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帝醒来的时候,顾云就已经守在他床前,“陛下,陛下。”
声音温软,仿佛一切还在梦中。
他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容颜在眼前放大,庆安帝不由得愣了片刻。
顾云眉眼间三分清冷七分柔媚,笑容浅浅,如玉兰初绽,令人心旌摇曳,“该上朝了。”
瑛儿有多久没有这般对他笑过了?
自从她怀孕之后,不是暴怒砸东西就是期期艾艾落泪,如今这般温柔浅笑,美好的像是梦境。
庆安帝缓缓伸出手,指尖碰到一片细腻凝华,这才确认眼前一切不是梦。
“瑛儿,你怎么守在这里?”庆安帝心神一震,彻底清醒过来,双手扶住顾云的肩膀,让她坐到床榻上,“你身子不好,地上凉。”
“臣妾没事。”顾云水眸中波光潋滟,顺势依偎到庆安帝怀中,手指落在庆安帝面庞上,“都是臣妾不好,害的陛下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庆安帝轻轻摇了摇头,“瑛儿身子可曾好一点了?”
“臣妾身子已经无碍了。”顾云眼帘微垂,鸦黑的睫羽挡住眼底复杂的神色。
林初墨给的药物果然有用,只是吃了一粒,顾云浑身的疼痛都消失不见,精神也恢复到了从前。
要不是早就知晓了林初墨对庆安帝恨之入骨,顾云都要真的相信这瓶药是什么灵丹妙药了。
庆安帝见她面上笑容不似作假,不像是强忍着疼痛,这才笑着说:“那便好。”
他越看越觉得惊奇,不过是过了一晚上,顾云身子怎么突然好了?
庆安帝已经上钩了,她就只需要等着对方开口就是了。
庆安帝心里跟猫爪似的,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瑛儿身子大好,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狗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顾云心中不屑,明白要是现在轻易开口,庆安帝定然不会全然相信,故意摇了摇头,“秘密。”
顾云越是隐瞒,他就越是好奇,却又拉不下面子追问,只能板着脸说:“瑛儿有秘密瞒着朕了。”
“臣妾怎么会瞒着陛下。”顾云掩唇娇笑,她在来这里之前就想好了说辞,现在不过是顺坡下驴,“陛下想知道,臣妾如实说便是……”
话未说完,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说:“陛下,太子、太子妃求见。”
他们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顾云的脸色陡然沉了,抱着庆安帝的手臂不肯松:“陛下,臣妾不想见他们。”
昨日瑛儿对姜卿羽动了手,今日景庭就带着她找过来,怕是来问责了。
“让他们殿外侯着吧。”庆安帝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宁静,拍了拍顾云的手背,“朕命人送你回瑛华殿。”
瑛儿好不容易恢复了温柔的模样,万万不能再让别人刺激她了。
小太监把头埋得更低,哆哆嗦嗦地说:“他们已经进来了。”
话音方落,景庭和姜卿羽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殿内。
景庭换了一身官服,剑眉星目,面若寒霜,就连声音都透着冷意,“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姜卿羽穿了一身桃粉色衣裙,衣袖和裙摆皆用银线绣着暗纹,俏丽却不失华贵,衬得她肌肤如雪,容貌昳丽。
顾云目光划过姜卿羽的脖间,几道指印颜色已经淡了许多,若不仔细看就难以看出。
看来景庭没少花心思,顾云收回了目光,手指捏着庆安帝的发丝把玩,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坐没坐相,举止轻浮,除了容貌没有与瑛贵人半分相似的模样。
姜卿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与景庭对视一眼,按照计划中的安排,率先开口说:“母妃今日气色不错。”
顾云斜睨着姜卿羽,水眸中露出几分冷意,“若是你能安分些,本宫自然无事。”
语气凉薄,字字尖锐,全然没有了昨日病弱模样。
姜卿羽心中奇怪,转念一想,脉象骗不了人,瑛贵人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子缓解了症状。
“母妃所言极是。”姜卿羽温和一笑,不怒不恼,诚恳地说:“儿臣自觉昨日失言,心中有所愧疚,还请母妃准许儿臣留在宫中照顾。”
她清丽的眸子中满是认真,字字诚恳。
顾云可不敢相信姜卿羽的话,“不必了,昨日之事历历在目,本宫可不敢留你在身边。”
姜卿羽唇角弧度上扬了几分,仿佛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顾云心中一紧,只听景庭不急不缓地说:“母妃怀孕之后,性情与以往倒是大不相同。”
“是啊,母妃往日最疼爱儿臣。”姜卿羽眼帘微垂,装出几分神伤的模样,手指不自觉摸向脖间,“只是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惹恼了母妃,竟然连儿臣近身照顾都不愿。”
顾云心中不屑,感受到庆安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情不愿地起身,“留你下来,害了皇嗣吗?”
“昨日之事,是儿臣不好,还请母妃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她低眉敛目,说话语气也分外柔和,如此恭敬孝顺的模样,就连庆安帝看了都有几分动容。
偏生顾云依旧不领情,直截了当地拒绝姜卿羽,“不必了,宫中那么多御医,能照顾得好本宫。”
不就是演戏,谁不会似的?
姜卿羽藏在袖中的银针戳了一下指尖,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这又是演得哪一出戏?
顾云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儿臣明白,儿臣都明白了……”姜卿羽身子轻颤,装出一副“我很受伤但我要强忍着”的表情,声音颤抖地说。
“儿臣只是担心宫中御医照顾不周到,若母妃不愿,那便算了。”
如此柔弱可怜的模样,景庭要不是提前知晓了小狐狸的计划,险些都要被骗了过去。
他抬手将姜卿羽揽入怀中,手掌轻拍姜卿羽的背,轻声说:“没事,就算母妃像是换了一个人,她对你定然没有恶意。”
好话都让景庭说完了,庆安帝有心想要安慰两句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有些尴尬的看向顾云。
“陛下!”顾云早就摸透了庆安帝狗男人的本性,柔柔弱弱喊了一声,再次倒回他怀中,可怜兮兮地说:“臣妾只是害怕,害怕护不住腹中孩子。”
庆安帝准备好的训斥再次哽在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