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9时36分2秒。
大门再次打开。
莎拉坐在吉普车里,她的风采依旧,仿佛彻底摆脱了昨天的打击。
这次开车的还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哲学家”,他们的身边也还是邵乐。
一切都很正常。
两辆装甲车后面跟着的是一辆卡车。
他们要前往位于金沙萨恩吉利国际机场东北方向的米卡拉,对那里的一个孤儿院进行第一批粮食援助。
吸收了上一次从金沙萨出来碰到的突发状况的经验,这次并没有把运粮食的货柜车开过来,而是装在一辆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的卡车上。
“出发”
“出发”
“哗”
大门打开。
邵乐朝后面站着的威廉准将敬了个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威廉庄严的还礼。
“出发”
邵乐举起右手,竖掌成刀,用力前劈。
悍马车一马当先,驶出军营。
这次的行动是日程表上的一个,只不过延后了7个小时。
这也理所应当,毕竟刚挨过一个炸弹。
香蕉田里还有农民工作,另一边的玉米地是联合国非洲援助计划的一部分,庄稼长势很好,而且这里是非洲,只要不打仗,无论蔬菜还是粮食,收成总是不错的。
香蕉地的边上,一个倚着香蕉树的农民摘下头上的帽子,木然地看着车队从面前经过。
邵乐坐在炮塔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
在他的草帽里,露出一部黑色手机的一部分。
在基地边上有暗哨是再正常不过的,如果可以刑讯的化,还可以在他地里的某个地方发现一支手枪。
另外一边的玉米地里正在劳作的人几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埋头工作。
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还冲到田边,朝着车队挥手。
一个黑人妇女赶忙从地里跑过来,把他拽回去。
两个半小时以后
米卡拉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城市了,欧美国家的人总是对城市比较执着,不过这里也有急需帮助的理由。
美军车队到哪里都不会少的场景。
正在镇子边上玩一只破烂足球的一帮孩子呀呀叫着跟着放慢车速的车队跑,一边跑,一边举起双手。
邵乐和自己的队友也配合着往下撒口粮里配属的可以补充维生素c的水果糖。
跟美国兵没什么不同。
孤儿院在城市的另一边,在靠近刚果河附近的地方。
说是孤儿院,其实就是一个由铁皮搭起来的院子,里面有几个茅草屋,还有木板房,再有就是那种在非洲非常常见的集装箱房子。
足有上百个大小不同的孩子聚在这里。
生活条件用恶劣来形容已经很客气了。
之所以用铁皮搭成围墙,是因为这里全是孩子,唯一的几个大人就只有一些当地愿意帮忙的黑人妇女,再有就是两个白人志愿者,一个是英国女人,一个是德国的男人,除了一杆老式双筒猎枪,他们几乎没有丝毫自卫能力。
但是在他们的外面,是整个城市,还有外面不时闯进来抓兵的游击队。
这里的女孩儿,还有平均年纪10到17岁的男孩儿,都是游击队趋之若鹜的对象,男孩儿用毒品和酒精,还有洗脑式的教育加以控制,而女孩儿是他们的奖品。
如果财力雄厚的,比如利瓦博这样的大军阀,甚至还会对把未成年的孩子贩卖给他们的人贩子给予一些奖励。
墙内的条件差,至少还可以活的像个人,出了院子,他们的死活谁都无能为力。
莎拉的司机跳下车,来到铁皮门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砸门,显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哐哐哐”
“嘿离开那儿”
看着卡车的两个哨兵大声喝斥着。
“哗”
聚在旁边手很欠的两个半大孩子呼哨一声跑开了。
“##”
他们叫着。
是当地的方言,莎拉听不懂。
邵乐也没听懂,但是他看到了这两个孩子的与众不同。
虽然他们又瘦又小,白色背心破的不像样儿,甚至能看到一根根的肋骨。
但是他们的眼中不是普通孩子柔和的眼神,是一种闪着寒光的冷漠。
只有久经战火的士兵才会有的眼神。
他们的右肩膀上有磨掉一块皮,上面的老茧是与肤色不同的灰白。
那是ak步枪的枪背带磨出来的。
虽然他们穿着的拖鞋也是用轮胎橡胶做出来的,可是他们的步伐很轻盈,步伐不大,步速很快,手会不自觉地摆出一个持枪的姿势。
童子军。
负责侦察任务。
孤儿院旁边一个快塌的土坏屋的房顶上站着一个拿着手机的男人,黑黑的脸,正在用手机拍着孤儿院前面的车队。
“哐”
“哲学家”敲开了门。
一个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可是瘦的像根竹杆一样的亚利安人戴着无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杆双筒猎枪的样子就好像德国农场里半夜起床,查看有没有野猪来祸害庄稼的老农民。
大门被打开了。
车队缓缓进入。
铁皮门在后面关上。
邵乐回头,看那扇颤悠悠的门。
很难想像,就是这扇连自行车都挡不住的门,把一百多个孩子保护在里面,而且看这些孩子的样子,虽然有着跟难民差不多的营养不良状况,但是精神面貌还算可以。
“你们总算来了,”德国男人跟莎拉握着手,一脸的庆幸,“再有三四天,这里就要断粮了,而且最近附近有几个陌生人出没,好像正打这里的主意”
“出了一些变故,”莎拉看了一眼身边的邵乐一眼,“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把孤儿院搬到国际机场附近,离联合国维和部队的营地比较近,有一个医院也正在那附近修建,还有学校和其他的附属设施。”
“一个大型的收容所吗”德国人有点儿惊喜地,“天哪,感谢上帝,终于有希望了,这些孩子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活着了。”
“联合国驻刚果慈善中心,”莎拉说,“这是我跟总统西奥赞比奥拉达成的协议之一,多恩,他为了粮食,为了获得国际社会的支持,不管他的目的有多么不堪,结果是好的。”
“可他仍然是个杀人凶手,”德国人指着正好奇地看着他们的黑人孩子,“这些人里有好多是大屠杀的幸存者,由现任总统亲自指挥过的大屠杀。”
“别去计较以前了,”莎拉毕竟是个高级官员,他对事情的看法要更积极一些,“多恩,我们要做的就是先顾好现在,至于以前的事情,留给政客们解决吧。”
邵乐很赞同她的看法。
援助组织来到这里,是要解决目前的问题,追究以前的历史只会让问题复杂化,这是一个非常让人痛苦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以前万千上万人的生命就那样消失了,当事人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可是目前的非洲,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才可以快速走上正轨。
忘掉过去,着眼现在。
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光是看这满满一院子的孤儿就知道,忘掉过去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哇”
孩子们发出惊喜的呼声。
卡车里除了有粮食,还有一些罐头和蔬菜,甚至还有没完全化开的冻鸡肉。
这是一次盛筵,孩子们难得享受的筵席。
然后就会有联合国主办的孤儿院,他们会受到良好的教育,成为这个国家很重要的精英人才,如果有人想去欧洲和美国进行进一步的教育,相关机构也会帮助他们中的某些人实现这个愿望。
但是邵乐有点儿担心地站在炮塔上,用望远镜看这个很大的镇子。
正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孤儿院附近。
这里来了外国人的车队,刚才那两个小孩儿跑掉的时候高声呼喊的话邵乐听懂了。
斯瓦西里语,吃的。
再没什么比这个更敏感的词汇了。
还有那个用手机拍照的家伙。
维和部队的人不能朝拍照的人开枪。
开枪也没用。
邵乐嘴角扬起冷酷的微笑。
今天要有人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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