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可量,人心叵测!”
青阳紧盯苏括,心念思索不断。
今晚之事,不知是成氏与费氏临时合作,还是苏括私下行为,但这完全能证明,成氏绝对靠不住。
钟伯也扫视战场,不由惊疑道:“奇怪,只有青鬼宜章和鬼面魈,竟不见青鬼无邪身影,难怪双方鏖战许久,迟迟不分胜负!”
赤鬼辛夷,双目尽赤,凝视青鬼宜章,距此百丈外,就是他生死大仇。
“阁下要杀青鬼宜章,还是想尽屠鬼巫,得报大仇?”
青阳只一句话,就让赤鬼辛夷冷静下来。
赤鬼辛夷明白,一旦他贸然冲出去,将会遭到青鬼部与封爵私军双重攻击。
凭他如今六品上甲士实力,面对近十名上甲士攻击,绝撑不过一刻钟。
封爵私军会兴高采烈杀死他,割下头颅炫耀军功!
青鬼部,对他的仇恨,也绝不在封爵私军之下。
“早晚必报此仇!青鬼宜章头颅,暂且寄存其项上!”
赤鬼辛夷,咬牙切齿道。
“主公,吉氏家宅中,似乎也有战斗,莫非青鬼无邪,在里面大肆杀戮?”烈穆阳敏锐发现,吉氏家宅中,传出一股血腥味。
“走,去吉氏家宅一探!”
青阳对吉氏不爽很久,依附费氏也就罢了,还先后挑衅滋事,接连受挫不肯罢休,如今又与青鬼部暗中勾结。
若能找到确凿证据,一击致命,让吉氏丢掉封爵、封土。
吉氏家宅,巍峨耸立。
青石围墙,高大厚重,楼阁起伏,高低有致,数十米高的望楼,让坐落在土丘上的高大建筑群,更显雄伟壮观。
秋收后,吉氏家宅方圆百丈内,草木清理一空,土丘愈发隆起,更衬托得这片建筑群,层峦叠嶂。
“好浓郁的血腥味!”
青阳诧然,吉氏家宅中,绝不是在杀猪宰牛,准备招待外面的费氏一系封爵,而是在进行一场杀戮盛宴。
吉氏高墙,本该有私兵日夜值守,此时竟无一人。
四人攀上高墙,在连绵房顶缓缓移动,没有看到青鬼无邪身影,却看到一场同室操戈的大戏。
吉氏正上演,一场阴谋变局。
身为百年士爵之家,再无往日繁华鼎盛,尤其是家庙前院,到处充斥着血腥气息,随处可见杀戮进行。
尸体横斜,随地可见,血液粘稠,浸湿泥土。
家宅内,各处院落外,都有私兵把守大门,严禁随意出入,后方家眷居所,竟不知外面发生的情况。
吉氏家庙外,二十名吉氏青壮,满脸杀意,身穿皮甲,手持利刃,极为警惕看向四周。
青阳认识,这都是吉氏族人,大半被杀者,也多是吉氏族人,其中一些分明是吉单亲信私兵。
“看来吉氏内部,有人要取代吉单!”
青阳心中了然,小心吉氏家庙,不发出丝毫声响,透过一处天窗看下去。
吉氏家庙正堂中,仅有吉胜与吉单两人对峙。
吉单玄衣素服,手持三尺长剑,身子倚墙而立,面色苍白惨淡。
遍体创伤,血流不止,一袭素服,浸湿染透,地面不时有鲜血滴下。
他凝视吉胜,神情悲痛,低沉道:“兄弟阋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我原以为,你虽效力费氏,终究是我庶兄,是我吉氏之人。
万没想到,你竟狼子野心,甘为费氏鹰犬,大肆杀戮同族。
今日吉氏族人,死伤近半,同室操戈,丑莫大焉,你何至于此?何忍心于此?”
吉单神色悲痛,却不是为自己。
他确实生性凉薄,苛待家臣、领民,还依附费氏,狐假虎威,欺凌周围弱小士爵领主。
然而另一方面,他对吉氏族人,却非常关怀,也希望光大祖业,将吉氏发展壮大,成为荣耀的大夫之家。
可他没有想到,庶长子出身的吉胜,十几年来依然觊觎家主之位,一直暗中收买吉氏族人,拉拢吉氏家臣。
最终趁青鬼部攻击青氏的机会,悍然发动这次********,甚至不惜杀死全部反对者。
吉胜面色平静,坐视吉单血流不止,逐渐虚弱下去,九品力士境巅峰,在七品下甲士面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脸上没有丝毫羞愧之色,冷冷笑道:“正为祖业,不被你毁掉,才要将你从家主之位赶下来。
选贤而立,有何不可?当年我资质更佳,比你更聪慧,偏偏因你是嫡子,我这个庶长子,就被剥夺一切,只能在费氏效命!
今年秋射时,费大夫数次发难青氏,你却让闵行抢先,做事数次退缩,早已让费大夫心生不满。
随后贸然为吉生报仇,堵塞寒溪,水淹盐泽,又激怒左师公,以致实测封土,吉氏百年拓展,毁于一旦。
家中损失惨重,族人怨声载道,诸位家臣遭你苛刻,心中怨愤日增,长此以往,岂不穷途陌路?
我即便动手,也有费大夫允许,附骥之尾以致千里,这才是吉氏未来之道,即便有人执迷不悟,便随你一起死,绝无半点可惜!”
“哼,礼制有秩,长幼有序。我既身死,也是嫡子长孙,吉延继承封爵、家主之位。
你身为庶伯,休想成为吉氏家主,即便费大夫全力支持你,国君和四位上卿,也绝不会同意!”
吉单咬牙切齿,神色坚定道。
吉胜却满脸不在乎:“你还盼着吉延能回来?嘿嘿,我这侄儿确实厉害,才满二十二岁,就已晋阶八品勇士境,资质远胜过我。
可他只怕回不来了,有费伯祥帮贤弟照看,只怕稍等片刻,吉延侄儿就跟你一起地下团聚了!”
“你,你好狠的心,难道你要让吉生继承爵位?别以为吉生平日亲近你,就会甘愿做你傀儡!”
吉单声音颤抖,他真的小瞧了,这位庶兄的狠辣,宁愿背后掌控,也要彻底杀死自己这一支。
吉胜哈哈大笑,得意道:“我的好贤弟,如今不再瞒你,吉书乃我亲子,不然他怎能会有运气,捡到一头影豹幼崽?
今夜青鬼部来袭,贤弟你与吉延,一起战死,吉生侄儿又双腿尽断,迟迟不能康复,怎能继承吉氏家主之位呢?
只好由你最疼爱的,嫡幼子吉书,继承家主之位,有这孩子继承封爵,我甘愿背后支持,即便国君诸卿,也绝无反对之言,贤弟你就安心的走吧!”
得意万分的吉胜没有发现,就在正堂侧面一个微小的暗孔后,一个充满仇恨的目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