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改题目《一场幽梦同谁近》)
长日炎炎,蔷薇架浓荫撑凉,粉嫩鹅黄的花朵星星点点盛放绿叶里,风吹欲醉。敏行斜倚了美人榻看书,奶娘宋嬷嬷两次过来叮嘱,“偏着看书仔细眼睛疼。”敏行推走她,“阿嬷,我知道呀,只看一会我就要午睡的。”
灵璧揣了碗葡萄坐她旁边,“好姐姐,你央求我我就给你吃一颗。”
正看书的敏行闻言一笑,“好妹妹,给我吃一颗可好?”
“嗯呀,给你吃两颗,我好善良哟。”灵璧洋洋得意。
敏行捏了颗葡萄放嘴里,一咬破捂嘴皱眉,“呀好酸,我都忘了你酷爱吃酸。”
灵璧笑,“你享受不了这个乐趣,白白浪费了我一颗心爱的葡萄。你往里一点,让我也躺会。”
“你今天怎么没出去逛?”
“萧杭之今日被他爹捉到谢府参加酒局,没人陪我玩了呗。”
“你们从小就能玩一块,甚好。”
“哎,人生寂寞如雪,能找到一个臭味相投的小伙伴多不容易。想想没有了萧杭之,啧啧,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打发。”
“可你们总会各自成家,不如凑一块,省的祸害别人了。”
“别。能玩一起可不一定能生活一起,我们认真的讨论过,一致认为我们不适合成亲。我也不能想他把我摁床上,啧啧,尴尬。”说完一脸意味不明的笑。
敏行起身扔下书嗔她,“越说越放肆,让娘娘听见又要训你了。”
灵璧笑,“娘娘前几日问我是不是喜欢萧杭之,还想给我们把亲事定了,我果断拒绝了她。”话一转,“哎,敏行,你想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姐夫?”
敏行一愣,反应过来,轻笑将书放下,心里模模糊糊有个影子,是那怀贞世子一转身,俊美的一副好相貌,男子生成他那样多半秀气,怀贞气势凛然,倒未让人觉得他阴柔。以前以为北朝男子粗莽,满脸胡须,魁梧雄壮,没想到怀贞竟是那般人,颇让她意外。
“我觉得你父君那样的就很好,诗写的好,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样样通,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国,又风趣,真是世间难得的男子。其实只要两人相知,会不会那些倒无所谓。”敏行道。
“啧啧啧,你竟然喜欢的是我老爹那一挂,他那样的人,多少年我也没见他对女人上过心,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他确实世间难得,有时候我都觉得父君那些妃嫔运气好。”
“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呢,灵璧?”敏行问。
“嗯,我要嫁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要英勇伟岸,也要柔情似水,当然只能疼我一个小可爱。”
敏行笑,“还是这么小孩气。”
两人细细低语,不觉渐渐发困,朦朦胧胧各自进入梦乡。
偶尔一声蝉鸣打破沉闷的寂静,烈日当空,墙边杆杆青竹叶也打了卷,绿珠采茵几个侍女坐在月亮洞底下做针线,不时低语几句,凉风阵阵,吹得她们淡绿色衣衫轻轻飞起。
这厢二人已沉沉睡去。
太清十五年的时光那么悠长静朗。
敏行只觉得飘飘荡荡,转神间便至一处富丽所在,席间觥筹交错,仔细看脸,只觉熟悉,却一个也不识,欲打招呼,却发现无人理她。正迷惑间,银筝叮咚,丝竹管弦闻声而起,只听那歌姬唱,是最近甚流行的谢春风曲:
“乱世风云起,眼见山河吞。心有灭胡志,一腔热血洒征尘。你道是提剑斩昆仑,勒马燕然率三军,却不想残躯付明月,难报君王恩。有命也无运,史书记英魂。“
敏行暗道,“这定是前朝哪位将军,竟如此悲凉。”
低头看见桌上一竹书,小楷清秀,第一页恰是方才所歌。
萧越以前同她讲,先看词,再听曲,否则味同嚼蜡。
略略一翻,共十二支曲子,正看第二页,那歌姬又缓缓而歌:
雁过江风倏起,晚凉天冷芦花谢,好一片江景也。舟分潋滟水,桨碎江心月,二十年再过定州情犹怯。穷途末路投北来,未亡人终是失了汉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