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一觉醒来总还是有点儿不舒服,就算座位很舒适也是如此。遮阳帘拉上了,机舱的灯亮着,耳机里播着新闻。
早餐是英式的,面包片、火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煎的鸡蛋,油油的,还有一杯咖啡,邵乐刚一看到就开始想家里的泡面,一个荷包蛋,两三片小油菜,美啊——
顺着右边的窗口看出去,英国一片片绿色的原野已经清晰可见,再也不是黑漆漆像黑洞一样的海洋。
二十分钟过后,飞机在希思罗机场着陆。
移民局的检查很正规,也很严谨。
“吉普赛人?”
好吧,又来了,邵乐心里无奈地叹息,邵乐就此跟托尼反复讨论过,这帮老外是怎么从众多看起来差不多长相的各种欧洲人里一眼认出吉普赛人的,但是帕克对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邵乐最后只能把这归结为一点——他们就是能认出来。
“不是,中国人,”托尼平静地回答,“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先生。”
“哦,好吧——”护照没有问题,除了长相不太讨喜以外,“欢迎来英国,”海关把护照还给了他。
邵乐就顺利的多了,他长着一张泛亚洲人的脸,至少对于老外来说是这样的。
他们出了机场,朝出租车走去。
“先生们,去哪儿?”
“卢普斯大街,格伦代尔海德酒店。”
司机点头,然后朝东边的市区出发。
正好是早高峰时段,开了有小半个多小时,看来堵车不只是中国的专利,英国也差不多。
托尼.帕克第一次来英国,这里一向对外来人尤其是吉普赛人不太友好,邵乐则不是第一次,不过他不是很喜欢这座城市,虽然景色看起来算不错,司机彬彬有礼像个绅士,可是跟中国虚假的客套差不多,知人知面不知心,除此以外就是满大街都是老外,如果去贫民区的化,还会经常见到更加不友善的英国年青人,而在酒吧,做为亚洲脸孔,他则时刻都要准备着,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斗殴积蓄实力,喝醉就铁定会被k的很惨。
半小时后,海德公园到了,很令人赏心悦目的公园,宽大的草坪,偶尔有几对情人点缀其间,含蓄内敛在年轻人身上是不太容易见到的,他们在这样开放的场所毫无顾忌地秀恩爱,甚至超出了人们所能忍受的极限,可是所有人包括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如果说现今英国到底什么社会问题最尖锐最突出的化,那么答案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英国的年青人。
这里不便宜,是个高消费场所。酒店正对面是阿斯顿.马丁专卖店,旁边的邻居是纪梵希、tiffany,没一样儿是便宜的,为了迎合中国土豪,这里还增设了欧洲人反倒很少买的路易.威登和lv。
欧洲酒店的服务跟亚洲的比起来无论态度还是热情都差好多,可这是人人平等的欧洲,虽然工作不同,并不等于人家就低你一等,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小费要给够,态度也尽量友好一点儿,这样至少他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给你找点儿小麻烦,比如——趁你不在的时候,进你的房间顺走点儿东西什么的,那样他们有时候可能就会碰巧发现,他们用的笔记本电脑其实是军用pda。
有时候,只有去外国走一趟,你才会猛然发觉,中国的社会治安简直好得不行不行的了。
几分钟以后,他们就住进了相邻的两间房。
一定要相邻的两间房,不然他们就会以为他们俩是同志,帕克倒是无所谓,可是邵乐不想被人误会,他老婆可是还有几天就要生了。
浴缸很大,大到可以在里面游泳,毛巾晾在架子上,小酒柜里是各种琳琅满目的酒,跟国内差不多,贵的要死,是给缺心眼儿和傻有钱的人士预备的。
两个人都洗了一个淋浴,恢复一下因为长途旅行有些萎靡的精神。
上午9点12分,由于伯克利广场离这儿只有不到一百米远,两人没有叫车,直接从酒店出来,朝左边走去。
“大使馆走到山顶,然后右拐,过两条街再转右,公园对面就是,”邵乐跟托尼用中文说着。
虽然一直以来托尼没有放弃中文的学习,但是这毕竟是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所以他学的有点儿吃力,不过好在周围全是中国人,他每天都要跟他们打交道,所以虽然他还说不流利,可听已经没有一点儿问题了。
“这里一看就是有钱人才会来的地方,”帕克说。
“可不是,”邵乐同意他的看法,“在这里你要是有一幢房子,那基本上就算是英国的高富帅了,很多房子一般是三个单元,而我们的朋友——阿里.哈马德.贾西姆,独占整整一栋,听说他可是有个很有钱的父亲,哦,等等,别乱看,照直走,看到旁边那个正在配电箱边忙乎的工人了吗?mi5,看来盯上他的不只是我们,我们的同行也注意上了。”一个英国工人戴着白色头盔,桔红色的工作服上贴着荧光条,他没有专注于他的工作,又或者那个配电箱根本就没坏,反正他总是不时把头抬起来观察四周,偶尔把嘴凑到衣领边嘀咕着什么。
“除了他以外,你还看到什么了?”邵乐问托尼。
托尼像个地道的游客,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是那辆车吗?奥迪,很普通的车子,我在法国的时候也常见。”
“有什么不对吗?”邵乐追问。
“太普通了,其他的车不是阿斯顿.马丁,就是法拉利,再不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敞篷轿车,相比之下,这样普通的轿车不该出现在这样价格不菲的街区。”
“很好,”邵乐表扬他,“我敢打赌那里是一个监视小组,这里随便哪一辆车价值都是这辆车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哦——看吧,我们的朋友出来了。“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年轻人走出来。他穿着西装,有点儿像国内某些保安制服的那种灰色,不过质料可是天差地别,他站在石头台阶上看手腕上的表,那金色的闪光让远处的邵乐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一辆黑色的复古出租车像跟他对上暗号了一样,从山顶开下来,停到他身边,这是伦敦最贵的出租车,不管去哪儿,哪怕只开出一个街区都要差不多20英镑。
他走下台阶,钻进车里。
一米八五,体重差不多80公斤,络腮胡子?哈,他又留起了卧底时候蓄的胡子,邵乐心里暗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他真的变了,不只是体重,还有心理状态,他已经打算向他的祖国宣战了吗?还是这回他的敌人变成了全人类?
“他真年轻,“托尼跟邵乐边走边说。
他们两个穿过公园,从另一个方向往回走。
“不能再监视他了吧?”托尼.帕克说,“那里已经有英国特工了。”
“是的,不能按照我们已经制定好的计划行事了,”邵乐点头,“不过这在行动中是经常会遇到的事,这小子一定是太招摇了,引起了英国方面的注意。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行动,只是不能再用枪,伪装一起抢劫的方法对英国同行来说就好像——那句中国歇后语说的——关公面前耍大刀,听过吗?”
“听过,”托尼回答,“会被瞧出破绽的意思是吧?”
“对,这次一定要无声无息,”邵乐对他的学习效果很满意,“现在我们来列举一下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查看伯克利广场,我们已经完成了,这里太开阔,会有很多目击者,所以不是下手的好地方,而且离的不远还有一个监视点,阿里要去市区,我们可以一直跟着,找机会下手,如果他后面跟着一个mi5特工的化——一定会有的——我找到他,或者他们,你来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不用太长时间,五到十秒就够了。”
“好的,这个我拿手,”帕克回答,“但是不用枪的化,你该怎么做掉他呢?”
“用这个!”邵乐举起自己的食指。
迎面走来的英国人一脸的诧异,这是什么意思?在骂我吗?奇怪的亚洲人,要是他比中指我一定会上去揍他,但是食指?什么意思?他一边想着,一边越走越远。
邵乐又把整个过程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再到附近看一看,在酒店里买的面包和果酱拿出来,我们可以边走边吃。”
“好的,头儿。”托尼从单肩包里掏出一个纸袋子,好吧,邵乐的兵似乎都爱上了这个习惯。
两人一言不发地吃完了他们来英国的第一顿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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