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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最好的前程(1 / 1)

“你!”江怀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的演技还不错吧?虽然很多人说过我也就脸能看,演技没眼看,不过我看你朋友看得挺入戏的啊。”邢白鹿挑眉看着江怀夏,“其实,我在来的路上,甚至都知道你会说什么。你一定会说,对不起啊弟,我其实就是想见你,所以才编出那些话来骗你的,我根本没和你妈妈说过话。到时候我如果闹起来,你大约也会说是你编的吧?或者干脆推给徐江桦,毕竟他和我有过节,他编个谎来影响我高考也说得过去。”

江怀夏握着话筒的手指一点点收紧:“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哦……我想看看你看到我心情不好时高兴的样子啊。毕竟你不辞辛苦让姓徐的来骗我,我怎么也得好人做到底帮你把这场戏唱完吧?”邢白鹿笑了笑,略倾身,“然后再看看你生气的样子,嗯,就是现在这样,特别想打我,但又打不到我的表情……看到了,表哥,那我走了。”

说完,邢白鹿起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来:“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次高考,托你的福,我自我感觉,非常不错。”

“你!你给我回来!你站住!”江怀夏气得站起来,狠狠拍打着玻璃,他身后的狱警忙冲上来将人按住,警告他不要再乱动。

邢白鹿没理他,径直出去。

刚上车他就接到了张青柚的电话,张青柚在电话里说本来打算找他去网吧打游戏的,结果发现他根本没在家,还问他去哪里了。

邢白鹿没回答,跟他确认了下网吧位置,便直接过去跟他和胡林林汇合。

结果去了才知道,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好几个同学一起相约打游戏。

因为高考,大家都禁游了很长时间,现在高考结束,大家早就蠢蠢欲动想大杀四方了。

张青柚手生得厉害,一直都在不停地骂人。

胡林林听不下去了:“你杀人的水平要有你骂人一样溜,咱们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了!”

张青柚气得咬牙切齿:“滚!”

胡林林问邢白鹿晏峤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想和晏峤一起玩游戏呢,听说成绩好的人打游戏也特别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正好晏峤打电话过来。

邢白鹿便起身出外面接,他背身倚在阳台栏杆上,闭上眼说:“胡林林刚才念叨说要等你回来一起玩游戏呢。”

晏峤犹犹豫豫半天:“我暂时可能回不来了。”

邢白鹿蓦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晏峤叹息说晏老爷子手里有个项目,想带着晏峤让他顺便学学,差不多半个月的样子,正好也应该是出成绩的时候了。

邢白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完便松了口气:“这很好啊,你爷爷这是要培养你。不过,我们是不是也得到那时候才能见了?”毕竟是晏老爷子要带晏峤工作,邢白鹿觉得去宁海打扰他不太好。

晏峤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半天,还是很不情愿地应了。

邢白鹿哄了他白天才哄好,便听晏峤那边有人叫他。

晏峤无奈,只要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邢白鹿推门回去,张青柚就生气道:“小鹿你搞什么?我就看你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回头一看,你人没了!你要走你说一声啊,害我们输得这么惨!”

邢白鹿大约是过了嗜游戏如命的年纪了,看见张青柚这么义愤填膺的样子实在好笑,难道当初他这么大时也是这样的吗?

大柚子这样还挺可爱的。

“好啦,游戏而已。”他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张青柚的头安慰,“没什么的,再打就行了。”

张青柚撑大了眼珠子:“卧槽,你这么母爱泛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邢白鹿:“……”

胡林林转过身来:“我说你俩到底还玩不玩?玩就赶紧的开始啊!”

“来了来了,看我这回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张青柚撸起袖子就是干。

一群人真的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邢白鹿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年纪大了,只觉得头胀眼睛疼,回家吃了晚饭什么也不想干,上楼去床上干躺着。

后来,邢远霖敲门进来。

他走过来坐在了床边。

邢白鹿躺着没动,就感觉那只大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他下意识缩了缩,睁眼道:“我没事。”

邢远霖松了口气:“没事怎么这么早上床了?”

“高考完没什么事情可做。”邢白鹿的声音有些懒,他盯了一下午的电脑,眼睛是真的有些疼,便又闭上了。

邢远霖坐了会儿,终于问:“听小陈说,你今天去二监了?”

邢白鹿没打算瞒着,应了声。

邢远霖小声问:“是……去看你表哥的?”

邢白鹿就知道江怀夏入狱之前大约又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给邢远霖洗脑得差不多了,估计后来邢远霖又信了江怀夏那套跟绑匪演戏的说辞了。

邢白鹿自嘲一笑:“是他叫我去的。”

邢远霖愣了愣:“他怎么叫你去?”

邢白鹿睁眼看着他:“最后一天高考中午,他朋友去学校找我,说替他带句话给我,问我想不想知道我妈妈出车祸那天晚上他和我妈妈说了什么?他说妈妈车祸那天晚上曾经和他联系过。”

邢远霖的脸色变了:“他胡说什么?你妈妈根本没见过他,他们不认识的!”

“后来考试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邢白鹿抬手,用手背遮住了眼睛,“姑妈早年的悲剧是爷爷奶奶的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当然和你没关系!你没有错!”邢远霖急着说。

邢白鹿没看他,继续说:“我是去监狱问他这件事的,结果他告诉我,他根本不认识我妈妈,那晚上他们也没联系过。他是故意找人对我说,就想扰乱我的心思,让我考不好。”

“什、什么?!”邢远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起儿子高考结束出来时一直挡着眼睛,他们都以为是他恶作剧,那件事邢远霖也就没多想。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小夏他怎么能这么对他!

邢远霖想抱一抱儿子,又怕他生气,只好握了握邢白鹿的肩膀说:“没关系的,就算没考好也没事,爸爸不会怪你的。小鹿,真的没关系。”

邢白鹿终于移开了手,坐起来看着邢远霖:“现在您还觉得江怀夏会和我一条心吗?”

邢远霖噎住。

邢白鹿继续说:“妈妈刚走那时候,我晕倒住院那次,我说有人跟踪我,您还记得吗?”

邢远霖蹙眉想了想,他隐约想起来了。

邢白鹿道:“那个人是表哥找来打我的。”

邢远霖的眼睛撑大:“你说什么?”

“他觉得你没有认回他们是我的错,可那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

邢远霖震惊不已:“你怎么会知道是小夏找的人……”

“就是这个人来学校找我,跟我说那些话的,他在我面前都承认了是江怀夏找他来打我!”邢白鹿直视着邢远霖,“您还觉得他拿我当弟弟吗?”

邢远霖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喃喃道:“这些你当时怎么、怎么都不告诉爸爸?”

邢白鹿嗤笑:“当时您觉得亏欠了他们,一直偏袒他,即便我告诉您他故意把家里的事说出去,他处心积虑想要公司的股份,您当时不也觉得可以理解吗?我当初要是说出来,您会信我吗!”

邢白鹿的声音微颤,连呼吸都变得不平稳,原本以为过去快一年,他可以很平静地面对,没想到出了出来才发现,他依旧既生气又委屈。

邢远霖愣坐着,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人心是最难窥破的东西,看不清一辈子,看得清一瞬间。

邢远霖仿佛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当初给儿子带去了多大的伤害。

在他一心想要补偿郑艳玲母子,觉得江怀夏从小吃了很多苦很可怜时,竟然忘了他的儿子还是个刚刚失去了妈妈的孩子。

他竟然在儿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甚至还和他吵架,觉得他不懂事,气得他生病。

他怎么会是个这么失败的父亲!

当时妻子李舒妍和他争吵时指责他一点都没有替儿子着想,他还觉得很冤枉,现在想来,李舒妍说的对。

“我明天就去问他,这些事爸爸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邢远霖站了起来。

邢白鹿却说:“不许去。”他抬眸,“爸爸如果真的想替我出气,从此就不要再去见他。”

对付江怀夏这种人,冷处理,不见他,才能让他在监狱里抓肝挠心地难受。

“如果您还做不到,不妨想想当初面对那两个绑匪的时候,他是怎么对我的。如果……”邢白鹿缓缓吐了口气,“如果您觉得我怎样无所谓的话,今天的话当我没说过。”

“爸爸怎么会无所谓!”邢远霖又坐了下来,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爸爸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爸爸什么都答应你,爸爸只想你好好的……”

邢白鹿安静了半晌,才回握住了他的手。

父子俩又坐了会儿。

邢远霖道:“你姑妈她……”

“我知道和她没关系,我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郑艳玲现在无依无靠,她想住在这里就一直住着。但江怀夏想都别想,他连住同一个小区都不可能。

将来江怀夏出狱后,郑艳玲想去想留,那都是她的事。

这天之后,邢远霖对邢白鹿更加关心了。

饭后也会找时间和他聊聊天,有时候便去小区里散散步。

张青柚准备的毕业旅游终于还是磕磕绊绊地实现了,不过晏峤还没回来,就变成了三人行。

因为天太热,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安排了三天,去了隔壁市漂流爬山。

邢白鹿回来就晒黑了一圈,想着上次晒黑被晏峤好一顿说,这次他干脆没说,反正晏峤还有一周才回来,他便打算在家里躲一周,希望赶紧白回来。

晚饭后,邢远霖把邢白鹿叫去了卧室。

邢白鹿进去时,见邢远霖开着保险箱。

他从保险箱里拿出一只盒子,招呼邢白鹿过去。

“你妈妈留下的东西,现在你也长大了,爸爸觉得是时候交给你了。”

里面是李舒妍留下的一些存款,不过当时她去世后就已经转成邢白鹿的户名了。

还有两把李舒妍名下房子的钥匙。

剩下的就是她的一些首饰,因为职业原因,李舒妍的日常首饰都很平价,不过角落里摆着的那只丝绒小锦盒倒是邢白鹿没见过的。

他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一枚祖母绿翡翠胸针,飞叶形状,雕工精湛,美轮美奂。

邢白鹿忍不住问:“我怎么从没见妈妈戴过?”

邢远霖道:“刚结婚那会儿她常戴,有了你也戴过,只是那时候你特别粘她,一下班就要抱。有次你妈妈抱你,你不小心被胸针扎到了,自那之后,她就把它锁起来了,后来也就不戴了。”

邢白鹿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应该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他将胸针翻过来,见背面刻着“sy”两个字母。

“是妈妈的名字吗?”

邢远霖道:“其实是你外婆的名字,她的名字素盈的缩写正好也是sy。这枚胸针是你外婆的妈妈传给她的,听说是代代相传的物件。”

邢白鹿没想到他们家还有这样的传家宝,又笑着说:“外婆那时候就这么时髦了吗?还刻英文字母。”

邢远霖笑道:“原本是没有刻字的,这枚胸针只传长女的,但你外婆那时有好几个妹妹,她们一直觉得不公平。后来都好几十年过去,她们还总提这件事,觉得应该抽签以示公正。你外婆脾气倔,打算直接在后面刻自己的名字,刻字母是刻写师傅的建议,正好那时你妈妈都成年了,她们俩的名字缩写一样,就刻了‘sy’。”

“原来如此。”邢白鹿失笑,“可是妈妈没有女儿啊,去哪里传给长女?”

邢远霖点头:“是啊,本来是没有你的份儿的,你妈妈那会儿还想给你生个妹妹,后来因为工作种种原因就搁置了。你妈妈说了,等你以后找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就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人家。”

定情信物么?

“这些,你都自己收好。”邢远霖过来帮忙都装进盒子里。

邢白鹿抬眸问他:“您是遇到喜欢的人了?是想要再婚了吗?”

邢远霖吃了一惊:“什么?”

邢白鹿道:“不然为什么突然把妈妈的东西给我?”

邢远霖叹了口气:“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爸爸以前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

是因为江怀夏的事么?

邢白鹿没多问,将妈妈留下的东西全都带回房,锁进了保险箱里。

晚上躺在床上,邢白鹿忍不住想。

晏峤是个男的呀。

把妈妈留下的定情信物送给他,他会嫌弃吗?

邢白鹿又翻了个身,管他嫌弃不嫌弃。

他非得找个好时机送给他!

将来他们结婚,他还得让他戴着!

出成绩的日子眼看着一天天近了,周围的人全都不安起来。

张青柚一天跑邢家好几趟。

邢白鹿忍不住笑道:“你来我这有什么用?成绩又不是从我这里出。”

张青柚道:“别提了,我家里那两位比我还紧张,我这不是找个地方稍微放松放松吗?”

邢白鹿又笑。

张青柚哼了哼:“你也别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了,我看你爸爸也是着急得不得了!”

邢远霖的焦虑大约是所有人都感觉得到的,但他的焦虑和张青柚爸妈不一样,他的焦虑是每天回家都给邢白鹿做思想工作,开导他。

张青柚便感叹说:“你爸爸是真爱你啊。”

邢白鹿不怀疑邢远霖对他的爱,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邢远霖知道了高考当天江怀夏对邢白鹿做的事。

那之后,邢远霖觉得对儿子万分愧疚。

邢白鹿倒不是想骗他,江怀夏对他做的是事实,而他跟邢远霖说考完感觉还不错,邢远霖始终觉得他在安慰他。

午后,邢白鹿百无聊赖躺在床上,这大约是他过得最最无聊的一个暑假了。

真的是每天都不知道做什么,邢远霖担心得不许他出去,活像是邢白鹿铁定考砸要想不开似的。

邢白鹿又翻了个身,突然想起前世的那个暑假。

当时陆明嘉忙着到处打工,他就忙着去他打工的地方给他送水送吃的。

妈的。

邢白鹿拿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头,为什么又要想那些事,简直是一遍遍地把自己凌迟。

后来他躺得迷迷糊糊,又梦到前世跟着陆明嘉去打工的事。

他像是着了魔给陆明嘉送水,刚拧开了水瓶又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他看着陆明嘉伸手过来要接水瓶,邢白鹿突然跳起来,直接把水往陆明嘉脸上泼。

陆明嘉躲到哪他追着他泼到哪。

“小鹿。”

似乎有人在叫他,是陆明嘉吗?

不,不是陆明嘉的声音。

“小鹿,小鹿。”

是晏峤吗?

邢白鹿蹙了蹙眉,睁眼看去,赫然看见晏峤坐在他床边。

他起初还以为看错了,盯住他看了半晌才翻身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晏峤拧眉看他,刚才看他睡觉还紧皱着眉头,很是不安稳,现在看见他却又强颜欢笑。

“你爷爷要你做的事都做完了?”邢白鹿看他不说话,俯身靠过去,“问你话呢。”

晏峤突然一把将人拉入怀中搂住:“你怎么不告诉我?”

邢白鹿一阵猝不及防:“什么?”

晏峤的呼吸声有些沉:“江怀夏他居然对你做那样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个姓徐的,考试那天就在学校里,是不是?”

邢白鹿忙推开他:“谁告诉你的?”

“你爸爸昨天下午去过一趟海市和我爸爸谈点事,我问及你的事,看他神色不对,我问了他很久他终于告诉我了。”晏峤气得不行,“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应该告诉我,我当时就能替你出气!”

那天邢白鹿最怕的就是晏峤知道后影响他考试,当天肯定不能说,他还得演戏气死江怀夏呢。

邢白鹿无奈道:“江怀夏让徐江桦来找我是事实,我没被他影响也是事实。”

“你骗人!”晏峤一脸心疼,“没事你怎么会做噩梦,还一个劲地说不要?”

呃……

邢白鹿总不能说他梦到前世的事,正在梦里报复陆明嘉吧?

他只好说:“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我心理承受能力现在强大着呢。真的。”他俯身抱住晏峤,“只要你好好的,我一点事都没有。”

晏峤的心口微震,都什么时候了,小鹿心里眼里想的还全是他。

他这辈子要是再对小鹿发一次脾气,他就不是人!

“没事,没考好也没事。”晏峤轻抚着邢白鹿的后背安慰,“你考多少我都不介意的。”

邢白鹿又忍不住笑:“考200你也不介意吗?”

晏峤蹙眉:“你怎么会只考200?”

“那可说不准。”

晏峤将人抱紧:“考20分都没事。”

邢白鹿笑起来:“20分那得是智障吧?”

“又胡说。”晏峤轻嗤,又低头看他,“还想再睡吗?”

邢白鹿想了想,说:“你陪我睡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的缘故,又或许潜意识里已经在掰着手指数晏峤来的日子,这段时间邢白鹿睡眠都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晏峤应声上床。

邢白鹿顺势就钻进他怀里:“今天是夏日柠檬的味道啊。”

晏峤低头轻笑:“睡吧。”

晏峤身上大概自带催眠效果,邢白鹿在他怀里靠了会便又有些迷糊了。

“晏峤。”

“嗯?”

“等我们搬去宁海那套公寓里,我要送你一样礼物。”

“是什么?”

“不告诉你。”

晏峤想再问,怀里的人已经睡了,他轻轻将人搂紧了些。

要是小鹿这次的成绩不理想,江怀夏那个人,他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这一觉睡得特别熟。

邢白鹿醒来时,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晏峤。”

“醒了?”晏峤的声音骤近。

“嗯,几点了?”

“7点半,秋姨上来过,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晏峤有些心疼揉了揉他的后颈,“这几天没休息好?”

邢白鹿笑:“没有,可能是你在身边,我就想赖床。”

晏峤情不自禁低头吻上他的唇,邢白鹿轻轻哼了声,干脆缠住了他的腰。

晏峤的呼吸一窒,感觉身体开始发热。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是邢远霖的声音:“小鹿,醒了吗?刚才听你们说话了,醒了快和晏峤下楼吃饭。”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嗤的笑出来。

邢白鹿下楼才发现院子里停了一辆法拉利,看拍照是宁海的。

他回头问:“阿姨换车了吗?”

晏峤笑:“去年我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

邢白鹿撑大眼睛:“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刚刚。”晏峤压了压声音,“新手上路,不过我很稳。”

邢白鹿后来才知道晏峤过了18岁生日就考了理论考,这次跟着晏老爷子做项目的空隙,顺便把路考给考了。

“考个驾照你还这么会节省时间?”

晏峤道:“没办法啊,过完暑假你就要去宁海上学了,没有车会很不方便的,我有了驾照就能每天去接你了。话说回来……”晏峤凝视道,“你是不是又晒黑了?”

这话题转得邢白鹿有些猝不及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忍不住说:“你晒得比我还黑吧?之前在房间还没发现。”

晏峤笑起来,他学车怎么可能不晒黑?

因为佟倩没一起来,晏峤便又心安理得地在邢家蹭吃蹭喝。

佟倩隔了两天才来,高考成绩也出来了。

邢白鹿下楼就见邢远霖猛地站起来:“小鹿,爸爸给你查过成绩了!”邢远霖的眼眶有些红,邢白鹿愣了下就被他一把抱住了,邢远霖在他后背拍了拍,“儿子,你考得很好!爸爸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589分!589分啊!”

“多、多少?”邢白鹿愣了下。

秋姨兴奋地说:“589分呢!”

连邢白鹿自己也有些惊讶,他知道这次考得不错,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完全地超常发挥了!

“小鹿,爸爸查过了,你这个分数……”

“爸爸,您等下!”邢白鹿推开他便急急朝晏峤家跑去。

刚到晏峤家客厅就听见里面佟倩在激动万分地打电话:“对对,爸,没有错!我查了好几遍!宁大肯定没问题!”

走到门口的邢白鹿心里悬起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他和晏峤都考得很好。

晏峤超出了一本线100多分,而邢白鹿也超过了一本线40多分,这对邢白鹿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以为最好也就能稳个二本。

二人本来是约好了一起去宁海上大学,但也正是因为邢白鹿的这超长发挥,包括班主任赵建树在内所有曾经李舒妍的同事,都仔细严谨地帮邢白鹿比对查看了各大高校,觉得比起宁海工商大学,他去南城大学会更有利。

毕竟南大各项综合都排在宁工大前面。

邢远霖举双手赞成,毕竟赵建树对邢白鹿的关照他都看在眼里。

邢白鹿坐在书桌前对着屏幕上的高考志愿表已经看了快两小时了。

“小鹿。”晏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邢白鹿吓了一跳。

晏峤拉了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他俯身亲了亲他,这才说:“去南大吧。”

“什么?”邢白鹿坐直了身体。

晏峤拉住他的手:“宁工大只是个普通二本类院校,比不了南大。赵老师对你的定位很准确,我希望我的小鹿这辈子可以上最好的大学,将来有最锦绣的前程。”

再也不会有人说他的小鹿没有好的文凭了!

邢白鹿的鼻子有点酸:“可是,我们约好了呀,约好了的呀……”

“我们约好的是一辈子,不是大学这短短四年。”晏峤看邢白鹿快哭的样子,喉咙有些堵,“再说了,大四你就来宁海实习,顶多也就三年时间,中间还有寒暑假,各种节假日,我会去看你的。”

邢白鹿哽咽问:“那你呢?填了宁大吗?”

“嗯。”晏峤点头,“我说过会为了你变强的,所以我们都不能拿前程开玩笑,这是我们自己的前程,也是对方的前程。乖,我看着你填。”

他把邢白鹿的手拉过去放在鼠标上。

邢白鹿的手在抖。

晏峤起身将他轻轻搂住:“没事的小鹿,要相信我们现在的分开是为了将来更好地重逢。”

他抓着邢白鹿的手,在志愿表上给他选了南城大学。

鼠标点下去的一刹那,邢白鹿不知怎么突然就哭了。

晏峤的心颤了颤,他低头亲亲他,继续帮他填志愿。

晏峤当然也希望邢白鹿能去宁海上大学,但前世小鹿因为文凭的事被多少人笑话看不起,那些全都历历在目。

这一次,晏峤绝不会再令小鹿陷入到那种境地里去了。

尽管宁工大也很好,但南城大学更好,小鹿得去那里才行!

他一定要去更好的地方!

邢白鹿一直在哭,晏峤全程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握着邢白鹿的手,冷静地帮他填完志愿表。

晏峤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点了提交。

“晏峤……”

“嗯。”晏峤松了手,低头替邢白鹿擦了擦眼泪,“别哭了,你怎么填个志愿还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分手了。”

“才、才不会分手!”邢白鹿说话时还在抽:“三年、三年后我马上去宁海。你等我三年。”他抱住了晏峤。

那场令晏峤失去健康的事故,应该就是他们毕业前后,或是刚工作之际,那时应该是晏峤从国外回来的时候。

晏峤回抱住他:“嗯,等你。”

都等了五年了,小鹿,再等三年也不算长。

张青柚如愿以偿去了北城,胡林林则报了宁海的一所学校,读的三本,他父母本来要他复读,他死活不肯。

蒋时越和秋映程没考出什么好成绩,听说家里给安排了去国外留学镀金。

不过这一次,晏峤算是在他们宁海的圈子里出名了,方琮林称他爱因斯坦·晏,还在他们那个小群里说不亏是吃过爱因斯坦脑子的人。

蒋时越和秋映程追着问什么时候,怎么吃的。

最后得出结论——怪不得老晏考上了宁海大学!!

邢白鹿听完觉得,果然人以群分。

志愿填好后不久,大家都陆陆续续收到了录取通知。

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都要顺利。

因为开学就要分开,这个暑假晏峤没再回宁海,一直待在桐城。

不过,不需要陪读的佟倩早早回了宁海,晏峤就又堂而皇之地留在邢家吃喝,要不是原来的客房住了郑艳玲,晏峤还想在邢家住。

中间方琮林来晏峤家住了半个月,打听清楚了张青柚在北城的高校,听说他让他爸爸把补课老师也换成了牛俊杰,势必要考去张青柚的学校,说要再续前缘。

张青柚无语道:“你是不是疯了?谁要跟你续前缘?不对,我们有个屁的前缘?”

方琮林微微撑大了眼睛:“再续前缘就是我继续当你的学弟,你继续当我的学长啊,这不行吗?学长,你成天在想什么呢?还是说,你要跟我续的不是这个前缘?”

张青柚:“……”

张青柚起身走到沙发另一边,瞪了眼邢白鹿和晏峤,嫌弃道:“你俩能不能别成天腻歪在一起?”

邢白鹿继续倚在晏峤身上:“我和晏峤马上要分开四年了,腻歪腻歪怎么了?”

张青柚道:“那我和你也要分开四年了啊,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不舍?”

邢白鹿哼了声:“我回家就能见到你,可晏峤住在宁海了啊。”

晏峤怕他又难过,安慰似的搂了搂他。

方琮林叹息:“哎,我们家老晏马上和我一样要独守空房了。”

晏峤懒得和他说话。

“别看了。”晏峤伸手捂住邢白鹿的眼睛,将他的手机锁了,“前几天不还说看得太多眼睛疼吗?”

“嗯。”邢白鹿听话闭眼就往晏峤怀里躺。

晏峤小心托着他的头给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张青柚受不了了:“你俩不撒狗粮是会死吗?”

邢白鹿笑:“狗不吃狗粮会死,我俩撒狗粮的不会死。”

张青柚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抡起抱枕就往邢白鹿身上砸。

邢白鹿护着胸口笑个不停。

方琮林突然道:“这是……连我也一起骂了?”他趁势抓起了身后的抱枕。

晏峤回头睨了他一眼:“给我放下。”

方琮林不服气:“怎么着,学长能玩,我还不能玩一下了?”

晏峤将他手里的抱枕夺下来:“你自己力气多大心里没点数?你敢砸小鹿一下试试?”

方琮林道:“那我砸你。”

“找打是吗?”晏峤本能挺直了脊背,又想起邢白鹿还在他怀里,又坐了回去。

方琮林:“……”老晏是真的完了,特别彻底。

开学前一天,邢白鹿和晏峤去附近的山上徒步,算是晏峤陪邢白鹿最后一次锻炼。

九月中,天气已经渐渐转凉。

小云山不高,整座山都很平缓,周末假期来这里徒步、野营的人一直都很多。

邢白鹿和晏峤到山顶时,那里已经搭了很多帐篷了。

两人选了个地方坐下休息片刻,然后也开始搭帐篷。

傍晚,帐篷里便点起了各种各样的灯。

晏峤将灯挂在了帐篷顶上,邢白鹿弯腰进去灯就晃得堪比舞池,他直接被晃得没站稳,跌下去时身体没落地,倒是落在了晏峤怀里。

“站着还能倒?”晏峤将邢白鹿扳过去,俯身与他轻触着鼻尖道,“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南城?”

邢白鹿恹恹道:“早说不想去的,你非要我去。”

晏峤又笑:“这都讨伐我几回了?这么记仇?”

邢白鹿气道:“还说特意给我准备的公寓,现在都住不到了!我的钥匙都快生锈了。”

晏峤笑出声来,搂住他亲了亲:“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我?早知道,我就不放你走了。”

“那你现在别放啊。”

“嗯……有点晚了。”

邢白鹿气得背身对着他。

晏峤又爬过去搂住他:“明天都要走了,还不多看看我?”

邢白鹿闷闷道:“不想看。”

晏峤附在他耳边:“真的?”

“假的。”邢白鹿又转身过来,看了晏峤一会,抱住他的脖子便吻上去。

晏峤顺势扣住他的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他的呼吸有些紊乱,看底下的人红着脸,轻喘着望着他笑。

“晏峤,做吗?”

张青柚比邢白鹿开学晚,一大早便也过来送邢白鹿。

结果他去了邢家才发现邢远霖站在院子里翘首以盼,他打了招呼,问了才知道邢白鹿昨晚和晏峤出去露营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邢远霖握着手机,时不时走到院子外张望:“哎呀,这都几点了,一会得赶不上飞机了!”

“还没来吗?”

秋姨和郑艳玲也跟了出来。

郑艳玲忍不住道:“昨晚应该让他在家住的,他们这是跑什么地方去了?打电话啊。”

邢远霖道:“打了,没信号。这两个孩子真的是……”

“来了!”张青柚冲邢白鹿和晏峤挥手,“你们俩磨蹭什么呢!”

邢远霖早早把邢白鹿的行李搬上车了。

邢白鹿跟他们道别,然后上了车。

张青柚跟过去,弯腰问邢白鹿:“昨晚怎么样?”

邢白鹿蹙眉:“什么?”

张青柚笑:“装什么,我都看见你在包里准备那些东西了,嘿嘿。”他极快看了眼晏峤,“他技术怎么样?是爽还是疼?”

邢白鹿简直了,一把将张青柚推开就关上了车门。

晏峤从另一边上来,问道:“张青柚神神秘秘和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邢白鹿忙说,“爸爸,快走吧,要来不及了。”

邢远霖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快来不及了?那怎么不早点回来?”

“叔叔,是我不好,没早点叫醒小鹿。”晏峤先道歉。

邢远霖当然不好数落晏峤的不是。

邢白鹿的手伸过去,悄悄握住了晏峤的手。

昨晚两人在帐篷里几乎天雷勾地火了,最后晏峤却停下了。

说怕做了今天邢白鹿就没办法去学校了。

邢白鹿便问他:“那要什么时候?”

“要不,等我下次去南城看你?”

“那我要订个豪华大床房,昨晚在室外,凹凸不平的地硌得我后背疼死了。”

晏峤嗤的笑:“下次肯定不让你疼。”

本来说好军训完晏峤就去南城看邢白鹿的,结果因为他专业的事太多就耽搁了,两人是寒假才匆匆见了一面。

晏家的新年一直在忙碌走亲戚,根本没什么时间两人出去偷闲。

本以为下学期就能好好见面约会,结果晏峤直接出国交流了两年!

邢白鹿气得差点没当场和他分手。

听说这也是晏老爷子的意思,晏家那么大的产业,需要一个全能的继承人,晏老爷子对晏峤寄予厚望,邢白鹿其实都明白的。

但他还是跟晏峤赌气,于是在第三年,他直接跑去了兰国。

因为时差原因,两人能联系的时间不多。

晏峤每天都可怜兮兮:“宝宝,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就回来了?你把航班时间告诉我,到时候我给南城机场去接你,好不好?”

邢白鹿道:“现在知道去找我了?说好的经常去看我,你一次都没去!”

“我错了,宝宝,别生气,好不好?”晏峤又哄邢白鹿半天,“大三了啊,你这学期一定要回来,求你了,你答应我明年来宁海实习的。”

邢白鹿冷哼:“我还答应你在宁海上大学呢,我还不是说食言就食言了?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哎,师傅,前面右转右转!”

“晓得了晓得了。”

“宝宝?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邢白鹿清了清嗓子:“同学约我去酒吧,不行吗?”

晏峤道:“可是,你在兰国为什么讲中文?还有,兰国的司机为什么说的一口流利的宁海本地口音?”

邢白鹿:“……”

晏峤突然激动起来:“你是不是回来了?你、你现在在哪里?你在那别动,我去找你!”

邢白鹿憋了憋笑:“家里。”

《晏峤日记》:「重新见到你的第545天,我的小鹿要去南城上大学了,这是我们重逢后第一次分别,天知道我看着你红着眼睛走进候机厅的样子,有多少次想把你拉住的冲动。但我不能,我希望我的小鹿这一世成为最最优秀的人。想你的第一天。」

……

「和你分别的第735天,你告诉我你要去兰国交换,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宝宝?我都快哭了,你一点也不在乎我……」

……

「和你分别的第1050天,你还想骗我,我都听到你那边司机的宁海口音了!我的小鹿回来了!还说要在家等我,我飞奔去的路上还不慌不忙地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小鹿说在家里等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嗯,我觉得水蜜桃味的可能会更好,那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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