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室外的走廊内,凯文和言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靠着墙,并排站着。
艾斯刚刚已经被伊丽丝拉着去堡垒医院了。王伟则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过根据袁校医所说应该问题不大。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凯文叹了一口气道:“学校方面我会帮你们解决,你们三个都算是被袭击后正当防卫,应该不会有什么处罚。”
言烨背部微微一用力,站直了身子,仰头认真地看着老师:“就算有惩罚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兰卡斯特最后会受到什么惩罚。”
凯文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道:“虽然这次算是极为恶性的伤人事件...但是因为兰卡斯特年龄还小,应该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吧......”
“不是年龄小,而是因为他是a+级的天才吧。”言烨突然觉得胸膛里燃起了一小簇火苗,很脆弱,但是很暴躁。而这种令人烦闷的燥热感,跟他之前暴怒狂揍兰卡斯特时如出一辙。
“你这孩子怎么会想到这些...是袁丽跟你们说的吧。”凯文老师轻轻皱眉,随即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对,你没猜错。拓荒者高层里面有人会保他,这在我们成年人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兰卡斯特,他的确足够优秀,值得堡垒这样做。”
言烨只觉得胸膛里的小火苗燃烧的更旺盛了,他强压下自己烦闷的心绪,开口道:“可是他很危险,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认为他将来加入拓荒者也只会给自己人添麻烦。”
“他毕竟只有12岁,高层在他身上倾注的希望太多了——如果他能觉醒,他可能会成为堡垒历史上最强大的觉醒者。”凯文的眼神有些闪躲,这些事情太现实了,现实到他讲出口的时候,不敢直视自己学生的双眼:“至于他的情绪失控可能造成的麻烦,堡垒早就想好对策了。这些东西,你不用知道。”
“是镇静剂吧,用镇静剂来解决他情绪失控的问题。”言烨彻底失望了,胸膛里的火焰也渐渐地燃烧到了四肢百骸。强烈的灼烧感,让男孩的声调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变得高亢。
凯文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充斥着一丝震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表情写满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疑问。
言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身上的燥热感。他知道,面前这个当了自己几年班主任的男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凯文老师只不过是把最现实的情况给自己讲明白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凯文不是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一般糊弄,而是当做一个男人一般平等交流。
对于这一点,言烨心里其实十分感激。
现在他已经认清了现实,兰卡斯特得益于自己的天赋,应该不会受到太过严重的惩罚。既然已成定局,言烨也不会天真的想要去和堡垒的潜规则对抗,强行要去改变什么。
此时,言烨只感觉自己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明显,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想要毁坏一些东西了。
这种感觉最开始出现,是在言烨听到酒馆门口的艾斯的求救。
当时的言烨感觉像是有一股暴虐的火球炸开在了他的胸膛,在之后暴打兰卡斯特的时候,这股火焰更是越燃越旺,直到他看到重伤在地昏迷不醒的王伟时,身上才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冷了下来。
原本他并没有太在意,他以为这只不过是自己情绪激动时的特殊感受罢了。
但是,在刚刚和凯文老师的谈话中,言烨的情绪有一段时间激动了起来,而这股令人烦闷的灼烧感也再次出现在了他的体内。
在这之后短短的时间里,男孩已经想通了其中利害,心情按理说已经多少应该平静了一点,可是那股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明显。
言烨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可能正在经受某种不知名的变化。于是,他在匆匆与凯文老师道别之后,赶紧转身跑向了训练场。
他的身后,成年人的叹息声幽幽地回响在悠长的走廊里。
这三天是学生们难得的假期,天性好动的孩子们几乎分散到了地下堡垒的每个角落里,唯独没有多少学生愿意来学院训练场浪费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
在空旷的训练场东北角处,沉闷的击打声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连绵不绝。
言烨站在体积足足有自己两倍大小的沙袋面前,如同着了魔一般疯狂的出拳,将沉重的沙袋击打的与地面行成了六十多度的夹角,将近五六分钟都没能重新垂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烨感觉到原本遍布全身,像是要焚尽自己的灼烧感突然毫无预兆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从四肢百骸直冲脑门的通透感与舒适感。
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论是肌肉强度,还是柔韧度和协调性,都产生了质一般的改变。
言烨骤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沉重的沙袋终于重新回到了地心引力的支配之下,恶狠狠地从空中俯冲向这个刚刚打了自己数百拳的男孩。
言烨没有躲闪,而是重新沉腰摆拳,抓准沙袋冲击力最猛地一个瞬间,一拳如闪电一般击出。
“噗嗤”一声,就如同笔尖透过了纸张,菜刀划破了肉皮,男孩的拳头直接洞穿了整个沉重的皮革沙袋,从另一边穿了出来。干燥的细沙从破洞边缘哗哗的往外流,不一会儿,整个沙袋就瘪了下去。
训练场的沙袋,是由极为坚韧的二级陨兽暴牛的皮缝制而成,这种皮革就连平常刀具都无法划破分毫,更别提里面装满了几百斤的沙子。
然而,这个在训练场熬过了十几届学生的“老同志”却被言烨一拳洞穿,可想而知,他现在的拳速和力量是有多么恐怖。
言烨有些烦恼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轻声道:“其实,我真的只想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