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小厮带来了这个“不幸”的消息,房间内清醒着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姜宣发话统筹安排。
“接下来就按照商量好的,李仙子、山大哥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苏长老去“救治”,我回飘香楼呆着,咱们静等二当家召集。”
其余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点头,大家各回各家。苏长老则拿起身边的药箱,由小厮抬着往炼器店赶去。
静室之中,王伦形容枯槁。在见到苏长老的那一刻,他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坐了起来。
“兄弟!你救救我,咱们一起共事了五十多年多少有几分情谊在,我求你救救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来自是要救你的,快松手躺好。”
苏长老将王伦放平,拿出一根银针刺入他的气海穴探查了一番。
“神魂萎缩,法力枯竭,无药可救了!”
在心中叹息一声,苏长老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安神药,将其化在了水里打算给王伦服下。
这药给平常修士用可以安心养神,但若是油尽灯枯的人吃了,便会在梦中毫无痛苦的去世。
服药之后,王伦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苏长老收起药箱转身欲走,却没想到王伦竟突然一个翻身从病床上滚了下来,他似乎神智有些失常一把抱住了苏长老的腿嚎啕大哭
“老哥,你先等等!我有最后一些话要跟你说!”
“你要说便说!这是干什么?嫌自己病得不够重吗?”
苏长老嫌恶地用法力荡开了王伦,他两人确实一起共事了五十年,但这期间王伦一直在不停找他麻烦。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根本让人提不起半点同情。
“我猜你一定在骂我蠢!苏元,我告诉你!我王伦一点都不蠢!真正蠢的人是你、是杜祥、是潘风遥,是那即将要死的姜宣与李渺渺!”
“咱们就是楚红与段锦手下的狗!但你们却一直没有认清楚现实,总想反噬主人!想知道我为什么手艺这么差却能一直做长老吗?那就是因为我没有野心,我足够听话!”
“苏元啊苏元,你要死了你知道吗!别以为我看不出姜宣的谋划,他想借你们的力量逼宫夺权。蠢货!当真是蠢货!一个个可怜的筑基小妖竟敢打金丹修士的注意!你们都要死!都会被大当家二当家清理掉!只有我能活着!只有我才能一直做长老!!!”
说完这番话后,王伦便开始在地上狂笑起来,苏长老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厌恶还有半分怜悯
“我苏元走上修行这条路不是为了给人当狗的!我想要的东西他们夫妻既然不愿给,那我就用自己动手夺过来!即便是死,我也死的舒心,死的痛快!至于你,王伦啊王伦,下辈子你还是别做修士了!”
苏长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炼器店,独留王伦一人在冰冷的石板上没了生息。
于此同时,一间精致的竹木小楼中,二当家楚红正与那个木讷老者对弈。
“王伦死了。”
“苏元毒死的他。”
这一男一女,平静对话,就像是在谈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姜宣这个鱼饵当的是真不错,如此短的时间就把他们的野心都钓出来了。”
“红娘还是要小心,那小妖心智深沉,恐怕他自己也有所图谋。”
“区区一个筑基,有图谋又能怎样。等解决了那些明台,杀了他便是,再重新找个机灵的当差。”
“好,我这就让李康过去,早点了结这些琐事。”
说完这句话,老者便垂下了自己的头颅,如一截枯木一动不动。
楚红生气地站起身来,将自己手中的棋子全都砸到了他的身上
“我马上就要赢了,夫君又用这种手段耍赖!气死了,以后再也不与你下棋了!”
在好好发了一通脾气后,楚红推开了小楼的窗户一跃而下。她体态轻盈就如秋风中的红叶,缓缓落到了屋外的水面上。
看着脚下水中互相撕咬的怪鱼,楚红微微一笑
“这一波养肥了,也该收网了。”
一条锦缎自她袖中飞出,在水里搅和一番后,捞起了一条身长数丈丈的赤红巨鱼。
掏出一把尖刀,楚红娴熟地放血、剖腹、剁肉,她下手又稳又准,就跟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般冷酷无情。
一炷香时间后,硕大的红鱼变成了几盘精致的生鱼片,至于它剩下的部分则落回了水中,由其他小鱼分食。
“我这手艺还是这么巧。得了,鱼杀好了,就等客人上门了。”
玉足轻点,楚红哼着曲回到了小楼中,静等姜宣等人登门。
“苏长老!您可好日子没来了,姐妹们都快想死您了,快请快往里面请!”
苏元一踏入飘香楼的大门,就有一大群莺莺燕燕十分热情围了上来。
跟在他身后的李渺渺表情十分复杂,不知是在赞他老当益壮,还是在骂他恬不知耻。
“诶!李仙子不要多想,我偶尔会来给这些可怜的姑娘们义诊,所以她们才如此热情。”
“苏长老慈悲,渺渺佩服,你们都快点散了吧,会中有要紧事商议,闲杂人等切勿靠近!”
轰走了蜂蛹而来的章台柳,飘香楼的大厅中只剩下李渺渺与苏元两人,气氛瞬间从热闹变为冷清,使得原本就心中忐忑的两人更加紧张。
“王长老啊!您怎么就这样去了啊!李某还没有来得及报答您的提拔之恩呢!!!”
哭天抢地之声从门外传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农汉滑跪着冲了进来。
他的表演实在是有些浮夸,李渺渺二人看了是背后狂起鸡皮疙瘩。
“得了李庄主,王伦的尸首还在炼器店里摆着呢,您要哭还是去那边哭吧。”
“苏长老、李仙子!您二位是来的真快。”
农汉见了厅内二人,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悲伤,换上了一副憨厚的笑容。
“也不知二当家召咱们过来干什么,想来是为王长老置办丧事吧。姜宣那小子呢?这里也算半个他的地盘,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
“小子在这呢,属下见过李庄主,庄主万福!”
姜宣匆忙从后厨中奔出,他一见李康便行大礼参拜,整个人可谓是卑微到了极点。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咱们以前虽是主仆,但现在可是同级的长老,你岂能如此拜我呢?”
嘴上说的好听,但李康完全没有上前制止的动作,反而是一脸享受地接受姜宣的跪拜。
最后李渺渺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拽起了地上的姜宣,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
“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带我们去见二当家,要是误了事你可担当不起!”
“是是是,小的明白,请诸位长老随我来!”
姜宣向带路的小厮一样,领着其余三人往楼上走去。
飘香楼本质上是一个空间法器,外面小里面大。外面只有两三层楼高,里面却有足足三十丈共分九层!
其中下三层闲置不用、中三层青楼酒馆,至于那上三层则自成小世界,专门留给二当家楚红修炼。
在红锦会六位长老中,只有作为飘香楼掌柜的姜宣可以自由进出上三层。
在他的带领下李渺渺等人向上攀登了足足半个时辰,在走过不知多少条台阶后,众人最终来到了一片寂静的湖边。
一座精致的竹木小楼屹立在湖中心,被云雾遮挡看不清全貌。
姜宣对着它恭敬一礼,随后高声喊道“会中长老都已到齐,还请二当家放行。”
他话音刚落,一条红色锦缎便从那竹木小楼中飞出,竟是在湖上搭起了一座桥梁。
剩余三人相互对视了几眼,最终还是按资排辈,由苏长老打头登上这座锦桥。
众修踩在这锦缎上就如陷入了污泥中,每向前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力气。旁边的湖水中时不时就有寒光闪过,那些怪鱼此刻正磨牙摇尾,贪婪地望着锦缎上的众人。
好在是有惊无险,在场修士除了姜宣都有明台大圆满的修为,还不至于过个桥就丢了性命。
站在那小楼前,姜宣上前轻扣三下门环
“请大长老开门。”
“吱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张苍老的面孔隐藏在其后之后,用他那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个人。
众修只觉胆战心惊,似乎心中所有的秘密都被人挖出,然后暴晒在阳光之下。
“嗯,不错,都不错!进来吧,二当家已经准备了好菜好酒,就等各位同僚入席了。”
老者嘶哑的声音就如一把粗糙的剃刀划过每个人的耳朵,他将门开到一个勉强能容人通过的程度,随后便站到一边沉默不语。
“劳烦大长老了。”
每一位进门的修士都自觉地向老者恭敬行礼,因为这位便是红锦会中资历最深、与二位当家关系最近的大长老。
他自红锦会创立之初就待在两位当家身边,历经百年屹立不倒。其他的长老都换了好几轮唯有他稳如泰山,也不知到底用了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