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军队这一路走过来,可以说横行无忌,根本就像是伤匪进城,哪有平时的军规铁律?
开战不过十余日,东洛失去的土地已经十室九空。
她一直觉得秦蕤幼时曾遭大难,就算想要给东洛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也不会这么毫无人性。
可她终归是看错了人。
瞧着立于城墙的女人,秦蕤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经旁边的人提醒,他方知那带着帷帽的人是洛宓。
“早些时候也见过几面,可是给人的感觉略显不同。”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让人刮目相看却也没有如今的气势如虹,她站在那里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人。
——雪魄。
“攻城,朕倒是想瞧一瞧,这偌大的锦绣城她能不能守得住?”
洛宓的出现令秦蕤心中也不过是稍稍一怔,并不能阻挡他势如破竹的步伐。
北秦军队云梯弓弩应有尽有,可见对于此次征伐之战,他们准备充足。
终究是和前几次不同,或许是因为有洛宓同守城池,所以东洛的士兵们一个个悍不畏死,颇有几分同归于尽的勇猛。
瞧着城池久攻不下,秦蕤心头怒火纵升,扯过一旁的弓弩策马前行了一段距离,然后搭弓射箭。
那笔直的箭镞穿过风浪朝着城墙射去,城墙上战立的人并未有多大的动作,等那箭镞距离他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直接伸出手将其借住。
虽然在力量的后推下身形晃动了几许,可那箭镞却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射箭。”
刚开始的时候,秦蕤在攻击圈层之外,可进入他自己进入圈内,这箭雨自然毫不留情地朝着他奔去。
好似要将其彻底灭杀一般。
任他三头六臂,此时也微微有些吃不消,肩头不慎中了一箭,北秦其余军士瞧出情形有变,冒着生命危险将其带出射杀范围之外。
两个人的四目相对,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不清楚,可是他们能从对方的眼神里面瞧出彼此的怒火来。
“撤。”
秦蕤纵使很不想说出这个字,可刚才他们已经失去了势如破竹的气势,那么就算是获取了胜利也是傪胜。
秦蕤是一个实用的人,分析情况之后便做出了撤兵的决策。
瞧着秦军退去,锦绣城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差那么一点这锦绣城便守不住了。
好在,秦军终于褪去了。
洛宓虽然松了一口气,可脸上却也没有多少喜色,她知道这一仗终究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陈逍遥什么时候到?”
北秦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她无法继续坐视不理,所以主动请缨来到锦绣城。
为得就是能拖延时间,等待陈逍遥的到来。
“明后日便可抵达,只是逍遥王仅仅带着几个亲卫,怕是……”
后面的话秋时并未说出口,她之所以火速赶回来就是为了保护洛宓,自然不愿意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你想劝我放弃锦绣城?”
“锦绣城应该是北秦的极限所在,他们已经无力向前继续冒进了。”
冬时那边已经传讯回来,北秦的军粮早已经无法支撑他们继续向前,若不是以战养战,这会儿怕是早就撤军了。
“可是,锦绣城却是东洛面对北秦的屏障,若是将锦绣城丢失,那么无异于自断一臂。”
洛宓不是不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她同样知道锦绣城的重要性。
这里若是丢了,那么东洛就成了一个时刻担心被人攻克的大姑娘。
“不管如何,等陈逍遥过来再议。”
这一战南陈虽然也有参与,可是他们的参与度明显并不是很高,甚至还有捡漏的嫌疑。
这让她对盟友的力量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秦蕤咬着牙,肩头上的箭镞猛地被拔了出去,他上下牙狠狠地咬在一起,可却并未发出一声。
“陛下,我们已经打不下去了。”
原本想着乘胜追击将锦绣城拿下,可谁能想到东洛的军士像是吃了药似的,让他们没有一点成功的机会。
秦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他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退兵。
“听说陈逍遥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一边穿着自己的中衣,一边聊有兴趣地说道,“这二人倒是剪不断理还乱。”
洛宓与陈逍遥的事情,知晓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也能都意会他的意思。
“是。”
“下去吧!朕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北秦之所以能如此势如破竹,这和南陈的小心思脱不开干系,可如今陈逍遥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
那么,南陈必然不会做得太过火。
他若是选择继续进攻,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很难打的战争。
众多将士退去后,秦蕤将蛛网的人唤到了身边:“雪魄上一次出现在淮郡?”
“是。”
“朕在洛宓身上看到了雪魄的影子。”
秦蕤一早就怀疑洛皇室和织梦楼的关系,多方打听也不得其法,如今看来他貌似走错了路。
“属下这就去查。”
“真可不希望你们空手而归。”
“诺。”
“给南陈去消息,让早一点将陈逍遥召回去,免得耽误了朕的大事。”
“属下明白。”
那人回禀之后快速地离去,秦蕤则走出大帐紧紧盯着锦绣城的方向。
他有一种预感,雪魄就是洛宓。
“真是唱戏的高手。”
秦蕤原以为他自己是一个唱戏的高手,可瞧一瞧洛宓,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了如此大戏。
洛宓尚且不知自己的马甲已经捂不住,她这会儿朕和陈逍遥立在一起,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布防图。
“锦绣城,可有守住的机会?”
“这就要看公主的决心了。”
“本殿愿意同锦绣城共存亡。”
“那么,此城必然能守得住。”
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气势,如今北秦的气势正盛,若是东洛没有一点防守的心思,自然是溃不成军。
可若是东洛有决一死战的心,那么想要守住锦绣城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毕竟,北秦的粮食已经不足以让他们继续前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来得时候得到了消息,西盛那边似乎隐隐有些动作。
秦蕤若是继续攻打下去,这大后方怕是会出现问题。
“这次的事情对不起。”
他虽然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可是南陈终归不属于他管,他的兄长才是天子。
“你兄长并不是一个愚人,为何就瞧不出这里面的端倪呢?”
这才是洛宓看不懂的地方,陈逍宜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可他这次的选择却让她有些瞠目结舌。
他居然怀着捡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