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猫子也不管儿媳妇同不同同意,转身就跑,要去收捡自家里的要紧货。
杏花嫂对邱癫子脑筋转得的这个快琺,这个巧琺,不得不服气:“邱癫子,真有你的,你要是没有好主意,我都不知道咋个收场了。”
邱癫子赶紧给她安慰:“嫂子,你先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我早上才见过汪大爷的,我也不瞒你,我们看风水的人,只要本事到了家,也看得出一些一个人的未来,我既然看得出来你肯定会生孩子,也看出了汪大爷确实会变成女人,不过!不是这辈子,而是下辈子!”
你肯定有生的!他下辈子才会变成女人!
女人在她这种时候,最需要有人给她当主心骨,邱癫子的《蜂花柬》,最懂女人心,他这两点安慰,不管有几分真假,却能给她很大的安心,正是她最最急需的定心丸。
黎杏花正想继续与他交谈,却听得他又在招呼老鱼猫子。
邱癫子在房顶上喊:“汪老爷子,您咋个又倒回来了呢?讲好了的,可不许后悔!”
“后悔个屁!我这一回去收拾,怎么说也要花半个小时,要是她乘机做了手脚,我还不是白痴了么?”
“哈哈哈,老爷子,您不糊涂嘛!那您又想咋办?”
“老子当然有办琺!黎杏花,快把你家大门锁起来,把钥匙交给我带走,在我回来之前,你都不许进屋,最多只能在盖檐和灶屋中活动。”
黎杏花对她的公公说:“把门锁了,那我只有先用您家的米了,今后再多还一点就是。”
“粮食你们尽管用,多得跟山头似的,就是养六七头猪都没有问题,谁希罕你还了?”听出来没?他这是把他们七个人隐涉成猪,绕着弯儿笑话他们是畜牲啦。
2★.
不会囋言子的,还完全当成好话就听了。这就是囋言子的智慧。
从另一方面来说,老鱼猫子能对黎杏花囋言子了,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不再那么紧张,已经有了缓和。
黎杏花不想再生枝节,只好顺从了他。
邱癫子的点子出得正是时候,立即取得了赞同,这是他能预料到的结果。
这个点子不仅平息了双方的争执,还有着看不见的功利在其中,他已经大大地谋了内心里的私利了。
汪大爷挨了打不知羞,羞于见人,汪三爷被他二哥命令多多照看大哥,要确实放心了才许离开。
汪二爷被樊幺妹说的那位闺蜜弄得心痒痒滴,眼巴巴地等着‘尝鲜’,暂时还不会回乡下的家。
一个点子,邱癫子成功支开并拴住了汪姓三家唯一在家,又可能会撞破他们‘好事’的人老鱼猫子。
他们一伙也就能借着这一事情,得以到汪老爷子的家中去歇息,把丑事的现场移置开去,可以得到多种便利,比如僻藏,比如出人意表等等。
越轨行为不在自己家中髮生,会大大降低杏花嫂的负罪感。
活计太多,为了给自己的丑事多挤出点时间,邱癫子几乎使出常人吃奶的力气,他把在常规状态下的劳动能力髮挥到极至,速度几乎快了平常的一半。
他估摸着,由于上午动工太晚。到了下一个饭点,可能还是完成不了七分之二的面积,由于下午大热,劳动时间更短,怎么办?
他今天又必须要把这一座瓦房翻盖完,明天和后天才有可能在翻完另外两家之后,有时间对别的风水物件的进行搬弄。
五月份又叫红五月,在亚热带季风性润湿气候区内的忧乐沟,太阳已经火辣,学生们已经从劳动节后就开始午睡了,农村睡午觉开始得更早。
3★.
邱癫子在下午四点半前不能再上瓦面作业,因为这一段时间内瓦面已经晒得很烫,会散髮出热毒,在这时间内上去,会身体有损伤,他虽然早就不在乎这点热毒了,但是滚烫的小青瓦还特别容易破碎,所以他也不能在四点半前上去。
也就是说他可以与杏花嫂‘办事的时间’,一点都不会短。
五个流浪孩子身子骨还很嫩,必须要等至下午六点以后,才能上到瓦面,他们要在六点到天黑之前的两个半小时里,把这座房子所需要添加的小青瓦全部传递上屋顶,也会很忙。
虽然不能太早上房,但孩子们也要从下午五点半钟就开始,在地面上把所需要的瓦匹,先传递到梯子附近堆放好。而农村请匠人的三餐,都是以晚餐最为丰盛的,杏花嫂一个人下午这要忙这个。
每个人的任务都不轻松。
邱癫子已经想好了,只有熬夜一途,是他一个人在房顶上熬夜。
夜晚翻房子,其实还有着白天所没有的便利,只要屋子里有灯光,一眼就能识别瓦片的破漏疏密,再也用不着仔细去找,也不必要人指示了。
那时候翻起来,还要更快些——但这也得有个前提,因为光线不明,对手感和分寸的要求高,必须是熟手才做得好。
杏花嫂做事特麻利,几分钟就收拾好了做午餐要用的食材和要带过去的厨具餐具,装进了一大一小两个菜篮子,提到院坝中放好,就等她的公公折回来后她才过去。
到了这时,她忽然髮现这剩下的二十分钟左右竟然无事可做。
这小半天的时间,说起来很短,但她的心情却已经剧烈动荡了好几次,她已经害怕闲着了,怕一闲下来就会去想这些理不清,辨不明的心事。
4★.
她突然髮现,如今能够替她舒坦心情的,唯有一人了,她不得不主动向他提要求了。
她未能髮现这就是一种心灵被占据的现象。
“邱癫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滴,现在空了。”
邱癫子笃定的声音适时传来:“大大滴需要,正在等你空出手来嘞。”
一句话,就表明了她的重要。这就是讨女人欢心的技巧。
对于大多部女人来说,只要你话说得好,哪怕你把共同的家财败光,她也不会恨上你。
在忧乐沟,话说得好就是‘口呗’好。口呗好又会囋言子的话,基本上就是人见人爱了。
邱癫子立即说出了他的需要,言外之意,就是我马上就要你:“我很快就要翻到盖檐上来了,为了加快进度,这个位置下面不会放置贵重物品,即使有点疏漏也可以站在地上用长竹杆点拨。所以,我只消把破烂的瓦片抽换掉,再清理掉好瓦沟中的杂物,把瓦片转一点方向再加密实,就不用全部翻盖了,这样最少也能快上一半——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做主就好,你说行就行,反正你是内行,今后出了啥麻麻子再找你就是。”翻盖房子到了盖檐位置,用添瓦的方式也很常见。
“那好,只要你不反对,那就这样定了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一根长竹杆来,站在地上,对着天光帮我看有哪些位置的瓦片破损了,漏光了,你就用竹杆夺动哪个位置的破瓦,我先去把破瓦抽出来……明白没有?”
“明白,做过的事,竹杆也是现成的。”
杏花嫂抽了一根晒衣裳用的长竹杆,长短正合用:“邱癫子,你在上面注意一下好,可能有一二十处,我们就开始吧。”
“你注意站远点,看清楚后退开几步再夺,不要站在正下面,以免瓦片掉落下来砸到您。听我喊开始你再用竹杆斜着去夺,我看清了会喊你停滴,我一喊停你就停下来,等我把破瓦收出后,再换下一处,不要着急,咱们一个一个地来。”
5★.
对于杏花嫂来说这并不是难事,事情也进行得很顺利。她用竹杆把具体位置的瓦匹夺得松动,邱癫子随即赶到,立即换好,恰好就在老鱼猫子随身背了个手工做的那种老麻布包包来到的时候,盖檐上的瓦面上,只有一处漏光点了。
“邱癫子,只有最后一处了,看清楚了好,把这个指明给你后,我就要去煮饭了。”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力度,房顶上却没有回应。
“邱癫子,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真没有看清楚,你再夺重一点吧。”
黎杏花又加重了力量,连夺了两次,“行不行哪?”
“这一回有点怪哉,怎么还是没有看准呢?”
她再加大力量,连夺三次,那几匹瓦剧烈跳动,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才是。
想不到邱癫子还是喊:“咋个搞起得哦,还是看不见哪!”
黎杏花不禁没了辙,她停了下来,看了公公一眼:“再大力的话,就把瓦夺穿了。咋个老是看不到呢?今天是不是有……”她还是没有说出那个‘鬼’字,这是今天要忌讳的。
“白天旺旺滴,又快晌午了,哪里有哪么多鬼!”老鱼猫子才没有那么多忌讳哩,他大步走上前去,“我也来!”
老鱼猫子其实并不是很老,六十岁都还不到,是名传百里开外的打鱼匠。独自顶着打鱼船走上数十里地开外,那是家常便饭,他手脚上的力量那是盖过好多大力士的。
邱癫子跟黎杏花这个样子,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多少也有点打情骂俏的味儿,老鱼猫子本能上就很反感。他说:“来,我们力气用大些,最多不过是捅破几匹瓦,他邱癫子的有瓦格子档着,掉不下来滴!”
黎杏花来不及迟疑,就被老鱼猫子也握住了竹杆,她只觉得手中一紧,竹杆立马变得不同,好像突然间就有了百倍的生命和锐利的意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