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深渊落定
预言家的预言并非胡言乱语。
狂风与深渊之主或许早就暗中安排好了这一切，装作亡影在暗中操纵自己的眷属，为自己提供美餐。
至于里亚的献祭可以成功，那大概是祂只在乎眼下的食物，谁来献祭对祂来说根本没有差别。
如果从结果去推断深渊尚且存活。
那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很耐人寻味。
并且，詹姆斯之前也提到过“化身”这个单词，那就是说现在的虚影还并非深渊的真正姿态，仅仅是显露的一小抹力量。
微不足道的虚影，甚至只需坐享其成，便搅动得整个格拉尼连带附近的古瑟罗恩平原天翻地覆。
又或者，真正的深渊一直在顾忌光耀旭日伪装死亡，这次的行动只是祂的小小试探，又或者是其眷属幻想过于丰富引出这份虚影，付出惨重代价却不得回报的一场悲剧。
“神是可怕的。”里亚再度意识到这一点。
祂们不可揣度、不可妄想、不可言状、不可直视。
“但跟我没什么关系。”
里亚转念一想：“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客人都那么厉害了，祂们要是对祭品不满意就不会和我换任何东西。”
“顾客就是上帝，我一直都很尊重每一位顾客，相信他们也会对我的服务给出高度评价，然后帮我宣传。”
里亚如此心想，完全没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思想内容存在什么重大问题。
如果这番心声被某位肥胖的鸟嘴医生听到，他肯定会把里亚转给别的医生，避免自己的患者天天无所畏惧向死而生，一不留神，今年的业绩与年终奖金就会彻底泡汤。
詹姆斯有些话一直都没有告诉里亚。
他觉得里亚是个不稳定因素，所以自己时刻做好了预防措施。
比如他给里亚工资时只给了一半，剩下的存入了自己的钱包，并且打算今后也继续这样干。
如果里亚问起，他又找不到其它理由搪塞，就会说：“在你手里在我手里都一样，我先帮你攒着，一枚史瓦尔不动，以后这些钱仍旧是你的。”
黑商的金钱直觉接近可怕，也处于这个顾虑，詹姆斯多给了里亚四分之一的工资，不然原本的他应该贪下全部工资的四分之三。
然而他的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里亚，詹姆斯的这点小伎俩已经被另一个世界那些“我都是为伱好”、“等你长大再给你”的父母玩过无数遍，完全不够新鲜。
正所谓命运中的一切早就在冥冥中标注好了价格，里亚会让别人清楚——
欠自己钱不还是会遭报应的。
这里的事已经结束。
里亚站着站着，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每天起得过早睡得过晚对身体不好，他现在放松下来，只感觉全身疲惫乏力，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打算回旅店再睡一会儿。
而斯泰尔却神清气爽地挥舞双手上下比划，说要回到酒馆请大家喝酒，按照他的理论，酒馆里没人就是支持自助，现在他们喝多少都不会被人赶出去。
而请朋友喝酒这件事无疑可以彰显自己的大方，让朋友们佩服自己佩服到五体投地。
格罗扭过头，不想跟其他人说自己认识他，转身就走，却被斯泰尔追了上去。
他急疯了般索要自己的喉管，不停地跟着格罗的脚步指着自己的喉咙部位，着急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成功开口说话。
然而格罗仍旧不理会他，自己化作一道雾气消散。
斯泰尔大惊失色，快步跑出了教会。
这下，太阳教会的外部广场只剩下里亚和詹姆斯。
里亚叫住寄生在体内的神话生物伸出的触须，避免它突然跑去戳穿某位预言家的脑袋。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看向詹姆斯，用手杖戳了戳他的肚子，“继续你的足球梦？”
“嗷！？”小史瓦尔用触须卷成一颗黑色球体，伸到鸟嘴医生的头旁边比划了一番。
詹姆斯不为所动。
“我相当具有体育精神，你不能阻止一个医生去追逐他的梦想……
就这样别过吧，克尔查，有空我会来看看你是否存活，等我代表恩得勒斯夺冠后，我要让你看看这时嘲笑我是多么愚蠢的选择。”
里亚这时收起笑容：“你认真的？”
他以为这位医生要去参加足球比赛只是说说而已，但这时，詹姆斯已经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足球队队服，队服的正面用标红字体写了一个“1”。
“人们都有自己的梦想，我也只是在考虑退休后的工作。”
詹姆斯的言论无比慷慨激昂，他说着说着，手中突然变幻出一颗黑白足球，把头顶的帽子和另一只手里的外套随手一扔，带着足球转身离去。
里亚看着他变成了一阵和格罗一模一样的烟雾消失，而地上的外套与帽子也很快化作粉尘被风吹散。
心情莫名复杂的他重新回到了旅店。
虽然詹姆斯大概率只是在为自己的脱身找个借口，但他也许真的很喜欢足球运动。
只是这样体型的人怕是连入队都困难，他们可不会同意一个看上去都能当足球踢的胖子通过体检。
为了帮助医生实现梦想，里亚决定以后多使唤使唤自己的医生，提高他的运动量，帮他减肥。
“我真有良心。”
里亚扶正了自己的帽子，一路回到旅店，站在它的门前，明明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里亚还是耐心地敲了两下门，这才走了进去。
“上午好，各位。”
里亚从一楼走到三楼，每个走廊都检查了一遍，完完全全看不出有任何生命存在过的气息。
整栋楼无比静谧，静谧到里亚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回声。
有人喜欢安静，但安静过了头就容易造成心理上的压抑，里亚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他拿着房卡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卡随手放置在桌上，摘下帽子平躺在床上，眼前是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
“赞美太阳。”
“赞美深渊。”
里亚随口感谢了一下这二位神祇，闭上眼睛陷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