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不动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的很温柔:“我信。”
她恍惚了,随即眼泪朦胧了双眼,腾上一抹雾气。
他抱着她僵硬的身体,呼了一口气,然后轻声的说:“宋轻晚,我又有什么时候没信过你……”
好像看见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那样俊俏的人,那样耀眼的笑,让她自此死心塌地。
可是,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了。
以前情深义重,那现在呢?
都变了,变得物是人非,变得各自心里都有了别的算盘。
她现在是真羡慕江瓷,一开始就能把爱情男和人看的那样透彻。
江瓷嗤之以鼻的东西偏偏她上了瘾,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爱,她都记不清干了多少不仁不义的事了。
现在倒好了,报应到了。
她不打算埋怨谁,要是有一天李志清知道了,那她就任凭他要杀要剐。
她忍不住想要去抱他,但发现这种亲昵的动作已经好久没有做过了,突然变得好陌生,好陌生。
她自嘲的笑了笑,轻轻推开李志清:“我困了,你也早点睡。”
宋轻晚说完这句话也没等李志清回复,直接往卧室里走。
而李志清握指成拳,瘫坐到沙发上,兀自开了一瓶酒往嘴里头灌。
那么愁,那么伤。
那,何必当初。
……
案子还在查,第二天一早宋轻晚就被警察带走了。
之后,连续两天都没回来。
我猜事情已经败露,没准宋轻晚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可是第三天晚上李志清带着安然无恙的宋轻晚回来了。
然后案子就结了,说找到杀安然母子的人。那是个谁也不认识的男人,听说他是主动来自首的。
他说他是安然的男朋友,也是安然肚里孩子的父亲。
供词大概意思就是——因为孩子的问题,双方发生了争执,最后男方失手痛下杀手,寝食难安最后决定自首。
李志清是证人,说知道他俩的事。
男人最后锒铛入狱,判了十年。
这案子就这样结了,李志清把自己别的一干二净。
因为安然在白城举目无亲,所以李志清以公司的名义将安然厚葬,下土那天公司来了好些人。
新闻里报道了李志清的善举,李志清也借着这个机会打响了李氏的名声,为李氏带来了很多远道而来的客商。
不管什么时候,李志清都会利用能利用的时机为自己算上一笔可观的利益,安然死了这件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后几天里全公司上下都在感叹安然的红颜薄命,渣男的罪有应得,警方给出的理由,他们显然是深信不疑。
可是,我不信。
我也不相信李志清真的信了宋轻晚。
我不知道李志清用了什么法子让宋轻晚死里逃生,不过愿意把宋轻晚救出来,似乎他还念着点旧情。
想到这,我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感叹好一段旷世虐恋。
可惜,他们情情爱爱建立在别人的生死之上,老天爷就算是再感动也不会由着他们胡作非为。
安然头七的那天,宋轻晚出去了一趟,然后一去不复返。
李志清去找了一个晚上空手而归,最后报了警也没找到人。
安然一尸两命,宋轻晚离奇消失,搞的李家人心惶惶。
保姆阿姨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很迷信,在宋轻晚消失的第三天就辞职了不干了,加多少钱都不做。
她走时,神叨叨的对我说说:“温丫头,你也早点搬走吧,那女鬼回来索命了,太太都被带走了。”
我笑了笑:“阿姨,你这是迷信。”
保姆往四周看了一眼,小声的说“风水大师说过了,这房子不干净,有鬼,人住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这房子,确实有鬼,而且不止一个。
只是大家都是鬼,谁输谁赢都还不一定。
我没再试图开解她,李志清刚好出来,递出一沓现金:“这是工资。”
保姆收了钱就准备走,李志清却叫住了她:“等等。”
他又拿出一张卡,围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题给了她一笔钱,最后让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说白了,就是封口费。
保姆走后,李志清一边进屋一边跟我说:“你妈的事我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我会对外宣称你妈出国旅游。”
他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警察局那边我会打声招呼让他们悄悄找,你这边也守住风声。”
我睫毛颤了颤,问他:“警察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现在还是没什么线索……”他顿了顿,望向西边的林子,说:“你妈妈她……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我目光随他一望,蓦的一怔。
西边……
安葬安然的墓地就是在城西。
我赶紧打断自己这个想法,那种事绝对不可能。
李志清在下午就出去了,说是有个饭局很重要。
我也没在家,跑去了夜诱。
那儿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人来人往挤成堆。
我挑了一瓶常喝的酒,因为嫌麻烦没开包间,抱着酒瓶子随便找了一个很清闲的地儿坐下喝酒。
很快江泽就出现到我面前,还是那么意气风发。
我没让人去打扰江泽,估计是调酒师悄悄去报的信。
我笑了笑:“你今天不忙吗?”
他坐我对面:“忙不忙都一样,反正我每天都是闲着的。倒是你,怎么有空跑我这来?”
我身子往前倾了倾,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
“宋轻晚现在生死未卜,李志清失去了孩子,我还成功进了清荣取得了李志清的信任,你说这一切令不令人高兴?”
我看杯里的酒完了,又继续倒满酒,垂眸轻声的说。
“我的计划一步步实现,我一开始挺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觉得没那么高兴了。”
我伸手端起那杯快溢出来的酒,毫不犹豫的喝,不过才喝了几口,杯子就被人从手上抽走。
江泽把杯子放到桌上,看了我一眼:“喝酒一次性别喝那么猛。”
我笑了两声。
“我以后要想把握实权,更深入李氏就得跟着李志清去跟那些商场上的老鬼周旋。喝这点酒算什么?”
江泽皱了眉。
“你没必要这样糟蹋自己。”
我摇了摇头:“江泽,根本不知道我多恨李志清,这李氏不是他的心血吗?我就是要亲手把他的心血毁掉。”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得证明给李志清看他没选错人,我既能做财务也能干销售,什么都拿的出手,
我笑了一下:“所以这酒量必须练,那些商场狡猾的狐狸们,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撂倒!”
江泽或许被我此番豪言壮志所震撼了,连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我,甚至看的我内心生毛。
他虽然没说话,但好像也没打算把酒给我,反倒把酒杯交给一旁的服务员顺手带走,摆明了不让我喝。
没杯子可以,酒瓶在就行。
我拿过酒瓶,可江泽却在我要喝的那刻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伸上前硬生生的掰开我的手。
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酒被拖着,根本想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你已经喝醉了。”江泽走过来把我从位置上扯起来,右手环过我的腰,然后轻而易举的抓住我的一双手。
他带着我绕过人群往夜诱出口走,到门外黑色宾利面前,他问我:“地址在哪?我送你回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放弃挣扎,就那样顺来逆受的报了地址。
后来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种被他完全禁锢在怀里的动作实在很苏,让我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掉进了梦里。
他没有送到门口,在五十米处就停了车让我自己回去。
我刚挪动步子,他却叫住了我:“女孩子少喝酒。”
我“哦”一声,心里莫名的暖。
从来不会有人叫我不喝酒,江泽是第一个。
说到喝酒,我又想到宁城。
——很多成功的女销售拿大单子的方法都是千杯不醉
我还记得这是他的原话。
我散漫的走着,无意的抬头一瞥,却惊了心。
我刻意走近了些,一个男人坐在车首,正兴味索然的瞧着我。
幻觉真是严重,一想到他就能幻想出人来。
我没放在心上,步子都不停留半刻的继续往前走。
“温情。”
可是这声音却让我的脚如系千斤,怎么也没法挪动。
幻想出来的人还能说话。
我迷迷糊糊的往回一看,宁城正眸色深沉的盯着我。
他开了车门,他下了车,他一步步靠近我……
我自然而然的屏住了的呼吸,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刚去约完会?”
他笑了两声,却比平日阴的多:“我在这待了两个小时,打电话不接,刚刚又装作认不出我。”
他托起我的下巴,低头看我:“温情,你最近有点嚣张。”
我皱了皱眉,伸手拍掉他的手。
他愣了。
我当时一定是借着酒胆,不然绝不敢碰他一根汗毛。
他又凑到我面前嗅了嗅,然后笑了:“真有情调,还喝了红酒。”
我头缓缓一偏,酒里酒气的问:“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吃醋了?”
他脸色微妙的变化,伸手拍了拍我的脸。
“你喝醉之后,原来这么没脸没皮。”
“你手好冰。”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然后一个没站稳往后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