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碎山？
碎裂的一坨坨小山？
当刘嚣不断提升高度，才算真正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
这应该是一座无比伟岸的巨峰炸裂后，形成的山群，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不少山峰居然是下窄上宽，就像是个倒挂着的秤砣，而且大量奇形怪状的山体也可以说明问题。
所以说，成为绝顶强者后，其实也挺无聊的，没准就是什么圣者，圣座的，路过此处，看这坨山峰挡了自己的去路，很不顺眼。
随手就是一记大逼兜。
别人好好的一座山，没招谁没惹谁的，屹立与此无数岁月，突然就倒了血霉。
稀碎。
但换到肇事者的角度来说，嗯，今天算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不错不错，又是充实的一天。
脑补了碎山形成的场景，刘嚣也将目光，移向东方。
接着，视线缓缓平移向南方。
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刹那间，乍起一道金色流光，直奔东方的遮天蔽日的密林而去。
极远处的大地上，满山遍野的暗红色仿佛密密麻麻的血脉一般，由西向东蠕动着。
望不见源头，只知道，这股汹涌的兽潮已经蔓延进那片由无数千米巨树汇聚而成的广袤森林中。
“我相信你......”
“但，不要太久。”
那双被泪水朦胧的眼睛，那张写满不舍和哀伤的容颜。
在刘嚣闯入夜歌森林的那一瞬间，猛地在脑海中闪过。
幽绿色的密林内部，有着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生态，参天巨树之上，层层茂盛的枝叶，将圣光彻底遮蔽，虽然黯淡，却不阴郁，光线在绿叶的透射下，形成了一种生机盎然的绿。
像是披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纱衣，缥缈，迷离，眩目，而又神秘。
夜歌森林出奇的大，整座紫翠凶林，在它面前也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弟弟。
在第一眼望见这座森林时，刘嚣就知道，沐光精灵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处主城之侧的天然屏障，因为它太适合狙击凶兽群潮了。
构成夜歌的主要树木叫擎云杉，沧澜的笔记中详细介绍过这种稀有乔木，除了高大，坚硬，树冠茂盛之外，它最大的特色是主干上，每百米会向周围水平长出侧枝，无数擎云杉的侧枝彼此交错相连，等于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全新生态。
熟悉这座森林的沐光精灵们，完全可以依靠这种复杂的地貌以高打低，同时利用对森林的熟悉隐藏自己，躲避攻击。
刘嚣切入森林的方位，距离群潮数万米远。
树影斑驳，周围的景物疯狂倒退。
在哪？在哪？在哪！
沐光精灵人呢！
深入夜歌森林已近百公里，一个精灵的影子都没见到。
不行，这样不行，森林面积太大了，即便悟天的速度再快，感知范围再大，也只能覆盖一条五公里宽的直线，精灵的聚集地在什么位置，根本无从寻找。
金光扭转，刘嚣直奔凶兽群潮的方向飞去。
耳边，响起大地震颤的声音。
那是无数凶兽踩踏地面的声响。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每一口吸入鼻腔的空气，都被血腥和凶戾感染，随着这些不安分的因子摄入体内，内心中的狂躁和暴虐也在一点点被激发。
刘嚣不自觉地咧起嘴，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个味道，还有凶兽无拘无束的杀戮本能。
狠狠攥起拳头，笑容渐渐变得冷漠。
远处的树影之间，终于出现了那股暗红色洪流。
凶兽赤狰，一种全身血红色豹子，额头长着一根独角，尾巴的数量代表着它们层阶，一尾猛兽，二尾兽主，三尾领主，四尾域主，五尾.....至今未见。
凶红色双眸，周身被煞气暗绕包裹。
摧枯拉朽，一往无前。
果然，刘嚣猜得没错。
距离地面百米高处的侧枝之上，出现了精灵的身影。
他们手持短弓，居高临下，对身下的凶兽进行无差别射击。
箭影过处，一头头赤狰翻倒在地，瞬间被潮水踏为肉泥。
这百十个精灵训练有素，即便有赤狰跃上侧枝，他们也能快速转移，在树枝之间来回腾跃，用极其优美的空中出箭，点杀那些突进的凶兽。
彼此配合也十分默契，一人转移位置，总有同伴出箭掩护，击杀迫近的赤狰，且射且退。
在战灵院时就听导师尸兰提起过，人类与精灵相比，缺的是一分天赋，两分优雅，三分传承，人家是天生的射手，今日得见，看来是有些道理的。
这股精灵人数不多，对凶兽的杀伤，放在整个群潮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面对那足有数公里宽的暗红色潮水，刘嚣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
望洋兴叹。
一个精灵立于数百米高处，掏出一枚能晶补充灵能之际。
猛地扭头，发现一头威风凛凛的狮鹫居然出现在自己身旁，震惊之余，又瞥见狮鹫上的刘嚣，这才没立刻逃遁。
“废土来的试炼者在哪？”
刚想开口的精灵硬生生把问题咽了回去，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人类，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在.......沉梦林，等等，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男性精灵，终于还是反应过来了。
“沉梦林在哪？告诉我一个方向！”
话音未落，一头赤狰朝着精灵的后背飞扑上来，还是头二条尾巴的兽主。
金芒一闪，这头全身煞气环绕的赤红色豹子依然身首分离，两截尸体还被悟天抓住。
精灵还算见过世面，亦或者长时间的激烈战斗让他始终保持冷静，一头兽主被眼前的狮鹫一击毙命，他也没有反应过度。
“沉梦林是沐光重地，人类不得进入，你有什么目的，可以告诉我。”
“我是来帮忙的，有关系到你们存亡的重要消息需要传达，你别和我废话，多说一句，你的族人都可能万劫不复。”
精灵犹豫了，理智告诉他，要么这个人类是个智障，要么他说的就是真的，否则谁会选这种时候进入夜歌森林，看看下面，那可是凶兽群潮！
“艾岚，这个人类是谁？”
一个女精灵翻身跃下，一脸疑惑的看着刘嚣。
“他要去沉梦林，说是有重要消息传达给我们的人。”
名叫艾岚的精灵立刻回答。
“把消息告诉我，我替你走一趟，这里很危险，赶紧离开！”
女精灵对刘嚣郑重说道，这时，她才注意到狮鹫抓着赤狰尸体，特别是那两条尾巴。“领主！？这头狮鹫是领主！？”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沉梦林在哪？你们如果真的想阻止群潮，就不要消磨我的耐心。”
刘嚣黑着脸，冷声道。
两个精灵对视一眼，也不知道那眼神能交流出什么来。
“我带你去！”
女精灵说着，直接跳到悟天背上，坐在刘嚣身后。
这么突然吗......刘嚣反而有点局促了，特别是感觉到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压在自己后背上。
“如果我死了，记住这个人类的脸。”
身后传来女精灵决绝的声音，当然，这句话不是对刘嚣说的。
“走，这个方向。”
一条白皙的手臂指出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