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倒是没有他这般乐观的想法,许承桓那人并不是易于之辈,他岂能没有一点后招?
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秦蕤,声音夹杂了几分颤色。
“所以……浓浓本就是你设下的诱饵?”
“朕一早就将她送走了,如今的底下宫殿不过是空巢罢了。”
他知晓,许承桓这些年对那座地下宫殿耿耿于怀,他若是有朝一日行动不受控,那么首要目标必然会是那里。
“朕怎么可能将浓浓留给他呢?”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可是面对洛宓的事情秦蕤还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朕这一生所钟爱的人或事情不多,唯有一人不愿放下,唯有一事终生所求。”
秦蕤简单明了的话语令顾宸愣在了原地,他们二人相交多年,他自然知晓他所说的人和事情。
然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
既然想要这万里锦绣河山,那么就得放弃一些东西,例如他最珍爱的人。
“那么霖哥儿呢?他真的不是浓浓的孩子吗?”
淳儿的事情顾宸已经得知,陆苑的死亡令霖哥儿的事情也成了一个迷。
现如今最关键的一点是,当初浓浓是不是生了两个孩子。
“朕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每每遇到许霖的事情他都有些暴躁总觉得自己好似走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而这个人或许就是许承桓。
“陛下准备彻查此事吗?”
“是啊!不管结局如何,朕都需要一个真相。”
秦蕤本就是一个追求事实真相的人,所以对于这次的事情特别的执拗。
顾宸瞧着他不甚好看的脸色,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
霖哥儿若是浓浓的孩子便罢了,若不是,那么最受伤的恐怕就是眼前的人了。
这些年,他对霖哥儿的疼宠可以说众所周知,本就是一个眼睛里面揉不进沙子的人,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欺骗?
他没有第一时间翻脸,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就在众人各有心思的同时,南陈传来了逍遥王登基的消息,山呼万岁,振臂一呼。
秦蕤等人期盼的同室操戈并未在南陈发生,陈逍宜的嫡子被立为太子,叔侄二人倒是易于常人的和谐。
洛宓听闻此事后,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之色。
陈逍遥本就不是一个醉心权利的人,若不是如今天下之局隐晦不明,他怕是不会继承皇位。
“如今四国纷纷发生变动,整个天下怕是硝烟将起。”
北秦与东洛的战争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烽烟燃起的时候,整个天下将会民不聊生。
洛麟将手中的棋子放置在一侧,拧着眉头望了望眼前的棋局,最终深呼了一口浊气。
“我想试一试秦蕤的斤两。”
“……好!”
洛宓终究没有再阻挡,她知晓男儿志气不可随便左右,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她必然不能拖后腿。
“我会带着织梦楼的人从旁协助。”
织梦楼的人并不擅长正面交锋,反而擅长暗中袭杀,所以在这战场上面丧失了绝对的优势。
东洛的强势攻城是秦蕤没有想到的,听着外面声势浩大的攻城声响,他默默地瞥头看了浅菊一眼。
“想来,你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这世上的男人左不过都是这般罢了,当年你们何尝不是放弃了甄姐姐?”
浅菊倒是没有任何的痛苦迷茫,自打她秦家灭亡之后她便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世间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其余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她喜欢洛麟,想要生下腹中的孩子,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和洛麟没有多大的干系。
“你果真会捏朕的七寸。”
秦蕤冷嗤了一声,明知道她此时提及甄宓是想要自己留她一命,可他还是该死的介意。
浅菊是甄宓千方百计送出去求活的人,秦蕤并不希望她的生命终结在自己手里。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一次,就算是她也护不住你。”
瞧着秦蕤快步离去,坐在一侧的浅菊才放开了紧握的拳头,此时的她掌中已经冷汗淋淋。
她知道,刚才在生死关走了一遭。
面对东洛的攻击秦蕤的反击也极为厉害,双方死伤无数之后,战争依旧在胶着。
云梯架起了一次又一次,滚石反击了一波又波,暂时休战时已经是满目疮痍。
“陛下,他们若是继续这么疯狂的攻击,这城池怕是守不住了。”
因为要布防各处,所以秦蕤此次亲率的军卒并不多,如今已经死伤超过了五成。
“你觉得,洛麟能坚持多久?”
秦蕤没有想到洛麟会如此疯狂,此时双方已经杀红了眼,就算他言明浅菊怀有身孕的事情,怕是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收场。
“微臣不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东洛此次明显是有备而来。”
从东洛的调度来看,他们是准备打持久战,可北秦的情况却无法和他们死耗下去。
“所以,你觉得如今该如何行事?”
“放弃这座城池。”
顾宸也读过不少兵书,知晓其中的厉害,这疲敌之策完全切中了北秦此时的要害。
“子言,朕倒是有另一个计策,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还请陛下明言。”
“朕准备再商联姻之事。”
“东洛不会答应的。”
当初北秦全盛时期,洛麟尚且不愿意让洛虞远嫁,不可能换成洛宓便答应。
更别说,在世人眼中,他如今这只是一位落魄帝王。
“朕知晓东洛不会轻而易举地答应,可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身陷囹圄而不自知。”
“您……”
“过些天,你便知道了。”
秦蕤并未将自己的计划说给顾宸听,倒不是他不信任顾宸,而是不愿意让他为难。
因为,他这一次本就是覆灭之战。
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无法东山再起,知情的人觉得他的目标是满朝世族。
唯有他自己心里面清楚,他宁愿毁掉十年之约也要攻击东洛,是真的看上了东洛这块鱼米之地。
他一早就已经将这里当作了自家的后花园。
双方打的如火如荼,洛宓明显感觉到攻城的人手越来越少,可秦蕤却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要逃走的意思。
“或许中计了。”
她这些天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派出去几拨人却都无功而返,这一次派去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就在她低喃自语的时候,满身血污的冬时策马而来,跪在她面前的时候人已经一头栽了过去。
只留下一句话。
“公主,江陵已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