你怎么在这里,你找我吗?出了什么事了吗?”
沈华皓摇头说:“我没事,我就来看看你,听说我的小外甥一周岁了,我没能参加他的宴会,但我给他准备了点小东西,带过来送给他。”
他把手里的纸袋塞到沈思霏手里,被沈思霏握住手,沈思霏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凉,你穿这么少出来?不冷吗?”
沈华皓连打了两个喷嚏。
沈思霏说:“你有事,就进屋来说吧,顺便带你看看小贺维。”
沈华皓一愣,忙道:“不了不了,我就把东西送过来,我等会儿还有事呢。马上要走了。”
沈思霏把东西塞回他手里:“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给你拿件外套路上穿。”
家里住着的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只有两个阿姨,沈思霏翻了翻,拿了件贺西洲不再穿的旧外套走出来。
沈华皓见他把黑色外套展开来,忙接过来,两人距离凑得近,沈华皓猛然惊醒,“哥……你的信息素味道呢?”
别墅的小门打开,贺西洲抱着小贺维出来看了眼,背景是屋内亮堂的光。
沈华皓收回了视线,忽然明白过来。
他在生理课上学过,被彻底标记的omega和临时标记不同,能控制信息素不再外泄,平时跟beta一样。
毕竟已经住在同一屋檐下,又有了孩子,迟早都会彻底标记的。
他说:“哥,外面太凉了,你进去吧,我得走了,我还有事呢。”
在看不见的地方他背脊依然挺直,像是在成长过后的某种坚持,原先的轻浮和躁动都沉淀了下来,如果在白日里,沈思霏或许能看见他更成熟的眉眼。
他在路口转身,看见沈思霏在门口,便扬手挥了挥。
他的身影没入黑暗。
和沈家一样在沈思霏视线里消失。
谁都会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生活,小贺维会以新的存在,在他哥心里占据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过去在过去,但这不会让人丧气。相反,他看得出来,沈思霏因此而变得更柔软平和,而自己也因此而成熟稳重。
就好比在沈家,沈父自从曝光那件事后对名利没那么执着了,他与李倩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了,李倩因此受挫了好一段日子。
沈洁更是。娱乐圈水深,即便有点资本也是非常险恶。她脱离了舒适圈,不再是昔日的小公主,拒绝过潜规则,也经历过雪葬,一路摸爬滚打,跌跌撞撞。
情况不好,但并不坏。
沈华皓开始创业,开始忙碌,他希望未来能拥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以此获得更多的选择。
……
轻风把落地窗的帘布吹开,沈思霏坐在地毯上,陪小贺维玩。
一岁多的小朋友穿了件棉质长袖,胸前一个小熊图案,长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格外清澈无辜,他在软软的地毯上到处翻滚,玩的非常快乐,被他爸抓过来按住。
沈把他抱过来坐好,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颊,小贺维扬了扬小肉爪表示抗议,用含糊的声音说:“拼呐……”
大概就是不要的意思,沈思霏也不管自己被亲儿子嫌弃了,让小贺维正对着自己,修长宽厚的手把小肉爪包紧了,“小贺维,跟我念,爸——爸——”
小贺维睁着和他alpha爸爸相似的黑黝黝的眼,嘴巴一张,“趴趴——”
沈思霏重复道:“爸——”
小贺维:“粑——”
贺西洲臂弯里挂着西装,扯着领带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一大一小面对面打坐的场景,不经勾起嘴角说:“在干什么呢?”
沈思霏:“小贺维都快两岁了,都还不会说爸爸,学的是不是太慢了?”
贺西洲走过来,揉了揉儿子的头,把一扑倒就想偷偷爬走的小贺维抱起来。
还不到两岁的小宝宝看着小,分量已经不轻了,贺西洲说:“急什么,他还没到两岁呢,慢慢来好了。而且我儿子,以后断然不会差的,来,小贺维,证明给你爸爸看。”
小贺维扒着他的脖子,姿态亲密,软声说:“爸——”
沈思霏瞪眼:“他怎么这么听你话?”
贺西洲给小贺维把外套套上:“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把他送到常爷爷那里去。”
沈思霏说:“是不是因为刚出生那会儿,一直是跟着你的,跟你比较亲?”
贺西洲:“有可能。”
小贺维刚出生那会儿,因为信息素的缘故也喜欢黏着沈思霏,一离开沈思霏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后来沈思霏出去工作了,贺西洲在家带他,他才亲上的贺西洲。
实际上两个爸爸他都亲,就是狗.腿得不行,谁对他不好他就撇嘴找另一个爸爸。
把小贺维安置好后,两人就去参加一场拍卖会。
金碧辉煌的大礼堂。西装革履,人头攒动。
沈思霏跟着贺西洲进了二楼的雅间,才开口问:“真的有我母亲生前的画作吗?这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应该不需要拿来拍卖吧?”
从二楼往下望,可以清楚地看见展览台。
贺西洲:“并非奇珍异宝才能拿来拍卖,尤其是对这种具有捐款回报社会性质的拍卖会,凡事有意义的都可以拿来拍卖。”
沈思霏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椅子上铺着软垫,他坐了会儿,觉得难受,贺西洲看他挪了挪,问:“椅子不舒服吗?”
沈思霏神情一顿,问:“有那种靠垫吗?”
贺西洲顿时醒悟,他隔着小桌凑过去咬耳朵:“你坐我这边来,我给你揉一揉。”
沈思霏面皮薄,两人又是单独相处没有旁人,头一次没绷住仪态,压低声音骂道:“滚。”
但凡这人克.制些,也不至于有些酸.乏。
话虽这么说着,贺西洲还是起身出去,给他拿了个靠垫过来,沈思霏放在腰后靠着,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拍卖会开始前夕,一楼有些好奇心重的人纷纷往二楼的雅间望过来。
贺西洲的名号在圈子里不低,但凡成功人士,财是不够的,还要讲门面,讲家族渊源,贺西洲有贺家这个背景,配上自己的能力天赋,毫无疑问是受到了上天的极大眷顾,注定就该位居高位的。
在圈子里,他被公认为华尔街天才、十年内福布斯富豪榜上前十最年轻的成功人士,不少媒体想请这人参与访谈、上杂志,贺西洲总是兴致缺缺。
大概就是赚够了奶粉钱、只想回家抱老婆孩子的心态。
他们抱着目的过来,在最后几轮,如愿以偿拍下沈思霏生母生前唯二的最完美的画作。一幅是站在大海夕阳前的小女孩,一幅是清晨花园里的小洋房。
暖色,色彩丰富,鲜活生动,非常积极乐观的寓意,让人觉得对方一定是个非常细致温柔且热爱生活的人。
画作持有人并不愿意公布身份,沈思霏只能从画布一角找到他生母的签名,和原先未完成的画稿上的一摸一样。
即便不是常玫所画,这是一个骗局,沈思霏也不太在意,就让他从中找寻到一点生母的痕迹,对方也曾这样热烈地生活。
更重要的是,拍卖所得资金都将拿去捐款,给全国各地没有父母或是被抛弃的孤儿。
“我们会将物品打包好亲自送上门,您只需要回家耐心等待。”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气场强悍、成熟稳重的男人。
沈思霏写好了地址,“那我们先回去吧,去接小贺维。”
贺西洲口袋里的手机发出短信的提示音,他拿起来看了看,眉头忽然一皱,面色顿沉。
沈思霏:“发生什么了?”
三天后,大家都知道了,贺家老爷子,于今日在m国举行葬礼。
贺老没能挨过衰老,在m国医院病房里逝世,贺西洲成为贺家唯一的主人,他手里握着这个财.阀最高决策权,身价也因此再度拔高,更让人敬畏和仰望。
他们一家三口坐飞机去m国参加葬礼。
小贺维还很懵懂,断断续续问:“阿爷……去啊?”
沈思霏抱着他,说:“贺爷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对贺老的印象是个板正固执的老人,唯一的标签大概是对方曾试图掌控贺西洲的恶.劣心思。
小贺维继续问:“唆么……”
在飞机上,什么也不懂的小贺维睡着了,贺西洲给他盖了个小毯子。
沈思霏压低声音:“公司那边不会有什么动荡吧?”
贺西洲在他旁边坐下:“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什么商战片,遗嘱上写的明明白白,毫无疑问我是继承人。”
贺西洲又看了眼消息,来自邮箱,是疗养院那边发来的,他的小叔贺康宁昨晚离世了。
贺西洲很少过问这些消息。
他回来前一直是个流离失所的孤儿,回来后参与财产争夺,从来没感受过半点温情,甚至曾被恶意对待,故而无需对他们有任何感情。
沈思霏本来没打算多问,见对方沉默得久了些,便道:“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贺西洲摇头,把邮箱转发给委托团队,“没什么,就是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沈思霏道:“是没有长辈管着你了。”
他一顿,又随即道歉:“对不起。”
贺西洲说:“不用道歉,确实从来没有长辈管过我。”
沈思霏坦荡给自家alpha吹彩.虹.屁:“但你依然优秀。”
贺西洲笑了笑,认真说:“因为你一直在拉着我。我在污泥里煎熬的时候,你是我看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