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江面无表情的坐在矮几后边,矮几上摆放着一尊精致的红泥小火炉,上边小鼎中的酒水咕嘟嘟的沸腾着。
脸上还带着几分妆容,遮掩着熬夜之后的疲惫。
吕媭面容憔悴,但是依旧难以遮掩她的美丽。
巴江看在眼中,甚至都有一种感叹青春不常在的念头,自心底油然生出。
“以前是我们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那都只是别人单方面做的。”
吕媭哀婉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说这些话,你究竟是不是相信,还是存有怀疑的态度。
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自从到了祁连府邸以后,我过得日子就不像是人过的日子一样。”
巴江冷笑着说:“不像是人过的日子?难道伺候完了那些男人以后,还要伺候那些牛马畜生不成?”
吕媭呜咽一声,哭了起来:“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为我们说一句话。
哪怕是一句话,我们愿意成为帝国的奴隶,也不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
“就是这样,我们吕氏一族上下,都会感激你一辈子。”
巴江看着吕媭,忍不住笑了笑:“你的感激,或者说你吕氏一族的感激,我并不需要。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从祁连府邸出来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是没有任何资格外出的。”
吕媭脸色发白的厉害:“我……我陪着好多人睡了觉,这才获得了外出的资格,但是我必须在天亮之前回去。
如果我没有在天亮之前回去,所有的人都回死掉。
包括我自己的。”
巴江下意识地往前探了一下身子:“这么说,眼下倒是一个灭你吕氏一族全族的好机会。
我现在只要一声令下,把你控制起来,等到天亮以后再放你回去,岂不美哉?”
吕媭脸色白的可怕,她浑身发抖,大小便几乎都快吓出来了。
“我有一个秘密,一旦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献给皇帝,可以得到更多的恩宠。”
巴江看着强行镇定下来的吕媭,眼里的笑意更浓:“那你倒是说说,什么秘密?”
“有一条密道,可以穿越秦岭,这是当初我的祖先吕不韦暗中发现的。
我敢说,天下除了我吕氏一族一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条密道在什么地方?”
巴江眼睛眯了一下:“空口无凭的话,随便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还有?”
她轻蔑的看了一眼吕媭:“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现在说的?如果你们吕氏一族真的知道秦岭有一条南下前往汉中的密道。
你还会等到现在才说的吗?”
“这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曾经听我父亲酒醉之后,辱骂过秦国皇族。
说他们鸟尽弓藏,杀我吕氏一族的先祖。
我家先祖把这个秘密一代人一代人的传下来,本身是要找准机会,覆灭秦国的。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后辈子孙中,会发生些这样的事情。”
巴江眉头紧皱起来,吕不韦那是属于先朝时代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一条密道,可以穿越秦岭,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汉中而去?”
“真的!”吕媭连忙点头,眼里散发着求生的光芒。
巴江沉默了一会儿:“那你知道具体的路线?你方才不也只是说过,你只是听说过吗?”
“我知道!”吕媭激动的浑身发抖:“我真的知道,我爹从小就疼我,他有许多我兄弟姊妹都不知道的秘密,但是我却知道。”
巴江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吕媭,提高了几分声音:“来人,给她笔墨!”
房门外边有声音传来,是巴伯的声音:“喏!”
吕媭激动的浑身发抖,而且抖动的很厉害,她不禁流下眼泪来:
“您放心,秦岭一带的地形,我非常熟悉,就是因为我以前听到我爹说的这个秘密,我认真看过地理志。
所以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画出秦岭这边的路线图。”
巴江面无表情,斜斜地靠在矮几后边,忽而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你在这边画着,我出去一会儿。”
吕媭激动的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这间房间边上,嬴胡亥正在缓缓地喝着热酒,而这边说的所有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嬴胡亥心中也充满了意外,吕不韦当年发现了这条陈仓道?
真实的历史上,韩信是陈仓道的第一个发现者。
可是,那一段历史上,并没有记载韩信是如何发现陈仓道的。
只是说韩信明修桥梁,暗度陈仓。
明修的桥梁,指的是褒斜道;历史上刘邦为项羽册封为韩王,随后自关中进入汉中郡,走的就是褒斜道。
一边走,一边就把褒斜道烧毁了。
而褒斜道其实就是栈道,修建在群山万壑之间。
暗度陈仓,便是改变楚汉时代格局的陈仓道。
嬴胡亥忽然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历史上韩信在汉中为刘邦汉国大将军。
但是随后很快就发现了陈仓道的秘密。
难不成,这也是吕氏一族暗中告知他的吗?
要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心目中无敌神帅,岂非要形象崩塌。
可这种念头只是在嬴胡亥心中一闪而过。
真是的历史,究竟是什么样的,嬴胡亥自己也不得而知。
但,现在,吕媭居然能说出陈仓道来,确实是让他大感意外了。
“陛下?”巴江拱了拱手,跪坐在一边上。
嬴胡亥道:“让她画,反正你也没有承诺出手相助不是?”
巴江一愣,随即有些憋笑的点头:“陛下言之有理,倒是这个吕媭竟然能够向着祁连府上边上的人行贿,从而离开祁连府邸,确实是很让人感到意外。”
嬴胡亥笑了笑:“那些人已经永远不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祁连现在的日子很安逸。
谁想让他变得不安逸,不用朕动手,他自己就会动手,只不过……”
嬴胡亥话锋一转:“朕倒是有些稀奇起来,你说这个吕媭,为什么会忍辱负重,非要来找你,把这事情转告给朕呢?
如果她真的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不直接上报给祁连呢?
祁连那便,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朕的。”
巴江闻言,脸色瞬间变了数次,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已经发抖了:
“陛下的意思是说,这其中有诈?”
“何止有诈,恐怕真的隐藏着覆灭我大秦的阴谋在其中呢!”
嬴胡亥冷笑说出口,整个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许多,气场也瞬间变得无比压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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