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海螺里面的内容是黄风宁刺激冯酸菜的言论,大伙看得气炸,可是又无可奈何,毕竟她们当初也是这么对待冯酸菜的,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于微红这时候环视众人说:“我们得把阿冯的遗身找回来好好安葬。”
司徒柔蓝红着眼圈用力点头:“算我一个……”
“我也去。”沈夕岚坚决道。
飞灵幽幽醒转,眼神一片漠然。
宇文杞心颤声凄哀道:“过不去了……日月仙宗已经用大阵镇压了冥界入口的废墟,防止冥界鬼怪再上来,再说……小冯他经受了那样的爆炸,恐怕早就灰飞烟灭……”
飞灵起身便走,沈夕岚连忙追上:“飞灵姐姐你去哪里?”
飞灵双目含泪,强颜欢笑:“努力修炼喽,开一个仙门给酸菜看看。”
沈夕照附和:“对,我们都要好好的,努力变强,不仅是活给冯兄的在天之灵看,还要给他报仇,找到陷害他的齐氏姐弟!”
一瞬间,所有人将悲情化作动力,各自暗下决定,准备钻研和苦修。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郑勤寿打了声招呼,横着飘出院子。
宇文杞心惊呼:“郑先生小心——”
“啊呀——”郑勤寿的惨叫已经传来。
宇文杞心这才说完下半句话:“那边是悬崖……”
…………………………
古氏大陆,于州。
于微红上次回来将冯酸菜‘污奸’齐寒竹的消息通知黄家兄妹,可黄云檬在闭关修炼,并没有见到本人。
于微红只能将消息告知黄风宁,托他转告黄云檬,自己在住了两天返回无极大陆。
在得知冯酸菜蒙冤受屈后,于微红第一件事就是回来向黄家兄妹解释清楚,并将七品仙器烟云剑等物品还给黄云檬,这次无论如何要见到她本人才离开。
万幸这一回黄云檬已经出关,见于微红回来喜得又蹦又跳,东张西望地瞧她身后,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酸菜哥哥是不是用隐身符藏起来啦?”黄云檬笑弯了大眼睛“淘气,快出来呀酸菜哥哥,小檬想你了。”
于微红一听这话,就知道黄风宁没有将冯酸菜的事转告黄云檬。她心头一紧,无比酸楚,不由得红了眼眶。
黄云檬见状吃了一惊:“微红你怎么了?”她深吸一口气,不敢往坏的方面去想,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
于微红把三个海螺交到黄云檬手中,让她放入水中自己看。
当冯酸菜对齐寒竹施加‘暴行’时,黄云檬在屋子里大叫:“酸菜哥哥不会那样的……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第二个影像是冯酸菜战死时的场景,悲壮而惨烈。
黄云檬忽然笑了,明眸饱含热泪:“微红你什么时候也这样淘气了?和酸菜哥哥一道戏弄我……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
于微红在云霜宗时没哭,一路赶来没哭,再次目睹冯酸菜纵身火坳也没哭,直到这一刻,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小檬对不起……我们都不相信阿冯……”
黄云檬脸蛋上仍旧挂着难以置信的复杂笑容:“还有一个海螺呢,肯定是酸菜哥哥笑着跟我打招呼的蔫坏模样,讨厌死了……”
很快,第三个海螺的影像结束,黄云檬五内俱焚:“是哥哥……哥哥根本没跟我说,烟云剑也一直在我手里,我没还酸菜哥哥,我也没和姜氏订亲……是哥哥弄了一把假剑回去骗人,害得酸菜哥哥万念俱灰……”
“啊——”说到最后,黄云檬捂着心胸,弯腰发出一声急促哀号,旋即闭目倒地。
于微红连忙扶住。
当晚黄云檬醒来,姑娘家立即用被子蒙头,轻拍胸口,傻笑着安慰自己:“噩梦……幸亏是一场噩梦……”然后翻了个身不住战栗,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溢出,浸湿了一片。
“小檬……”于微红关切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不要……”黄云檬尖叫。
“小檬你不要这样……”
黄云檬用被子紧紧蒙头,任谁都扯不开。
黄风宁在旁边不忍道:“妹妹你振作点,酸菜他人死不能复生……”
“都怪你……”黄云檬猛然掀开被子,嚎啕大哭“酸菜哥哥那时候该有多绝望……多孤单啊……”
黄风宁道:“大不了我多给酸菜烧点纸钱嘛。”
黄云檬将枕头扔向兄长:“黄风宁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于微红连忙推黄风宁出屋子,回来抱住黄云檬:“小檬,阿冯若是活着,绝不希望你如此伤怀。”
黄云檬痛不欲生:“酸菜哥哥当然舍不得我伤心难过,可我又怎么舍得他孤苦伶仃?”她忽然抓住于微红双臂“微红,酸菜哥哥是在哪里出的事?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里是冥界入口,已经被封闭了,而且那么大的爆炸,恐怕阿冯已经灰飞烟灭。”
“那就把酸菜哥哥的魂魄聚起来!”黄云檬双目含泪,异常坚决“聚魂!重塑肉身!我一定要救回酸菜哥哥!”
………………………………
漳州隔壁,琼州街头。
“哇,呕,这个乞丐好臭,烂了吧都,呕。”
“快走,呕,要死了,怎么会这么臭,呕……”
路人纷纷逃避。
太子的护卫高手原本要带宇文橙心去漳州,结果临时传送阵出现偏差到了琼州,好在两地相距不远。
把宇文橙心扔在一家棺材铺门口,护卫高手干呕着撒腿就跑。
棺材铺老板早上起来一看,闻到恶臭气味吐得半死,直呼自己倒霉,又花钱把昏迷中的宇文橙心扔到平时用来砍头的菜市口。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宇文橙心手脚尽断,在剧痛下醒转,根本无法爬行,路人走近两步,还没听清她的呼救,光闻着那股奇臭就恶心到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就这样,宇文橙心在菜市口哭了两天,睡了两天,醒了两天,迷糊了两天,粒米未进,只有下雨的时候仰天可以喝到点清水。
要不是有婴儿期二层的修为撑着,宇文橙心早就死了。
无极大陆最北边已经入冬,而最南端的琼州还是仲夏时节,这一天烈日当头,宇文橙心渴得嗓子眼里直冒火,身上的恶臭也越发浓郁,左右三丈距离内连食腐的老鼠都不愿靠近。
当她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眼看着生息流尽,再难支撑下去的时候,一只脏手托着一张荷叶递到了她嘴边。
荷叶里面盛着清水,水纹阵阵,波光粼粼,分外诱人。
宇文橙心干得嘴唇都裂出了血口,连忙伸头痛饮,狼狈的像只小狗。
一次喝不够,她嚷着还要喝。
那只脏手的主人于是又去给她打水。
宇文橙心疲惫地闭着双眼,呼吸慢慢顺了,吞咽唾沫也没有先前撕裂般的刺痛。
饮了五次水后,宇文橙心又嚷着肚子饿。
于是脏手的主人再次递来荷叶,这回上面盛放着一只雪白松软的馒头,香气扑鼻。
宇文橙心饥肠辘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急迫地想要去接,可是双手断成了六截,根本抬不起来。
脏手的主人见状,便用荷叶捏着馒头,一点一点喂给宇文橙心吃。
宇文橙心吃完东张西望,似乎还想要,一抬头,看见了脏手的主人,一个皮包骨头的乞丐,瘦的没有人样,而且只有一条左臂,浑身焦黑,面目全非,好像是被大火烧伤的缘故,五官都熔化了,一只眼睛有光,另一只暗淡蒙灰,头发也没剩多少。
简直是丑到了触目惊心,亘古未有的地步。
宇文橙心吓了一跳,旋即哭了,哭了一会儿抽噎道:“你不嫌我臭吗?”
乞丐粗哑的嗓门缓缓道:“我没有嗅觉。”
宇文橙心又哭了,哭了好久才调匀气息,哽咽说:“你帮我回津陵好不好?我——”
“好。”乞丐没等她说完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谢谢谢谢。”宇文橙心一迭声地说着“我一定会报答你,奉养你后半生的。”
“不用你报答。”乞丐看着天边的夕阳若有所思“我前世欠你,这辈子来还债的。”
宇文橙心咧着嘴边哭边笑:“你还记得前世的事啊?”
乞丐没有再答腔,他开始剧烈咳嗽,喷出一口黑血,靠在宇文橙心旁边喘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呼吸声就像胸腔里装了一台破烂的风箱。
宇文橙心担忧起来,生怕这乞丐死了没人带自己回津陵,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近自己的人:“你没事吧丑八怪?”
乞丐也不生气,坐在她身边,用荷叶替她遮阴:“我要是丑八怪,你就是丑九怪。”
“我是丑九怪,你就是丑十怪。”宇文橙心忍不住和他斗起嘴来。
乞丐不再多说。
宇文橙心一下慌了:“你生气了?我不叫你丑八怪,也不叫你丑十怪,你别生气,好不好?”
乞丐说:“我没生气,只是有点累。”当下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背起宇文橙心,当她断成六截的双手软绵绵搭上他肩膀之时,姑娘毛骨悚然,惊声大叫:
“等一下!”
乞丐很虚弱,背到一半停下来可能再也背不起来,当下一鼓作气负起宇文橙心,朝着北上津陵城的官道,老牛一样慢慢移动着步伐。
“你刚才让我等一下,为什么?”乞丐这才有力气问。
宇文橙心激动道:“你叫什么名字?不准骗我!不然我咬死你!”
乞丐继续走着:“我从小就是孤儿,叫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命运,你说我是丑八怪,那我就叫丑八怪吧。”
宇文橙心哼了一声:“我偏要叫你丑九怪。”
乞丐道:“你才是丑九怪,我是丑十怪。”
宇文橙心哈哈一笑:“丑十怪太难听了,我以后叫你小丑丐吧,你不许生气哦,也不许欺负人。”
乞丐淡淡应着:“除死无大事,我不生气。”
宇文橙心晃了晃自己的右腕:“能看见吗?”
“能。在发光。好像是根绳子。”
宇文橙心说:“之前我也遇见一个能让我红绳发光的人,他叫冯酸菜。”
乞丐不为所动,继续走着:“后来呢?”
宇文橙心说:“没有后来,那人是个混蛋,此刻肯定在做坏事,不提也罢。”
乞丐又问:“为什么你的红绳会发光,要是晚上的话岂不是可以省很多油灯钱。”
宇文橙心说:“平时不会发光,遇到特定的与我有姻缘的男子才会发光。”
“这么说我与你有姻缘喽?”乞丐微笑,笑得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