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头面无表情的脸,在月光照耀下出现了深浅不一的阴影,看起来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尤其是那一双苍老的眼睛,全部隐藏在阴影下,似乎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贾伟伦打了个冷颤,一股不妙的感觉在心头浮现,下意识远离了墓碑两步,避开了老者的视线,似乎这样会给他带来点心里安慰。
“玛德,这个地方有点邪门儿啊!”贾伟伦嘀咕了两句,心里有点发毛。
他从事这个行业一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毕竟脱离了新人期。
因为本身经常扮鬼吓唬人,所以他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
但刚才直视老者照片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似乎老者好像即将要活过来一般,竟然吓得他腿有点哆嗦。
“算了,别瞎想了,赶紧把这晚上度过去,这破山上还真冷!”一股阴风吹过,贾伟伦感到了一阵透骨的凉意,嘴里嘟囔着抱怨道,把身上的寿衣裹紧了些。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墓碑的底座下面,泥土忽然松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苍老惨白的手掌从土里钻了出来,悄悄地伸向他的脚踝。
“嘶!”一股刺骨的冰冷从脚上传出,贾伟伦浑身打了个激灵,眼角往下一瞄,顿时魂飞魄散。
只见一只布满尸斑的苍白手臂紧紧地抓在自己脚踝上,力气之大让他感觉像是被钢钳钳住了一样。
贾伟伦呆了大约五秒钟,忽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凉意从脚跟直冲脑门,全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嚎叫了一声,像是被电到了一般猛地挣扎起来,双腿不要命的疯狂踢打,想过要摆脱那只手掌的禁锢。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那只手掌就像焊在他脚上一样,丝毫没有摆脱的迹象,反而将他缓缓拉动,拽向地里。
“不!不要!”贾伟伦涕泗横流,身体被拉动的翻了个个儿,他双手胡乱地在地面上扒动,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痕,还有血迹——那是指甲被划掉了。
此刻他的内心全部被惶然充满,世界观在这一刻都崩塌了。那双手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要将他拉向死亡的深渊。他甚至连昏过去都做不到,要不了几秒钟,他就会被彻底的拽进土里,长埋于此!
贾伟伦临死前的嘶吼在空旷寂静的墓园里极为刺耳,正在直播的何一潇听到哀嚎声一愣,面色茫然地看向前方,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情况?节目组新添加的节目?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要知道她才是直播的主角,所有的行动都必须事先跟他打招呼,而且因为是实时直播,她也不可能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不然就太假了,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穿帮了。
心念电转之间,何一潇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家人们,那是什么声音?不会这里还有人吧?”
摄像头顺着手电照向远方,可惜手电筒的光亮在黑暗里传不出多远,前方朦胧胧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卧槽?这演员可以啊,叫的也太逼真了吧,吓得我一哆嗦!”
“就是,老婆换队友了啊,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前面的别瞎说,我是医生,那种叫声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我听得出来!”
“哈哈哈,大家快看这里有人当真了!”
弹幕的反馈不一而足,但绝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团队提前安排好的剧本,少数几个不同的声音也淹没在群众的呼声之中,无人注意。
“你们赶紧处理情况啊,我接下来去还是不去呢?”何一潇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她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直播一旦开始她就没法和团队沟通了,因为主打的是单人探险的噱头,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有团队,但知道是一码事,摆在明面上又是一码事,她不可能自砸招牌。
她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但还得硬着头皮完全往前走。
“家人们,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过去的扣个1,不去的扣个2,这么冷的天,我一个女生在荒郊野岭的山上碰到了这种事,大家还不刷个礼物支持下!”
即便心里再慌张,何一潇仍然没有忘记主播的本能,可怜兮兮地求礼物。
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很快突破了两万人,而且还在快速增长着。
屏幕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1给占满,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放弃呢?一群人怂恿着何一潇往叫声的方向前进。
虽然心里有些打鼓,不过看到礼物正在刷刷的增长,何一潇心气也足了起来,表面上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摄像头恰到好处的颤抖起来,表现出她内心的慌张。
另一边,无字墓碑下,随着“救救我!”的声音戛然而止,贾伟伦已经完全消失了,泥土翻动的痕迹犹在,墓碑底座下面隐约还能看见一道道手指划过的血渍,还有一些碎裂的指甲盖。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贾伟伦整个人被拉进了墓碑下面,泥土翻涌着向两边分开,等他进去后又恢复如初。
老者的照片看起来更加诡异了,紧接着,老者的头部动了动,竟从照片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穿麻布衣的老者,身高一米六多,身子僵硬在那里,看起来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僵硬地转了转头,看向了何一潇的位置,学着之前贾伟伦的动作,在墓碑旁弯下了腰来,等待着何一潇的出现。
而原本墓碑照片的位置上,一个脸色惶然的年轻男子取代了老者。
男子脸上鼻涕眼泪流的到处都是,眼里写满了害怕和绝望,似乎生前遭受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照片的下方,浮现出一行字“贾伟伦,生卒年xxx,墓志铭:救救我!”
墓志铭上的字都是鲜红的,仿佛鲜血凝成的一般,怪异的墓碑显得无比诡异,却无人注意到。
月光下,老者像雕像般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