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站在那里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许承桓笑得倒是有些没心没肺。
“你我都清楚,就算我拿不出卷宗你也不会真的杀了他,否则也不会为了救他身陷囹圄。”
许承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明显惹恼了洛宓,她手中的利剑切得更深了一些。
这次,甚至能看到许霖脖颈的血迹不停流淌,而那伤口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撕裂。
瞧着这一幕,许承桓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听洛宓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讨厌别人的自以为是。下一次,你洗干净脖子,我会去取你的性命。”
她将许承桓推开自己只身离去,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引得父子二人眉头紧锁。
约莫几个呼吸后,许承桓撕扯了自己身上的细绸,轻手轻脚地给他缠着伤口。
“疼吗?”
“要不给你来一下?”许霖不耐烦地挤兑了他一句,“我还不如你手中的棋子重要?”
原以为用自己去换梅家师姐弟,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谁能想到这人扭扭捏捏就是不松口。
“霖哥儿,你是我的一切。”
“可我看到的并不是这样。”许霖的神情极其难看,“他带着蛛网的人上山找我的时候,你在哪里?”
许承桓双拳紧紧相握,最终却不吭一声,他没有办法给许霖解释,自己当晚为了追查给他下毒的人,也受了重伤。
因为那是他引狼入室的后果。
“父亲,我对您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许霖五岁那年后,一直在北秦后宫和许国公府之间来回奔波,父子二人见面的机会甚至还比不上秦蕤。
他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个人。
是他将自己的母亲送入了坟墓,却可以对着她的画像悲痛欲绝。是他将自己送入宫廷,却总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对义父无与伦比的憎恨。
他只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高尚的人。
“你是我生命的延续。”
许霖轻嗤了一声,对于他的说辞明显不敢苟同,最后摆了摆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不要去打扰她。”
许霖的话令许承桓眸光微动,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激动,迫不及待地道。
“她长得是不是和你母亲很像?”
当日街头的惊鸿一瞥让他惊心动魄,后来秦蕤的穷追不舍更让他疑窦丛生。苍狼岭那晚他也瞧见了她的容颜,可终究是抵不上近距离的接触。
“你还有脸提及我的母亲?”
许霖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实在想不通眼前的人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地提及自己的母亲。
他难道忘记了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是我对不起她。”
“那就请你不要再恶心她。”
许霖直接转身朝婆娑馆的方向跑去,许承桓想踏步追上去,最后却停留在了原地。
“随身护着他。”
他的声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丛林之中,而他则望着那崇山峻岭微微叹息。
“当这天下再也遮不住你的眼时,你会明白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洛宓心里面存着事,所以回到婆娑馆后,直接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她第一时间打开卷宗翻阅,上面赫然写着自己二兄甄烨的生辰年月,以及罹难时间。
当年甄烨是从淮郡返回京城的时候遇难,洛宓上一次折返的时候也去过卧龙山,只是那里的盗匪早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承桓给的卷宗里面记载着一个陌生的名字:长孙清风。
据卷宗记载,长孙清风是当年卧龙山一带的土皇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年截杀了甄烨之后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根据卷宗所载,那长孙清风极有可能隐匿在雪莲山内,只是具体情况却毫无踪迹。”
她再次翻阅,想要一字一句扣取有用的消息,可除了长孙清风有可能活着之外,没有任何的线索。
“雪莲山吗?”
洛宓本不想牵扯进雪莲山的事情当中,毕竟不管是北秦还是西盛,都不是东洛可以抗衡。
这两家若是拼得两败俱伤,东洛指不定还能渔翁得利。
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进入十万大山去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去看一看那个长孙清风是否还活着。
洛宓并未将自己的计划同冬时说明,而是直接告诉她交换失败的事情。
“那许国公倒是一个狠心的。”
“他不是狠心,他只是吃定了我不会将许霖如何罢了。”
这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她这心底尚存一丝善念的人,终究是玩不过许承桓这从头毒到脚的人。
“秋时的事情您准备如何?”
“边走边看吧!”
没有被惑心术控制的她,因为梅尧的原因无法回归,被惑心术控制的她,已经失去了自我不会回归。
所以说,这件事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时刻观察着她的情况,若是许承桓不用惑心术便罢了,若是用了惑心术大不了鱼死网破。”
“诺。”
冬时明白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只要许承桓不动用惑心术,那么秋时还是她自己,留在许承桓身边指不定还能互通消息。
可若是许承桓用了惑心术,那么秋时便会逐渐失去自我,只有尽快将解救出来才是唯一的解决之法。
“我近期会离开一段时间,你们留在雪莲镇等待。”
“可需要奴婢跟着?”
“不用。”
这世上能无声无息要了她命的人很少,她孤身一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最重要的是,出入雪莲山目标也不能太大,否则别说寻找长孙清风了,就算是退下雪莲山也得费一番周折。
“可您一人在外,若是没有人照顾……”
“无碍,你只需要将这单子上的药草采购回来,再帮我打听一下进入雪莲山最快的法子便成。”
“诺。”
冬时知晓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忙着下去为她准备所需的东西。
半刻钟后。
洛宓的房门被敲响,原以为是冬时回来了。可当看到许霖一脸雾气走进来时,她神情微微有些石化。
“你这是怎么了?”
“你难道失忆了?我的脖子被你割伤了。”
许霖理直气壮地走到了洛宓的面前,像是大爷似的将自己的脖子探了过去。
“给我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