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南岛的夏黎已经收到了陆定远来自东北的第二封信。
信中说,她大侄子已经出院,如今农场里面的管事对他大哥一家还不错,叫她暂时可以放心。
夏黎在看到这封信后,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病毒性脑膜炎在后世并不算什么大病,只要医疗得当,一般都没有什么问题,连做手术都不需要。
可这年代不仅仅只是缺医少粮,连药品和医疗用品也缺的很,连带着医疗水平也极低。
她大侄子一个弄不好就会引发诸如持续性头痛、视觉听觉损伤、肢体平衡障碍,甚至是变成傻子。
之前收到上一封信的时候,他都没敢把这事和他爸妈说,生怕他爸妈知道了,跟着一起上火。
如今已经得到他平安出院的消息,夏黎这才放下了心。
想了想,决定这事应该跟她爸妈说一声,毕竟是亲孙子,没必要瞒着。
起身直接去找人。
夏建国夫妇如今已经不住在牛棚,而是住在糖厂搭出来的小棚子里。
大队长还为了不让别人挑理,说他们没让这些臭老九住牛棚,搞特殊待遇。
特意把这小棚子里修了一个食槽,说是等以后村子里再有牛的时候就放在这边。
谁都清楚这就是特殊待遇,但整个村子的人早已和夏黎“沆瀣一气”,根本就没有人吱声。
知青院的人经过之前的事儿,现在对夏黎十分打怵,根本就不敢招惹她,更别说是举报了。
夏建国夫妻俩就在这么一个又干净,又宽敞的“假牲口棚子”里住了下来。
“牛棚”内,夏建国坐在小板凳上,板着脸,嘴角微微翘起,手里摆弄着夏黎之前给他送来的录音机。
黎秀丽坐在硬板床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袜子,看到这一幕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不还训斥闺女说,这东西在牛棚出现不好,让她以后别往这边送东西了吗?
现在怎么宝贝你这收音机宝贝的,跟以前没见过收音机似的?”
夏建国心想,那能一样吗?
收音机他以前见过不少,家里也有,但这台收音机不一样,是他们家闺女亲手组装给他这个当爸的,和买的能一样吗?
故意板着一张脸,道:“东西都送来了,总不能就那么放着吧?
那丫头小气的很!要是知道我浪费她的心意,指不定跟我怎么闹呢!”
黎秀丽怎么能不知道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实际心里美的很?
无奈的摇摇头,刚想要说话,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要是不要的话可以还给我呀!
我这要是卖出去能卖好几十呢!”
黎秀丽:……
夏建国:……
夏建国无语的看了一眼每次出现都神出鬼没的闺女,手脚速度极快的把收音机收了起来。
“卖什么卖?这年头谁允许你买卖?
我绝不能允许我闺女犯这种错误!”
“噗嗤!”黎秀丽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夏黎翻了个白眼,单手支着窗框,干净利落的翻进来,没好气道:“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迎着父亲爱的大巴掌瞬间躲到黎秀丽身后,气呼呼的开始告黑状,“妈,你看他!我赞同他,他还要打我!”
黎秀丽见到自家闺女后嘴角就没压下来过,好笑的轻拍了她一下。
“你不气你爸,你爸就不打你了。”
夏黎见到这次居然没拉偏仗的黎秀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妈,你变了!”
你以前都是拉偏架的,现在拉偏架都没以前那么偏了!
看清楚了他的言外之意,这回轮到老夏同志翻白眼了,嫌弃的道:“你这大晚上的,过来干什么?之前不是都来过一趟了吗?”
夏黎听到他这话,就把他大侄子生病的事儿跟两人说了一遍。
夏家夫妇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黎秀丽整个人都哭得撕心裂肺,靠在夏建国身上,连腰都直不起来。
声音里全是悲伤,绝望与颤抖,“我可怜的大宝,他还那么小!这些人到底怎么忍心?!
难道他们自己家里就没有孩子吗?为什么不针对他人偏偏要针对一个孩子?!”
夏建国通红着眼眶,死死的咬牙,腮帮子青筋暴起,才让自己也没跟着一起愤怒的崩溃。
家里总要有人能充当顶梁柱,所有人的情绪都崩溃要怎么办?
转头看向夏黎,浑身紧绷,声音低哑,却饱含着愤怒的问:“查出来是什么情况了吗?”
夏黎看到他们哭成这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如何评断。
只道:“陆定远找人去查了一下幕后主使。
之前得狂犬病的那傻子已经死了,没办法从他那里得到消息。
但事发的前一天,有人看见这傻子被一个陌生人用糖葫芦引出村子。
下手的人应该就是那人。
可过去的时间太长了,村民没记住那人的长相,具体是谁都说不出来。”
说到这里夏黎停顿了一下,皱着眉继续道:“不过找没找出来那人是谁都没有什么太大意义,毕竟没人看到他唆使傻子干坏事儿。
而且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这人大概也和福城他们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