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翔那有些苍白无力的解释,显然不足以打消项一方心底的疑虑,毕竟他方才曾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高以翔心底的那抹犹疑,但是转念一想,老项的眉头也深深的皱紧起来。
“或许高队的犹疑并非是怀疑自己……”
一念及此,项一方也不由暗忖自己实在太过多疑。然而就在老周在心底默默的斥责自己的时候,高以翔清冷平静的声音也再次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
“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老项你别往心里去,既然你早已经知道那份卷宗中大半的干货都已被人销毁,那我也不必遮掩。”
说到这里,高以翔的声音骤然一沉,眼眸中的最后一抹轻松也迅速的收敛了起来,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那气势也在无形之中感染了项一方,让他的眉头也紧皱起来。
“从如今的种种迹象看来,十年前发生在泰和医院中的那场惨烈凶案,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些巨富豪绅遇害的真正导火索,只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我们警方的手上也没有太多的线索和信息,所以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弄清楚那桩旧案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一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为何会悍然暴起杀人,而且一杀就是七人?”
随着高以翔的分析,项一方的思绪也在飞快的流转着,眉头也是越皱越紧,虽然他也曾考虑过为何曲柏要在家中掩藏这样一份卷宗,可他却没有想高以翔这般联想,甚至直接将这样两起看起来毫无关系的连环杀人案联系到一起。
但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项一方还是不由顺着高以翔的思绪想了下去,在高队的思路为基础的思索之中,他本来沉凝的眼神也在不断闪烁着点点精光,在他记忆中残留的信息来看,似乎便有很多的线索可以佐证高以翔的这种说法。
同时证明的当年的那场旧案和如今棘手的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那深沉的思索之中,项一方缓缓回过神来,也是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语气有些沉重的开了口。
“高队,按照你的说法来看,十年前的那件旧案,似乎和近期的案件之间,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
项一方那有些沉重的声线,却让高以翔的思绪为之一清,眼眸中也爆射出点点亮光,显然非常期待老项接下来的话语。
而他自然也能感受到高以翔眼神中的期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也是缓缓开口。
“高队既然熟读了那份残缺的卷宗,那边应该清楚的记得那件惨案中罹难的七名死者的名字……”
高以翔听着项一方那好像蕴含着深意的话语,眉梢轻轻一挑,右手飞快的翻动着卷宗,很快就找到了那一页,而就在他的目光轻轻落下的时候,项一方有些低沉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那七个人的名字分别是曲天龙、马飞腾、杨贵云、杨天、杨飞、何家傲和康敏。”
随着项一方的声音,高以翔的目光也将卷宗上的一连串名字尽扫在眼底,在那一瞬间,他闪烁的眼眸里也有一丝若有所思的神采。
“其中曲天龙就是曲柏的父亲,而马飞腾则是马如龙的亲二叔,从小将他抚养长大,而杨贵云等三个杨姓之人则是十年前煊赫一时的杨家之人,但三个顶梁柱的同时倒塌也让正冉冉升起的杨家很快没落下去,何家傲则是何家俊的堂兄弟,而康敏是七名死者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唯一和这些权贵之家没有直接联系的人。”
经过项一方的分析和描述之后,高以翔若有所思的眼神也是越来越闪亮,心中那模糊的想法也在短短瞬间开始缓缓的具象起来,他飞快的抬起头来,将困惑却锐利的目光投向了眼前的项一方。
其实此时在高以翔的心中已经有了无比清晰的想法,既然十年前泰和医院中的死者和眼前案件中的死者有着如此深刻而直接,高以翔心中的想法和推测也渐渐笃定起来。
可随着这样的笃定,更深层次的疑惑也一浪接一浪的朝着他侵袭了过来。
项一方在说完那些之后,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等待着高以翔在自我的思绪中缓缓回神。
他很清楚,无论这两起案件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真正能够在信息大量缺失的情况下查清楚当年旧案的人,也就只有高以翔,所以他才是此时真正有决定权的人,他沉思之后的决定也你能直接影响案件的走向。
可项一方没想到的是,高以翔在缓缓回神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般。
“你继续说。”
那声音无比的淡漠,其中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而在高以翔淡漠的目光注视下,项一方的心也骤然沉到了谷底,虽然之前项一方对高以翔就非常崇敬,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之中还是不由浮现出了一抹凝重。
那种在一个人的面前,好像完全赤裸的感觉,非常的可怕。
可在高以翔锐利的眼神逼视下,心神紧张的项一方也说不出任何的拒绝的话语,只能在心底幽幽的叹息一声,也将深深压抑在心底的古老回忆唤醒起来。
“高队,你应该知道我在警务系统之中工作了不只十年的时间,而在十年之前,也就是泰和医院惨案发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被调到了g市之中,虽然当时我仅仅只是一个小警员,可我也对当年的那场惨案记忆尤新……”
项一方此时并不知道他充斥着缅怀和回忆的声音,已在高以翔的心中开拓出了另外一条宽阔的道路,让他的视线也是一下子延展开来。
过去的他,就好像陷入到了思维的怪圈之中,总是被所谓的资料所束缚,全然忘记了十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能算长。
至少当年亲身经历过这件事的人,应该还有不少仍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