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先生!”
叶梦秋眉毛一挑,神情微怒,轻声喝道,
“何如妇人一般碎嘴?在北林城多日,我与邢伯允,何曾有过深谈?”
“啊,各位慎言呐!”
中城拓急忙劝道,“邢伯允,毕竟为君上世子,国之储君,切莫出言不逊!”
又转身对青阳道:“上士莫怪,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家有女百家问,岂不是常理?”
面对叶梦秋责问,中城拓相劝,赤鬼辛夷,丝毫不以为意。
依然冷笑道:“红颜祸水,自古如此,我若不讲,领主如何知晓,平白添一大敌?不如早作准备!”
“邢伯允?”青阳沉思。
君上世子,邢国储君,却被叶梦秋吸引,成为意外大敌,威胁远胜费大夫。
少女十五岁,豆蔻年华,身材窈窕,容貌绝色,又有术修绝佳天赋,不管哪里看,都能令邢伯允心动。
只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叶梦秋丝毫不为所动,邢伯允迁怒之下,散布不利言论,鼓动鬼巫部攻灭青氏,他再趁虚而入,以为自可如愿。
“赤鬼辛夷,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岂能将归咎于梦秋?”
青阳神色沉稳,轻声冷道,“即便是邢候世子,国之储君,又能如何?”
中城拓要再劝,却被青阳阻止。
冷声道:“一日不为邢候,也仅是世子而已,即便登临国君之位,封爵也可出奔他国!”
大申朝体系下,不仅国人百姓,可自由往来各国,就连诸侯封爵,也同样具有流动性。
封爵领主,若对国君不满,或遭到迫害,可投效他国效命,前往的诸侯国,也会按照封爵原有爵位,给以相应礼遇。
烈穆阳身为野民出身,对邢国并无多少归属感。
他面带怒意,大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身为储君,却如此不肖,岂是人君为之?主公若出奔他国,我甘愿誓死追随!”
秋娘一手抚慰叶梦秋,一手轻捋发丝,秀眉微蹙道:“主公,青氏不过效力邢国十余年,若往何处,主公决断即可,家臣追随自不多言!”
钟伯面色沉稳,也朗声道:“邢伯允虽好女色,却行事稳重多谋,深受邢候信重,这次竟有二百玄甲骑相随,君上并无更换世子想法。
亚卿霍郧,也对其交口称赞,一路行军中,也极为配合邢伯允,至少并不反对他日后即位!主上还须早作决断!”
“连玄甲骑,邢伯允都有二百?”
青阳一愣。
玄甲骑,为国君亲卫,整支队伍,仅有五百人,却是整个邢国武力精华所在。
最低品阶的士兵,都是六品上甲士,什长必须五品以上才能担任,五名统都是三品战师,直接听命于国君。
人人披挂符文铠甲,胯下坐骑赤骝驹,至少都是八品异兽,日行千里,精锐非常。
两百玄甲骑,意味着邢伯允身边,有两名三品战师强者,二十名五品武士以上强者。
“难怪鬼巫部,如此强大,却被援军击败溃逃!”
青阳口中轻语,“邢伯允一旦有不测之心,青氏岂能保全性命?”
一言一行,青阳与众位家臣,都有出奔之意。
中城拓坐不住,起身揖礼,郑重道:“青阳上士,君不肖,臣奔他国,而今不过是猜测,切莫激动啊!”
“猜测之言?”
赤鬼辛夷又冷笑起来,“邢伯允数次宴请叶大夫,一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言辞间以中大夫封爵,诱使其相投,难道别无意图?”
青阳顿时警觉。
邢伯允无法打动叶梦秋,却转而从叶大夫下手,以中大夫封爵,企图逼迫叶大夫、叶梦秋就范。
本来凭叶梦秋,守城大功,加上这些年来,叶大夫历年累积战功,足以晋爵中大夫。
但若邢伯允为难,却会极大推迟,这是渴盼光耀祖业的叶大夫,无法接受的。
提到叶大夫,叶梦秋有些闷闷不乐。
眉头轻蹙,缓缓道:“邢伯允纠缠无礼,婉言拒绝就是,父亲却一心晋爵中大夫,言辞不够果决,令人着实无奈!”
青阳心中,一怒一喜。
怒的是,在邢国储君面前,叶大夫被中大夫爵位吸引,竟准备拿女儿做交易,换取他前途光大。
喜得却是,叶梦秋此行,必然是私下行事,说明心中偏向自己,胜过邢伯允许多。
喜怒交加,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起,却不知如何发泄。
“哼,邢伯允如此行径,不过欺我青氏弱小,若青氏为上大夫封爵,即便邢侯世子,也当礼敬有加!”
钟伯一抱拳,大声道:“主公,鬼巫部攻城,北疆封爵惶恐不安,车队满载青鬼巨爪一路北上,沿途封爵无不振奋。
哪怕邢伯允心中不乐意,也不得不大加夸赞,若要独树一帜,聚拢封爵,还须尽快进行!”
钟伯一路行进,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虽有人极力抹黑、贬低青氏战功,夸大北林城战果,甚至连费氏战果,都有人拿来做文章。
但各方斩获,就在那里摆着。
费大夫一系,付出一百二十私军代价,才杀死四十多名青鬼部众,还导致封土空虚,九家封爵被破,几乎死伤殆尽。
北林城战果,先后斩杀上千鬼巫部众,还斩杀两大图腾法身,却是依托城池、守城大阵,还有上万精兵前后夹击。
反观青氏一家,就斩杀青鬼野民近百人,几乎没有什么损失,顺带斩杀青鬼法身。
尤其是那只鬼爪,给所有人直观震慑,与史书所记载的,青鬼巨爪相同,甚至还更强大许多。
这样一来,许多原本中立的封爵,在这种情况下,不由对青氏刮目相看,一些意动要投奔费氏的封爵,也停止接触。
只是钟伯提醒尽快进行,也顾虑到邢伯允的不利因素,若是时间一长,青氏与储君矛盾爆发,怕再无封爵敢依附青氏。
提醒似乎有道理,但转念,青阳摇头道:“聚拢封爵只是一时之选,最主要还是我青氏实力不够强大!
眼下青氏声威大震,固然有许多封爵投奔,但日后邢伯允敌视我青氏,只怕这些人心生二意。
眼下秋收完毕,不如多招募国人投奔,眼下加上新来一百多国人,也不过三百领民,远远不足!”
烈穆阳忽然躬身道:“主公,若要招募百姓,不知我赭石部能否来投?我部有部众两百人,早就钦慕青氏,只要主公应允,必然举族踊跃。”
钟伯也应道:“我也认识两部野民,各有一百多人,若是主公愿意,臣愿前往招揽!”
青阳面色一喜,却想到什么,面色一变道:“各部若愿来投,我喜不自胜,鬼巫部退守溧水大泽,只怕北林城周边野民,会被邢伯允立威!”
烈穆阳顿时惊叫:“不好,我族距离北林城不过三百里,只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