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从太子离开之后,豫王就没有睡过一日整觉,不是睡不着就是半夜被惊醒。
本也不是多大事,如果是从前的太子,他兴许不会如此紧张,可是太子今非昔比,就怕他此前看见的太子都是假象,若再不紧张些,怕是回过神来已被太子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不知多少次后悔过,如果早些把太子解决了,就不会有当前的事了,可是母妃却担忧做的太过会引起父皇猜疑,觉得太子本就平庸无能,不是他的对手。
谁知道,平庸无能的太子,一夜之间变成文武双全,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从前怕都是伪装,真是常年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
这日得到已经把当年的事彻底扫尾,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找不出证据,只要没有证据,就绝对不可能把这事栽到他身上去。
豫王也算是松了口气。
“永康侯,日后你办事要仔细着点,若是再有这样的差错,本王也救不了你了。”
太子越是出色,豫王就越是发觉自己身边的人不堪重用。
听说这次太子去莱漳,连长宣郡主也跟着去了,虞家连一个女子都有如此作为,没有为他所用真是可惜。
“是是,下官谨记,多谢王爷救下官一命。”
这几日豫王未曾歇好,而永康侯却是彻夜未眠,闭上眼睛就能梦到圣上下了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圣旨,半夜梦魇,把永康侯夫人吓得不轻。
可这样的事,永康侯哪里敢和夫人说,只好推脱,这几日都是独自在书房歇下了。
一想到若是这件事曝光,他一家老小怕是连明日的太阳都看不见了。
“能不能救你的命还不好说,太子并非昨日之太子,你还得盯紧了,一旦太子查出蛛丝马迹,本王也救不了你。”
说不定也可能连豫王自己都会被拉下水,这谁也说不定。
“下官明白,这就去吩咐,王爷,若是太子殿下查出来……”永康侯实在是难安啊。
“若是查出,那便只能鱼死网破,这事本王会安排,你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
永康侯惴惴不安,豫王的意思,是要弑储君吗?
这要是被乾德帝知晓,便是杀头的大罪,可要是被查出贪污工程款,也是死罪。
进退两难,永康侯从未如此焦心过。
远在莱漳府,贺云槿等人已到了莱漳大堤附近,本想上去看看,可是才一靠近,莱漳知府仲滨便带着一群人出现了。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大安!”跪了一地的人。
虞姝悄咪咪的凑近贺云槿,“殿下,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就等着我们到了。”
衣服整洁,衣摆上连泥土都没有,出现在这里,怕是早就准备好了见殿下,要不然哪能如此干净。
这个地方可是大堤才塌毁没多久,虞姝都把绣鞋踩脏了。
“免礼。”虞姝所说,贺云槿也发觉了,他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下官听闻太子殿下到了莱漳,急忙前来迎接,还望殿下莫要怪罪。”仲滨望了一眼,看见虞姝,又行了礼,“下官见过长宣郡主,郡主金安。”
“你怎知我是长宣郡主?”虞姝常年待在岭南,能认识她的人可不多,就是燕京一开始也很少人认识她,要不然乔磊也不至于对她放肆。
而且知府是四品官员,万寿节也没这个机会入京,如今却连问都不必问就知晓她是长宣郡主,看来这个知府还挺能耐的。
“……下官猜的,听闻太子殿下和长宣郡主喜结良缘,殿下身边跟随的女子,必定是郡主无疑。”仲滨低着头,暗自叹息,他早就知晓长宣郡主与太子一道来了,可是方才也该先问问才是。
“哦?怎的,殿下身边就不能跟个侍女吗?”虞姝不愿轻轻放过,她出门在外,可没穿多华丽的衣裳。
仲滨说不出话了,后背的脊骨有些发凉。
“姝儿,罢了,想来仲知府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贺云槿摆了摆手。
“未卜先知,这样啊,那怎的知府没有提前知晓大堤何时会塌毁,倒是知道我与殿下会来到这,在这荒郊野岭的带着一群人等着,真是厉害。”虞姝的小嘴那叫一个牙尖嘴利,说的仲滨就差把脑袋低到地上去了,心叹怎么一个姑娘家,在殿下面前如此放肆,殿下竟也容得下?
贺云槿瞧着也差不多了,使了个眼色让虞姝别说了,虞姝便往后退了退,没劲,哑巴似的。
“仲大人,孤要去大堤上看看,你可要带路?”
“是,下官为殿下和郡主带路。”仲滨松了口气,总算不问了,他实在是招架不住郡主这张嘴。
大堤完全被冲毁,但靠近岸边还有一小截地方可以站人,贺云槿先站上去,伸手要扶虞姝,谁知她跳了过来,左右摇晃,被贺云槿握住了肩。
“殿下,你别管我了,快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虞姝就是摔下去也会凫水,一点也不怕。
“仲大人,大堤塌毁前夜可有什么动静?”
“并无,下官已探访四周,并无人知晓异常,在塌毁当夜,下官也把各处灾民安置在了别处,如今都已妥善。”
“突然崩塌?这倒是怪了,这样大的一个堤坝,却突然崩塌,难道住在这周围的百姓竟无一人知晓吗?”一般而言,住在堤坝四周的百姓是靠着这个堤坝为生的,不管是种菜浇水还是打鱼,都与之息息相关,堤坝出现异常他们是最清楚的。
堤坝塌毁,非一日之功,突然塌毁很难。
“下官确实没有收到消息。”这是把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那些百姓如今住在何处,可否带我们去见见”虞姝见这个仲滨就有鬼,眼神躲闪,很不自然。
“自然可以,郡主若是要见下官即刻便带路,只是小民粗鄙,怕惊扰了二位。”
“罢了,不去了。”见他这个样子都知道对那些百姓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可能问得出来什么,他也不想去为难那些百姓。
一行人在堤坝上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连之前在客栈那处发现的木头都没有看见一根,似是全部被冲到下游去了,可是一根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建造大堤,不知道要用多少根木桩,这毁的倒是干净。
“仲大人,孤想自己走走,你们先忙去吧。”一群人盯着,怕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快把他们吓死了吧。
“殿下,这儿方才经历大变,恐有流民侵扰,下官不放心。”
“殿下身边有护卫,要得着你操什么心,仲大人若是得空,还是去算算殿下几时能查清此事,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免得连后事都交代不清楚。”虞姝开口就呛他,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都不听话。
仲滨:“……是,下官告退。”
嘶,这个长宣郡主怎的这样……跋扈呢?
“还是姝儿厉害啊。”贺云槿负手往前走,嘴角的笑意如何都挡不住,张牙舞爪的,瞧着厉害极了。
“我看他都不像好人,出了这样大的事,眼神清亮,没有一点忧心的征兆,瞧着比我们还舒服。”
身为一方父母官,出了这样的大事,晚上竟也睡得着,眼里连根血丝都见不着,虞姝连日赶路眼睛都很不舒服。
“这人确实有点问题,看来带你来是对的,长宣郡主说话可比孤说话有用多了。”贺云槿语气揶揄。
虞姝闻言格外得意,抬着小下巴嘚瑟,“殿下知道我的好了吧,对这样的人就不能客气,该凶就得凶。”
“确实够凶。”凶的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蓁蓁: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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