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斑驳,红叶飘飞。
漫长石道上,第一次这样热闹,人头攒动,车马嘶鸣。
数百青氏领民,五十名城卫军,十名叶氏私兵,再加上百名左师甲兵,十余辆大车,上百匹巨蹄马。
让这条往日还算宽敞的石道,竟然显得有些拥挤,队伍行进速度并不快。
被左师公拉着同乘一车,这在他人看来,是极为难得的荣耀。
不过青阳心中却有些无奈,自从登上马车后,烛龙就在不断考较他。
在询问武修进度与后续安排后,烛龙眉头微微皱起:“阵法术修,是你青氏家学,我一介武夫,也不懂这些。
听闻你箭术卓越,在秋射时,震惊四座,曾以五百斤彤弓,射中千丈高空鸿雁,号为无影箭法!”
汗!
青阳有些无语,这样一件事,本来早就说是开玩笑,没想到传到国都,竟然严重走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些封爵领主,自以为青氏藏拙,信以为真。
赶紧解释道:“这不过小子当日玩笑之语,那鸿雁曾中箭伤,惊弓之鸟,闻弦而落罢了,至于彤弓射艺,百步贯虱还是足以做到的!”
“唔~竟然是这样!”
烛龙面色沉吟,微微点头:“百步贯虱,也足以名列前茅,但面君受封时,不仅是考较射艺,还会考较剑术,日后需勤勉修行才是!”
“谢左师公挂怀!”青阳赶紧道,“我青氏家臣,烈穆阳是七品下甲士,曾为聂离之徒,足以传授剑术!”
“聂离之徒?”
烛龙眼神一亮,扫过紧随马车右侧的青氏三人,打量着冷面青年烈穆阳,最终看到他背上,那柄长三尺七寸,厚重宽大的暗红色木剑。
“好剑!千年赤桐芯雕琢!至少有百斤沉重!”
烛龙轻轻扫过一眼,就认出这柄木剑材质,能完全使用这柄木剑,绝不是庸手,而烈穆阳行进步伐,自有玄妙,让他不住点头。
“唔,果然不凡!既然是聂离之徒,必有过人之处,此事你有安排就好!”
烛龙沉吟片刻,忽然又问道:“武修、阵法都有安排,却不知诗书、经义、国史,如今已经读到哪里?有何感悟?”
这一问,让青阳大吃一惊,只能尽快整理记忆。
幸好过去的少年,性情懦弱,不喜出门,最爱读书,青氏家宅中,众多竹简皮卷,几乎翻阅大半。
凭借记忆中这些知识,青阳对答如流,但心中不免感到一丝疑惑。
他轻声疑问道:“左师公,邢国崇武好战,素喜赳赳武夫,您老却为何,会对这些诗书经义,如此重视?”
左师公神色一黯,良久才轻叹道:“你不懂,我邢国崇武好战,只是无奈之选,绝却不是一件好事。
自八百年前,大申朝立国初,先后分封三千诸侯国,其中三成诸侯,立国于北荒。
八百年至今,北荒止剩下诸侯七十六国,其中近半还位于大河以南,大河以北,尤以我邢国,直面异族威胁。
这崇武好战,是被没办法逼出来的,不崇武我邢国就要灭国,为此举国上下,无不以勇武之士为荣。
仅有君上、诸卿和少数封爵才知晓,仅仅修行武修是不够的!
你可知?读诗书,可明心智;熟国史,可鉴古今;通经义,可知祸福、
就连各国,最为倚重的符师、阵法师等术修,修行之前,都必须精通诗书经义,开阔灵智!
为此我邢国,数百年来符师、阵法师等术修,少之又少,即便君上尽力培养,依然难以满足。
你年仅十四岁,阵法修为就如此深厚,相对射艺、剑术,我更希望你在阵法造诣上,更进一步啊!”
烛龙眼神,满是期盼之色。
“没想到,这其中有如此多奥妙!”
青阳恍然大悟,恭敬对烛龙行礼,
“若非左师公此言,我差点误了大事啊!”
万万没想到,看似普通的史书经义诗,竟然还有这样强大的作用,看来有必要再将那些藏书,重新读一遍。
虽然上一个记忆,已经看过这些书,但两个灵魂融合后,青阳也不再是过去的他。
每一个人,对同一本书的感悟,是绝对不同的。
只有再重读一遍,获得新的感悟,才会更贴切现在的青阳,也才会对他修习阵法,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从烛龙这里,得到极为重要的提醒,青阳心情愉快。
青氏领民们,更是满怀喜悦。
领主大人,竟然晋爵上士,还获得大量布帛粮食赏赐,这就意味着,青氏领民们,也能够获得更好的生存条件。
队伍缓慢前行,也终于来到青氏封土。
青阳刚要扶起烛龙下车,却忽听到高空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禽鸟唳鸣。
听到龙雀唳鸣并不稀奇,但随之传来的另一声禽鸟长鸣,却让青阳面色大变。
“不好,有陌生凶禽来袭,各人戒备!”
等青阳告罪烛龙,跳下马车,来到钟伯身边时,他与烈穆阳两人,更是全副戒备,盯着天空。
只见远处高空,竟然出现一头翼展五丈的巨大白鹤。
看似比翼展十丈的龙雀,体型小了足有一半,但这只白鹤却是五品上阶,而龙雀仅为五品下阶。
“青阳中士莫慌!这只白鹤,乃是我缔约灵禽!”
鹤先生不慌不忙走下车来,面色淡定冷傲,青阳却看出他眼中,隐隐带有一丝得色。
然而,青阳、钟伯面色不仅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更加难堪起来。
烛龙扫了鹤先生一眼,问道:“怎么了?”
“白鹤是鹤先生缔约灵禽,可龙雀却没有缔约人,青氏无人可以制止,鹤先生未免太过了!”
青阳这番话说的不客气。
中年文士没有提前招呼,竟然直接将白鹤带到青氏封土。
素来将青氏封土,视为自己领地的龙雀,必然会与这只入侵者,大战一场。
鹤先生却丝毫不担心,他微微笑道:“中士不必担忧,白鹤乃是五品上阶,不会对龙雀下毒手的!”
青阳正要再说,只听高空中,龙雀一声唳鸣,满是愤怒之色,对准这只白鹤,猛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