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华子,正从刘嚣面前的石桌上,缓缓浮空。
然后,在空中快速旋转,四处翻飞,并且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
何为高难度?
其实旋转本身难度系数就已经很高了,刘嚣以往也能操控物体在空中飞舞,但那都是依靠空气的被动驱使,绝难如此轻易地完成自转,因为那需要对周围气流极高精度的控制。
这根华子走完了它一生最辉煌的瞬间,最终回到刘嚣手中。
眉头紧皱的刘嚣,左右观察着这根香烟,接着又用手轻轻按压,最后,双指一扯,断了。
松开手,断作两截的华子没有了刚才的飘逸,颓然落在桌面上。
刘嚣双目无神,看着断烟发呆,表情依旧十分纠结。
灵驱,他已经会了。
正如墨离所说,对于封印师来说,它本身并没有什么难度,刘嚣只尝试了几次就有了刚才的成果,无非是持续对某个物品灌注灵能,直到这个物体完全被灵能渗透。
在这一步骤完成后,灵体便对物品有了反应,确切的说,是对一团由自身灵能转化的灵质有所感应,领域之内,意识可以任意操控它,无论是移动位置还是做出各种动作,随心所欲。
说实话,刘嚣的内心是抗拒接受这个事实的。
因为灵驱过于简单了,至少对经历过二次释灵的封印师来说是这样的,几乎任何一个封印师都能很轻易地掌握它。
一旦如此,整个灵源塔的成员都将拥有一定的战斗能力。
可事实是,那帮御宅族根本不会!
是什么让灵驱止步于励剑宗的宗门之内?
究其原因,在于两点,一是励剑宗隐瞒了灵驱的真谛,将它包装成一种极其复杂神秘的能技,如果刘嚣所料不差,那些习得御剑的宗门弟子,应该只能通过星石或者星撰研悟出一套组合能技,而完全不理解它的本质。
另一点,则是在封印师这一边,他们过于专注于灵体、生物、空间甚至法则,反而对没有生命,或者说看似没有价值的物体毫不在意,这些地位尊崇的人,已经习惯了在前人蹚出的道路中前行,而无法回到起点再寻找其他出路了。
一边有意隐瞒,一边无暇顾忌,让灵驱成了所有人的盲区。
如果不是墨离经历无数岁月,在孤独中死磕其中的规律,可能这个秘密还会一直延续下去。
不过,让刘嚣陷入思考,并不是这个问题,他还是很现实的,别人没有,自己有了,为什么要去考虑原因?反正结果就是我有了,你们有没有,那是你们的事。
困扰他的,反倒是更深层次的思考。
灵质,究竟算是个什么状态。
为什么没有生命的物质在被灵能包裹后,就可以被灵体接纳并控制,成为自身灵体的一部分?
这种情况,在有灵生物或者死灵肉体上却不曾出现。
而且,在刘嚣将成为灵质的华子掰断后,灵质的属性又消失了,但轻微的按压,让它改变形状却没有关系。
就像是......必须保持灵质完整的形态,一旦严重破坏,所谓的整体就没了,灵质状态下的物体又会恢复成普通的物质。
这是否说明,灵能并没有改变物质本身,而是让它在某种特点的条件下,成为灵体的一部分?
联系到空间封印术中,空间内的一切也有类似的状态,这是否意味着,两者其实蕴含着一样的逻辑?
这所有的问题,犹如一团乱麻,纠结在刘嚣的脑海中。
隐约间似乎触及到了一些极深层次的规律,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很烦,刘嚣觉得非常烦。
这种烦躁甚至冲淡了学到灵驱后该有的兴奋和激动。
或许有人会觉得,只要变强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去思考连曾经的圣者墨离和诸多封印师都明白的问题,至于吗?你刘嚣又不是圣人,非要想明白所有问题,揭示出各种道理?
但其实,这两者并不冲突,甚至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当你理解并掌握了某种别人没有的知识或技能,开挂的时刻才会真正到来。
在地球社会生存的人类,真正限制他们的不是出生,而是认知,某一种理念,你知道或是不知道,天壤之别。
举个例子,好比金融理财,财富管理,不少人都认为那是有钱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我钱不多,有什么可折腾的,但如果有人将其中的操作手法和可以获得的利益给你说清楚,你会发现,之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也会明白,为什么自己错过了那么多发家致富的机会。
赚钱如此,博得异性的好感也是一样,还记得那个大学学长的套路吗?凭什么别人一年可以交到十多个女朋友,你却一直是条单身狗?那是因为他钻研出了很多事情的本质,创造出了应有的环境和氛围。
不是你不行,而是你不懂。
刘嚣就是想懂他人所不懂,行他人所不行。
没办法,地球上的人类社会太卷了,让他明白出类拔萃只会招人妒忌迫害,只有独树一帜才能傲视群雄。
思考了半晌,也水了半天。
刘嚣用左手搓了搓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取出屠枭放在桌上,灵能如泉涌一般自手心出现,很快便将两把赤红色的长剑包裹其中。
片刻后,刘嚣整个人都垮了。
因为这两把长剑无论注入多少灵能,都无法进入灵质状态
微张着嘴,这位刚刚从苦海中挣扎上岸的青年,再次陷入呆滞。
难道是自己错了,其实根本没有领悟到灵驱的精髓,刚才只是运气好?还是说,那根华子有问题?
“你的这两把剑,是用血魔的骨头铸成的,无法成为灵质。”
一直在观赏塔尼娅烹饪的墨离,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哈?!”
刘嚣猛地抬头,指着完全不给他面子的屠枭,一脸懵逼的看向墨离,“你说这俩,是骨头做的?”
猛地意识到对方说的话中还有一个关键词,他又补充道,“还是血魔的骨头?”
“是的,血魔屠枭的骨头,我参与了对他的围杀,不过没有死在我的剑下......”
“等等,”刘嚣破天荒地打断了墨离的话,“血魔屠枭?被你们杀了,然后用他的骨头做成了这两把剑,最后取名也是屠枭?”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急忙取出一块芝士蛋糕塞进嘴里。
把人家杀了,抽筋扒皮剔骨,做成武器不说,还用别人生前的名字命名?这是有多么丧心病狂才能干出这样的活啊!
自己当初还满心以为,这对双剑是因为内在的霸道才让匠师有了取名的灵感,结果搞了半天居然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对,屠枭的尸骨被打造成五件兵刃,这对双剑取自他的双臂,脊柱制成了长枪,腿骨作为两把长刀,因为取材来自生灵,所以你这两把剑是无法成为飞剑的。”
刘嚣也是醉了,怪不得这两把剑和自己如此契合,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的骨头
难怪了,当初到手时破破烂烂的,跟随他战场杀敌这么久,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看来这血魔的骨头,肯定是有什么说法的,没准就在偷偷摸摸吸血。
艹!那干脆叫饮血剑得了,叫个毛的屠枭。
原来感觉挺霸气的一个名字,现在越听越晦气!
“当初他们将尸骨拆解,也是因为屠枭一身血源天赋十分诡异,能够依靠吸食他人血水恢复伤势,一旦被他所伤,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体内血液会要么被他操控,要么血流不止,甚至当场血爆,你是怎么得到这两把剑的?”
既然说到自己经历过的人物和事件,墨离也稍稍来了点兴趣。
“拿东西从夏灯城的冥斗院那换的,据说这对双剑一直保存在他们学府内没用,最后就干脆给我了。”
“原来如此,当时和我一起围杀屠枭的人中,确实有一位来自夏灯城的火贤,身负三叠莲火,也算是起到一些压制血池的作用,可惜最后战死了,这对双剑应该是作为他殉亡的补偿。”
无奈的瘪瘪嘴,刘嚣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强者的世界,说起话来就是那么轻松愉快。
自己仰望的那些传奇故事,野史秘辛,在墨离的口中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得了,至少知道双剑屠枭的出处和来历了。
“血魔这个称谓,究竟算是个什么镜阶?”
一个血魔,居然需要身为圣者的墨离和一众强者组队围杀,这么猛的吗?
嗯嗯,自己可是生吞了一头血魔的人,而且,这个头衔还挂在中枢给予的状态信息中。
“灾祸禁忌有自己的实力体系,用十层镜阶来对比的话,使者对应秽,贤者对应孽,圣者对应的就是魔,再上去的圣座,对应的是魇。虽然秩序划定出了对应体系,但在实际战力上,不同的灾祸和禁忌实力差距极大,而且还存在克制关系,所以并没有多大用处,反而会造成误导。”
“当初围杀屠枭,我们这边有三位圣者,十一位贤者,四位修业,外加三位讳言,即便如此,还是有六人战死,其中一位刀圣,用自身重伤的代价才击杀了血魔,否则,很可能被他全身而退。”
这还能说啥,俺们灾祸禁忌就是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