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浅换上裙子才发现后背的小设计,刚想说什么,susan就先发制人:“要不还是那条?”
墨卿浅只好把原话咽了下去,摇头说了句:“不用了,这挺好的。”
“这个表摘下来吧,不符合这个装扮。”说着,susan就要动手。
吓得墨卿浅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谢谢。”
susan被墨卿浅这大惊小怪的样子,逗笑了:“你可真是奇怪,不就摘个表而已嘛,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墨卿浅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了,急忙松开下意识握着手表的手,讪笑着解释道:“这个表是一个前辈送给我的,不摘可以吗?”
“……可以,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墨卿浅松了一口气:“好了的话可以出去了吗?”
susan点头:“已经可以了。”
墨清逸抬头看见墨卿浅有一瞬的怔然,他从不知道原来她竟也是这样的风姿绰约,比起然然也是不相上下。
“走吧。”
“很好看。”墨清逸以为她会像墨清然一样,提着裙子转个圈,问他好不好看,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话就脱口而出了。
“什么?”墨卿浅奇怪。
墨清逸揉了揉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事,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从前,她刚回到墨家的时候,似乎也是一个和然然一样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脸上天天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可后来,谁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颜泽常常对他说,浅浅真的很好,墨家真的不应该这样对她。他总是对此不屑一顾,这是她应得的惩罚。颜泽总是叹息,说他真的应该去看看她,只要一眼,他就会知道她现在到底变了多少。
他确实看出来了,小心翼翼,局促不安,肉眼可见的紧张。他应该高兴才对,她将墨家害成这样,这就是报应。
可当她用颤抖的手将饼干递给他们,用近乎恳求的话语卑微地请求他们时,没来由地他竟然有一丝心酸。
墨清逸侧头望了墨卿浅一眼,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看着车窗外,似乎是在专心致志地观赏风景,可他却觉得她的眼中其实什么都没有。
墨卿浅下车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将夜离。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用说,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做,就这样牵动着她的心。
墨清逸注意到墨卿浅的视线,走到她面前弯下手臂,阻绝了她的目光。
“你做的很好,长痛不如短痛。”
墨卿浅苦笑着挎上他的手臂,心中却在质问自己,真的做的好吗?好在哪里呢?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样好,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很难过,难过的快要窒息呢?
眼见离将夜离越来越近,墨卿浅目不斜视努力不去看他,却听见他的声音:“小卿卿今天真好看!”
墨卿浅的脚步微顿,心里已经惊起了滔天大浪。刹那之间,好像所有的伪装都要被打破,就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的关系依旧和往常一样,从没有变过……
可墨清逸不动声色地拽了下她的手,一句话让她认清了事实,把她打入冰冷的现实。
“阿夜喜欢胡闹,可你不能。”
她明白,于是面上重回平静,心中再没有任何的悸动。
踏入那扇门,墨卿浅就变了一个人,和他们许多人一样,面上挂着得体的笑,不经眼也不过心。
因为是提前的寿辰并没有办的多么隆重,受邀而来的人不是很多,都是云安比较有名望的世家。
墨清逸一入大厅就忙碌起来,不是给这个叔叔敬杯酒,就是给那个伯伯递杯茶,与一群西装革履,老奸巨猾的商业高手斡旋,却依旧游刃有余,毫不怯场。
颜泽同样也在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里面周旋。
第一次,墨卿浅发现原来他们的酒窝和虎牙,即使露出来了,也没有开心的感觉。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常态。
将夜离默默走到了墨卿浅身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张叔“请”到了将永明的身旁,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转过头看见墨卿浅却笑了,湖蓝色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相视的瞬间,心漏跳了一拍,墨卿浅急忙转身不再看他。
墨卿浅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拿了一杯酒,随便找到一个角落站着,偶尔有人会来与她寒暄几句,她也笑着回几句,再轻抿口酒水。
她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可笑,那些人明是不认识她,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语气偏熟悉得不得了,像是已经认识许多年一样。
她不喜欢喝酒,同样也不喜欢这样一群虚伪的人。半杯酒下肚,她就坐在角落的沙发,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点心,谁来都不理。
看着放在大厅中央的钢琴,她心中都已经计划好了,等墨清然弹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的时候,她就乘机溜出去,反正也没有人注意,她只是来凑个人数,充其量也就是打酱油的甲乙丙丁,属于无关紧要的人员。
颜泽终于摆脱了那些豺狼虎豹,差点瘫倒在墨卿浅面前,但为了形象他还是控制住了,优雅地坐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扶着额头,脸色异常的红润。
墨卿浅递了杯水给他,他赶忙摇手:“可别了,我现在满肚子都是水,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蜂蜜水,喝了会好受点儿。”
听墨卿浅这么说,他才终于喝了下去,却还是揉着太阳穴,看上去确实很难受。
墨卿浅离他近了些,伸手给他按摩着头部。
颜泽放松了身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享受到老爷子的独有体验。”语气颇为感叹。
“别得意了,记好这几个穴位,以后颜爷爷再头疼的时候,你就按摩这几个穴位,这个是……”
墨卿浅话音未落,墨清逸也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倒在颜泽身旁。
她急忙也给他倒了杯蜂蜜水:“解酒的。”
他倒出奇的没有拒绝,可能是因为脑子还晕乎。
这两个刚弄好,结果又来了一个。
将夜离早在墨卿浅给颜泽按摩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边了,只是被自家爷爷绊住了脚,废了好些力气才挣脱出来。
他并没有喝多少酒,却怕墨卿浅又与他疏离,只能装作酒醉的样子,踉跄地走了过来,一把揽过墨卿浅的肩膀,靠在她身上。
喷洒在颈上的温热的气息,让墨卿浅很不自在,她费了好大劲才把将夜离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而后将他扶到了沙发上,问:“将爷爷呢?”
将夜离不说话,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实在是无奈至极。
“回家了。”将夜离拽着她,眼神有些迷离,“我也要喝。”
“什么?”墨卿浅没听明白。
“小卿卿刚给他们喝的东西,我也要!”
他的语气太过霸道,墨卿浅也没想着反驳,就乖乖倒了杯递到他手里。
将夜离顿时喜笑颜开,一杯普普通通的蜂蜜水,在他眼里像是什么仙露琼浆似的。
“要是给你一杯毒药,看你还能喝的这么开心。”墨卿浅喃喃自语。
“开心,”他笑,“只要是小卿卿给的,我都开心。”
墨卿浅呆滞了几秒,自动选择忽视他说的话,这人还没喝醉,就开始说胡话了。
“你们一个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喝了这么多酒啊?”
颜泽倒也好说,可清逸酒量是他们当中最好的,竟然也醉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啊?这寿宴还没开始,他们就醉成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
颜泽语气愤懑:“我严重怀疑这酒有问题!”
墨清逸举手赞同,将夜离点头赞同。
墨卿浅向四周扫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就在这时大厅的灯突然灭了,世界都暗了,四周嘈杂不断,仿若暗处里的怪物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把她吞食殆尽。
她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
将夜离注意到她的异样,立即拉过她的手,把她拥入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有我呢。”
这六个字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霎时,就驱散了墨卿浅心里的黑暗,抚平了她的恐惧。
四周很暗也很静,墨卿浅微仰起头,这个距离刚好足够看清他,深邃的眼睛,如清泉般纯净,望着她满是担心。
他……好像比她还要紧张,她忽就笑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也许是笑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在她都已经放弃自己的时候,还有人会为她担心;也许是在笑,明明她对他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明明已经彻底与他划分两道,他竟然还在为她担心……
他是傻,还是没有心?
她伸出手,想摸摸她这朝思暮想的面容,这时,动听的钢琴曲在前方响起,刹那间,所有的灯光都积聚在那处——罩在墨清然身上,宛如圣光。
她穿着红色礼服裙,如果墨卿浅没有看错的话,那条红裙就是她在susan那儿看过的,挺适合她的,衬得她越发唇红齿白。灵动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翩翩起舞,弹奏出一个又一个的美妙音符。那一刻,她就像坠落凡尘的天使,光明美好。
这才是墨家的女儿,这才是墨家真正的千金小姐!与她这种空有虚壳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曲完毕,现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墨卿浅也衷心地鼓起了掌,她的妹妹啊,一如既往的优秀。
现场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这位就是墨家大小姐了吧,真是太有才了,弹得真是好听,不亏是墨夫人的女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弹琴的那个是墨家当年收养的女婴,可不是什么墨家大小姐。”
“啊?那墨家大小姐呢?这可是墨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她不会没有来吧?真是没有礼数!”
“还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我听说她早就被赶出墨家了。”
“谁不知道那墨家大小姐就是个灾星!墨白轩到现在都在病床上躺着,都已经四年了!”
“我还听说,墨老夫人就是被那位墨家大小姐害死的,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现墨老夫人不在了,你说不是她还会是谁?”
“唉,不管怎么说,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就又被赶出去了,连自己奶奶的葬礼都没有参加,这墨家还真是狠心啊!”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墨家是怎么想的,对外人比对自己的亲人还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墨家根本就不待见那个孩子。”
“不过你们发现没有,弹琴的这个孩子,长的……好像有些像墨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