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是什么?”姜卿羽不由得有些好奇,刚想伸手去拿那锦盒,却被景庭半路截胡,“等伤好了再看不迟。”
说着,他还是煞有其事地将锦盒往身后藏了藏,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这男人,至于这么小气吗?
“夫君。”姜卿羽神色微动,开口时语调婉转缠绵,顿时让景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撒娇就有用了吗?
“……该换药了。”他的神色陡然复杂了一瞬,却还是将锦盒放在身后,并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声音清越,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传了出去。
窗外,林初墨的眼神陡然阴沉了下来,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没想到特意让苏夫人亲自来送,最后却还是落到了景庭手里,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瓶,脸色阴沉如水。
“那要不然你替我打开看看?”见他难得幼稚的举动,姜卿羽不禁失笑,也退了一步。
她的嗓音软糯,尾音上扬,就像是羽毛轻轻在心上扫过,景庭终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了锦盒。
里头是一封信和一幅画,他直觉那副画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便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信上并未封口,姜卿羽打开来不过寥寥几字:阿羽,承蒙不弃,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林初墨的字迹飘洒,笔锋俊逸却不露锋芒,一纸信笺让人看得极为舒服,就像是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一般,如沐春风。
姜卿羽仔细地将信纸收了起来,又折好放了回去,一回头便对上了景庭那陡然幽深的目光。
阿羽?他叫的倒是亲近!
“烧了吧。”景庭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开口时声线极为平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林初墨的字迹朝中有不少人见过。”
闻言,姜卿羽倒是信了,只是窗外的林初墨却是轻嗤了一声,再也不收敛自己的气息。
呵?他都不曾入朝为官,谁能认得他的字迹?更何况他平日里并不用这种字体。
“谁?”即便只是极低的一声轻笑,景庭的神色却陡然一凝,下意识地挡在了姜卿羽身前。
“不过是一个路过来探病的旧友,王爷何必这般紧张?阿羽你说是么?”林初墨声线里有几分玩味,可眼神里却满是肃然。
这声音,是青玉阁的人!
两人几乎是瞬间便认出了这声音,景庭的神色越发沉了几分,姜卿羽下意识地扯了扯景庭的衣袖,率先开口,“今日之事,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救命之恩,只有一句多谢,怕是不能相抵。”林初墨轻笑了一声,身形一动,竟是直接进了屋。
见他进来,景庭的动作更快,一甩袖,纱幔便层层叠叠地落了下来,瞬间阻拦住了林初墨的视线,“阁下所求,道义之内,本王定当相助。”
一句话,字字坚定,却直接将今日之事划到了他的头上。
等他站定,景庭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一身青衫,墨发半拢,依旧是用那张玄铁面具遮住了整张脸,那一双眸子里深不见底,亦正亦邪。
“王爷怕是还不起。”林初墨眼底更多了几分嘲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周身陡然多了几分阴寒。
他要的,不仅是翻案,还师父一个清白,更要报仇,要这王朝颠覆!
“阁下但说无妨。”景庭目光浅浅,语调云淡风轻,可两人视线相对时,姜卿羽却分明听出了其中的剑拔弩张。
话音刚落,林初墨没有搭腔,景庭也没有继续开口,外头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她几乎有一种错觉,若不是碍于是室内,又碍于她在场,两人怕是要直接刀剑相向了。
姜卿羽陡然一怔,透过重重纱幔,看着外头两个模糊的影子,相向而立,针锋相对。
她神色一怔,飞快出声打破了外头的僵持,“不知阁下今日赠药可有药方?来日若是有幸凑齐药材,能再配些也好。”
“天息丸。”见她开口,林初墨陡然从景庭身上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纱幔之后那个影影绰绰的人影,语气这才柔和了几分,“若是阿羽感兴趣,药方我改日便送来,只是有一味药材已经绝迹。”
也正是因此,这天息丸当世只存了不超过三颗,他手上也只有一颗。
他的语气里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温柔,不过几日不见,对她的态度突然好的有些异样。
姜卿羽不由得有些疑惑,只是还是强压下了情绪。
“不必劳烦,天息丸的药方本王那里也有。”还未等姜卿羽开口,景庭便率先截了胡。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庭王不仅是扮猪吃老虎的一把好手,还有做醋缸的潜质?
只是,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见阿羽,景庭如何拦得住?
林初墨眼底闪过了几分嘲讽,转了转手里的青瓷小瓶,也不开口,只是抬脚朝着姜卿羽走了过去,“阿羽,给你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便被景庭伸手拦住,“有劳阁下。”
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可护在她身前的架势却是表明了态度。
即便是隔着纱幔,姜卿羽也感受到了一阵危险的气息,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场景,索性安安分分地趴在床上。
“还说是皇室呢,王爷这待客之道,实在是有些小气。”林初墨冷哼了一声,嘴上依旧损着,可反手却将小瓷瓶朝着景庭扔了过去。
他出手极快,小瓷瓶带起了一阵凌厉的风声,径直朝着景庭面门而去。
可景庭的神色却从未变过,随意一抬手,便稳稳地将这小瓷瓶接在了手里,“阁下深夜擅闯,严格来说,不算是客。”
对他的回击,林初墨倒只是挑了挑眉,也没开口,与此同时,他动作极快地伸手将案上的锦盒拿在了手里,而后伸手一扯,将那一纸卷轴猛然展开。
一幅美人赏雪图跃然纸上,画中的姜卿羽穿着一身白狐裘,朝前伸出了手去,一片雪花恰好落在了她的掌心。
而边上的林初墨也是一身白衣,侧身看她时,神色温柔缱绻,两人同撑一把油纸伞,共立桥头,站在桥上赏雪,颇有几分登对。
画面极美,美得成功让景庭黑沉了脸,恨不得当场就撕毁了这幅画。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林初墨倒像是极有感应似的,飞快地朝后退了一步,径直将画里的内容说了个一清二楚。
“哟!阿羽,你这桃花债可不少呢!还和其他人在桥上吟诗赏雪的。别说,这位公子下笔倒是极有神韵。”林初墨极为满意地看着这幅画,一边说着,一边还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他现在算是有些明白师父密室里那一屋子的画是怎么回事了。
如今等查明她的身世,带她回青玉山庄的时候,便送她一室画做见面礼。
一想到那场景,林初墨的眼底便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笑意。
赏雪?
姜卿羽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那日和林初墨在桥上的场景,没成想他竟画了出来。
“不邀自取谓之盗。”景庭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见他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反倒是稍稍沉静了下来。
若他真对卿羽有意,此时的举动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千。
倒是这林初墨,人走了也不知道安分!
“原来王爷还知道呢!”林初墨故作惊讶,开口时便挑衅似的看了眼景庭,见景庭黑了脸,林初墨的心情倒是好了些,因此开口时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这画是人家公子送给阿羽的东西,可方才王爷也拦着不给阿羽,如此作为,在下倒是自愧弗如。”
所以他刚才在外头听墙角,又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他话语里的嘲讽极为明显,景庭倒是坦然自若的,只是姜卿羽不由得稍稍皱眉,总觉得听着有些不舒服。
“夫妻一体,友人所赠之物,自是有他一半。”
她淡然开口时,两人的神色陡然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