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石雕耸立。
他们形态各异,神色不同。
老人手持拐杖,仰面朝天的同时,脸上带着无尽的感激。
孩子们匍匐在地面上,仿佛背后有巨物将他们压住一般,灰尘布满他们悲恸的面容。
那些青年们笔直的伫立在各自的位置,张开怀抱,平静的迎接一切将要到来的事物。
长安与希卡利穿行其中,那些诡异的石雕让希卡利打自心底感到一阵寒意,而长安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异动。
“他们在做梦。”
过了一会,长安停留在两个魁梧的年轻人面前,轻声对希卡利说道。
“什么?”希卡利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长安的意思。
“这是个惩罚。”长安伸出手,轻轻触碰一下石雕,一阵如水一般的波纹从他手指处扩散,“梦里的人不能做梦。但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做了这个梦,所以黑山羊就惩罚他们在自己的梦境中无限制的轮回下去。”
“这不是如他们所愿么?这也算惩罚么?”希卡利有些不解,她认为沉沦在自己想做的梦境中,也不算特别严重的惩罚。
“当黑山羊看到他们的梦境时,梦就不再独立了。”长安收回手指,看着上面淡黑色的痕迹,若有所思的说道:“他们的梦会被深渊所侵蚀,他们想像中的一切,都会化为深渊的模样。”
“这…”希卡利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深渊生物的长相那就是纯纯摇骰子摇出来的,更何况那些深渊的生物除了长相抽象以外,性格也是一等一的恶劣。
“还有救么?”希卡利视线落在了那些石像上,声音有些低。
长安摇了摇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点了下头。
“能救…”他看着哼哈二将石雕脸上的不忿与怒火,大脑不断运转,“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以试一下?”
“啊?”希卡利旁边愣了一下,对于长安这种谜语人的做法很是不解,“那样啊?”
“很简单。”长安深吸一口气,他想到了方才苏源聆听到的的那个声音,无奈的笑了一下后说道:“让艾可醒来。”
“让她醒来?”希卡利头上出现了一个问号,随后立刻凝聚成感叹号,“不对啊,如果她醒来的话……”
“这些由她梦境中诞生的人们,就会彻底死去。”长安看着那些石雕,闭上眼轻声说道:“但,这也是唯一能让他们从旧日支配者的噩梦中解脱的办法。”
“但在让艾可做出这种抉择之前……”长安手上突然浮现一阵宏伟而神秘的符箓,随后他双手微抬,希卡利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那道缓缓升起的灿金色大门。
“至少可以去看一下,那些人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
长安指着那道大门,对一旁疑惑的希卡利解释道:“这就要感谢艾可给他们留下的半个权柄了。”
“如果不是这半个丰收权柄…”长安看着石雕脚下微弱的,却坚强生长的金色麦芽,感慨的说道:“他们早就被拉入无尽的深渊之中了,就连这些石雕也保存不下来。我们可以通过这半块权柄,去看看他们梦境,万一呢?万一能找到破局之道呢?”
虽然说到最后,长安自己也没了底气。
“很危险吗?”希卡利皱着眉,深渊旧日支配者做的梦,哪个词语都不是好话。
“不算危险。”长安摇摇头,还算轻松的说道:“就算进去的话,也只是做一个跟他们相似的梦,本体与灵魂都不会受到侵染。”
“我也去。”希卡利听完后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去。”
“但还是有一定迷失的危险。”长安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阻止:“我也只是根据书籍记载的来推断,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一些。”
“这…”希卡利抿了抿嘴,对她而言,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能够大幅推动她研究的观察对象,而这个梦境则更为重要。
“这样吧。”长安想了想,对着希卡利说道:“我先进去,如果没有问题之后我通知你,这个门如果我不去关闭不会自己合拢,你进来就可以了。”
“只让一个人承担风险,违反了研究人员的准则。”希卡利看着长安,沉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长安挠了挠头,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在搞清门后的情况之前希卡利还是不要去为妙,毕竟他也不知道水元素精灵会不会产生特殊的排异反应。
“我…”希卡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研究人员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对吧?”长安温和的笑了一下,语气沉稳,“那样会产生更多的异数。”
“这。”希卡利头上出现一串苦恼的省略号,过了一会,她轻轻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长安递给她一个铭文,告诉希卡利可以用这个与他联系,随后他转过身,毅然决然的进入到了金门之中。
再度睁开眼时,长安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扶着一旁的墙壁站起身,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雪地,狂风,还有漫长而冰冷的铁轨。
钟表被人用手掰到了过去,然而时间似乎也没有像往日一样顽固,它随着指针的倒退,回到了历史长河中过去的一个日子里。‘’
一个木制的路牌静静的矗立在长安身侧,风雪太大,长安驱散了身旁的风沙后也只能眯着眼,仔细的去看路牌上的字符。
“zermatt”
采尔马特镇么?
长安了然的点点头,采尔马特镇就是位于阿尔卑斯山中,被誉为冰川之城的小镇。但很显然,现在的这个时间点里,那个旅游有圣地只是一片百废待兴的村庄,就在路牌后一百多米,只有零星的几座小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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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村庄的一处矮墙,长安微微探出头,眼中绽放着光芒扫视着村庄内部。几个早已熄灭的炭火炉静静的立在村庄中心,一些冻干的咸鱼,还有看上去就干硬的烂蔬菜就应该是这个村庄所有的财富。
而令长安呼吸一窒的,是那房屋缝隙间凌乱的肢体,还有将雪地染红的浓稠液体。而就在一处有些老旧的木屋之中,一个女人凌厉的叫声和充满野兽恶意的嘶吼声同时响起。
长安捏碎手中符箓,浑身的气息顿时消散在空气中。他将身旁布满雪花,飞速穿梭在大雪之中,靠近了刚刚出现声音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