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xx年x月x日
去祭拜父亲的路上碰到一个进山徒步的年轻人,他的脚被捕兽夹夹住了,伤得不重,但没法移动。
这个倒霉蛋已经在原地坐了快两个小时,我正好经过。
我扶他来到守林人小屋,处理完伤口后用上次存在那儿的蔬菜煮了一锅汤给他喝,他吐了。
我确实该练练厨艺了,顺便一提,他的蓝眼睛可真好看。
19xx年x月x日
蓝眼睛竟然找到了我打工的地方,这太不可思议了!
今天早上我正在给一辆绝对有五十年历史的古董车做保养,老板忽然叫我出去,告诉我外面来了个阔佬指名叫我。我一头雾水,因为在我认识的人中,哪怕是最有钱的那一个,银行存款也绝不会超过两千元。
我穿着满是油渍的工作服,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走出去,我想我的脸上可能也沾着点儿污迹,没办法,这就是我工作日的日常。
阔佬在前台站着,背影风度翩翩,我问他是谁,他转过身,表情很是惊喜。
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认出他来,直到他摘下墨镜,露出那双迷人的蓝眼睛。
“我是来报恩的。”他说,“救命之恩。”
19xx年x月x日
我已经跟吉恩约了两次会,今天还差点跟他上*床!我真是疯了!
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富有,幽默,有教养,而我呢,一个无父无母的修理工!我们不会有未来的,他的父母也绝对不会愿意让我们在一起。
我不该再跟他出去了,也不该再整天都想着他!
清醒点,卡米尔!如果还是心存妄想就看看你的银行账户!
19xx年x月x日
我反悔了。
都怪吉恩的蓝眼睛,它们太迷人了。对着这双眼睛,我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我必须承认我爱他,就像他爱我一样。
19xx年x月x日
吉恩的父亲果然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为此大发雷霆。
不过管他呢,我们现在也过得很好。
吉恩从城堡里搬出来了,我们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还收养了一只流浪猫。吉恩计划着找个工作,因为他的钱全部被冻结了,而他又不想靠我养家。
我相信他可以的,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
……
日记很长,傅祈棠翻了一下,发现接下来的几篇都是吉恩追求卡米尔,卡米尔起初不同意,但是后来被感动了,两人在一起的日常。
看了眼表,距离舞会开始只剩一个小时了,傅祈棠推了宫紫郡一下。
“再让学霸出来舔一舔呗?”
宫紫郡把目光从日记上挪开,含笑看着他。
“能者多劳。”傅祈棠道,“让它准确标个页码,咱们有重点的,时间不多啦。”
学霸布偶的工作效率确实感人,在扉页上舔了一下后,它歪着头想了想,接着用舌头灵巧地翻页,按照宫紫郡的要求把重点篇幅的右下角全部折了起来。
“这就方便多了。”傅祈棠满意地道,继续往下看去。
19xx年x月x日
我怀孕了。
吉恩的父亲同意我们结婚了,但条件是我们婚后必须住在城堡里。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那座城堡,它看起来非常阴森,不是吗?而且城堡远离人烟,如果住在那里,我就不能再工作了。
“这样我们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了,我的公主。”吉恩安慰我。
我承认这真的非常有吸引力,去他妈的工作,老娘当公主去了!
19xx年x月x日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婚礼好像有点奇怪。
没有教堂,也没有神父,场地就在花园东边的塔楼上,我和吉恩对着一个宝石项链说出了对彼此的承诺(后来吉恩告诉我这条项链是他的先祖留下的,十分珍贵)。
婚礼现场只有十二个人。五个是我的朋友和同事,三个城堡里的工人,吉恩的父亲和弟弟,以及我们这一对新人。
霍莫尔家族竟然没有其他的亲戚,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19xx年x月x日
我已经连着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梦里有个穿白色睡裙的女人一直在靠近我。最开始她还只是在走廊里徘徊,只要她停在我的卧室门口我就会醒来,可是一周前,她已经走进卧室了。
就在刚才,她站在我的床边低头看着我,正准备伸手摸我的肚子时我才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这太可怕了。
为什么会连续做这样的梦?难道是巧合吗?
19xx年x月x日
我在早餐时把噩梦说了出来。
但吉恩和爸爸都没当回事,他们宽慰我,说我一定是产前焦虑,见鬼的焦虑!吉恩甚至说他小的时候也梦到过那个女人,金色的头发,穿着白色睡裙,还时不时地唱歌。
他说话的样子满不在乎,还开玩笑说我们俩心灵相通。我生气了,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女人是冲着我的孩子来的,她想从我的肚子里把他们夺走!
我绝对不允许,可是我该怎么才能让吉恩相信?
19xx年x月x日
我单方面跟吉恩吵架了,还是为了那个梦。
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信,我发了好大的火。吉恩没有和我吵,而是转身出去了,晚上也没有回卧室。
他根本不相信我,但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在梦里,那个女人已经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了,接下来她就会撕开我的肚皮,把孩子夺走,我绝对不能让她这么干!
我找到了一些关于这座城堡的资料,怀疑曾经有一个女人死在这里,她的灵魂没有去向上帝报到,而是一直在此徘徊。
我要想办法帮助她,如果不行,那就除掉她。
幸好我把父亲的工具箱带来了,就藏在花园后面的工具间里。那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曾经以为永远都用不到。
请保佑我吧,父亲。
“所以那个箱子是卡米尔父亲的,他死后留给了卡米尔。”宫紫郡道,“而且卡米尔显然也学到了一些猎魔人技巧,她对除掉梦里的那个女人很有把握。”
然而接下来的日记却令人意想不到的画风一转。
19xx年x月x日
没有!
我想尽一切办法试图让那个女人的灵魂现身,可是毫无作用。圣水和观测仪告诉我这座城堡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游魂,但是这怎么可能?!
干活的时候被爸爸撞见了,他好像刚从塔楼回来,告诉我他已经教训过吉恩了,并安慰我说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他已经向先祖祈求保佑了,让我放宽心。goΠb.oγ
我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就好了。
19xx年x月x日
感谢爸爸。
感谢霍莫尔家的先祖。
感谢上帝。
感谢一切的一切。
我一觉睡到了天亮!
19xx年x月x日
没有做噩梦的第二天,我爱一切!
……
接下来是长达几周的空白。
傅祈棠又翻到下一篇被折起来的日记。
19xx年x月x日
这两天太混乱了,突然间发生了好多事。
好消息是我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取名叫凡妮莎和贝琪,她们真是两个小天使。
坏消息是吉恩的弟弟昨天出了意外,他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把脖子摔断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觉得这不是真的。
吉恩让我好好休息,他来操持弟弟的葬礼,我想去看看,但我还下不了床。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贝琪十岁时就死了。”傅祈棠回想了一下家谱里记载的成员生卒年,肯定地说。
“而且,海曼向先祖祈祷完的当天,卡米尔就不再做噩梦了。之后孩子平安降生,吉恩的弟弟却意外身亡,”傅祈棠摇了摇头,“这哪里是巧合,分明就是一换一吧。”
按照他的猜测,卡米尔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无疑是把她的孩子看做“祭品”,试图收走,海曼也根本不是去向先祖祈祷,而是用自己的小儿子作为替换,以此保住卡米尔的孩子。
“这什么父亲啊,太狠心了吧。”傅祈棠小声嘀咕,又把学霸拽过来让它重新舔了一下,果不其然在中间的某页看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海曼并不喜欢自己的小儿子,甚至到达了厌恶的程度,这一切都因为小儿子生性放荡不羁,天天想着做一个传奇的探险家,不愿意像哥哥一样永远地待在城堡里。
“邪灵不会让自己的‘羔羊’跑太远的,”宫紫郡垂下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讽刺,“更何况小儿子已经享受了霍莫尔家族的财富和权势,当然要承担相应的‘义务’,不管他愿不愿意。”
之后是一段长长的空白,显然卡米尔在做了母亲以后就很少写日记了。
傅祈棠偶尔翻到写着字的一页,都记录的是日常琐事。
再一翻,时间跨度猛然来到十年后。
19xx年x月x日
两个孩子都病了,但怎么也查不出病因,我和吉恩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只能看着她们一天天地虚弱下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痛苦,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建议把她们送到大城市的医院里,但爸爸不同意,他坚持两个孩子的病只是一时的,静静修养就会好转,并且说吉恩小时候也曾经得过这种病。
我问吉恩,他承认了,却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好的。
我有些怀疑,但吉恩不会骗我,他对孩子的爱和我一样多。
19xx年x月x日
她回来了!
那个白衣女人!
听到贝琪说她梦到有个穿白裙子的阿姨每天晚上都站在床边给她唱歌的时候,我瞬间手脚冰凉,喉咙里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块湿棉花。
我慌得不知所措,一整天都神情恍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去找爸爸,恳求他再去向霍莫尔家族的先祖祈祷,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上次她确实因此而消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凡妮莎和贝琪平平安安,我会立刻把手里的这支钢笔插进自己的喉咙,不眨一下眼睛。
19xx年x月x日
爸爸在地下室待了一天一夜,回来时将那条传家的项链戴在贝琪的脖子上,贝琪果然不再做噩梦了!姐妹俩的病情也稳定下来,昨天晚上终于退烧了。
感谢上帝!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攀住一块浮木。我以为自己会好好睡一觉,但事实上并没有。
我还是很焦虑。
因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两个孩子莫名其妙地生病,莫名其妙地做噩梦,又莫名其妙地恢复,这一切都该死的莫名其妙!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但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直觉告诉我,我应该顺着当年的线索继续查下去,直到把事情搞清楚为止。但或许我应该避着点儿爸爸和吉恩,他们不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19xx年x月x日
我不知道该不该记下来……但我好像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今天我问吉恩他是几岁的时候梦到白衣女人的,他说十岁,因为那年他原本该去镇子上念书,结果因为生病耽误了。
根据我的调查,那一年的秋天吉恩的姑姑死了。
巧合的是她也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脖子摔断了!但吉恩对这件事并不清楚,因为那正是他生病最严重的时候。
我没法不多想,这难道会是巧合吗?
吉恩梦到那个女人,几周后他的姑姑死了。
我梦到那个女人,几周后吉恩的弟弟死了。
现在轮到贝琪了,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19xx年x月x日
爱德拉!
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
19xx年x月x日
贝琪不见了!!!!!
日记到这里就是最后一页了,但是本子的中缝里明显残留着纸张被撕下的痕迹。
还有一篇日记不见了。
傅祈棠又在箱子里找了找,什么都没有。
傅祈棠看着宫紫郡,后者正好整以暇地回望着他。
“爸,帮忙!”傅祈棠瞬间明白了,没好气地道。
“嗯,”宫紫郡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乖。”
“你真幼稚!”
“没大没小。”
一边斗嘴,一边从意识空间中拿出一双沾着血迹的眼睛,宫紫郡一脸淡定,抓过学霸布偶,反手就往它脸上一拍。
“……”傅祈棠顿时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道,“爸,厉害!”
宫紫郡忍不住笑了,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这还用说。
学霸布偶的脸上原本只有一张嘴,眼睛被装上以后它还有些不适应,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少时,才猛然抬起头。
傅祈棠这才看到那双眼睛已经完美嵌在它的脸上,仿佛从来没有被摘下一样。
“它这样好看多了。”傅祈棠说。
然而下一秒,傅祈棠只觉得浑身一冷,紧接着整具躯体都被冻在原地。
原本几步之外的学霸布偶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两只眼睛正阴冷地盯着他,同时伸出长舌朝他的腰上舔去。
“够了,闭嘴。”
舌头还差几厘米就碰到傅祈棠腰间的时候,宫紫郡淡定地抓住学霸布偶的后颈,略一使劲便将它整个儿拽了回来。
随着布偶退开,傅祈棠顿时重获自由。
“怎么……”
话音未落,黄油刀划出的银光便在他眼前闪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学霸布偶发出一声低哑的哀嚎,那双眼睛转瞬间就又被剜下,不带一滴血地重新回到宫紫郡手里。
“它有眼睛的时候会多一个‘视线锁定’的技能,但凡之前被它记录过的东西,都会被它的视线锁定。”
“被锁定会怎么样?”
“看它心情。但作为曾经的副本boss,大部分情况下它都会把那样东西彻底撕碎,书,作业,课桌或者玩家,对它来说都一样。”宫紫郡耸了耸肩,语气淡然地说道。
傅祈棠立刻明白了他之前经历的这个副本有多凶险,干笑了一下,“那确实还是你把眼睛收着比较好。这次的鬼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添一个了。”
宫紫郡笑了笑,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腰间的十*字*弩抽出来,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眼神凝聚,随即在弩臂下方轻轻一推,“咔哒”一声,一个只有手指粗细的夹缝便显露出来。
宫紫郡从里面取出一张被卷成小卷的纸,展开,果然是卡米尔最后一篇日记。
19xx年x月x日
吉恩向我坦白了一切。
一个世纪前,亚历山大·霍莫尔用爱情欺骗女巫爱德拉,从她那里获得召唤邪灵并与之做交易的方法。
第一个祭品是爱德拉腹中的孩子,亚历山大·霍莫尔将她们一起献给邪灵,以此换得巨额财富重振家族。
但爱德拉并没有消失,因为巨大的愤怒和痛楚,她的灵魂与邪灵融为一体,每十年就要吃掉一个霍莫尔家族的成员,以此作为代价和报复。
霍莫尔家族的每一分钱都流着洗不干净的血,都有一个被牺牲的灵魂在彻夜哀嚎。
吉恩的姑姑和弟弟如此,我的贝琪同样如此。
因为爱德拉选择了她,所以老霍莫尔把她带走了,她今晚就会死。
我绝不同意。
我曾经对着父亲的尸体起誓要彻底退出猎魔人这一行,这辈子做一个普通人,现在我必须要违背誓言了。
当自己的孩子被伤害时,没有一个母亲会选择做普通人。
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一定、一定要将贝琪夺回来。
我给了安妮一笔钱,拜托她在我离开后立刻将凡妮莎带走,同时把我留下的日记处理掉。
如果我失败了,我就和贝琪死在一起,至少凡妮莎还能逃离这可怕的地方;而如果成功了,我则会带着贝琪和她们汇合,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我没有杀吉恩,我恨他,但在今夜之前我都那么深刻地爱着他。
他会永远困在这个城堡里,或许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该说却没说的,但不重要了。
我要去战斗了。
时间到了。
[08:好沉重啊,我都不敢说话了
[33:卡米尔好可怜,写作嫁给爱情,读作嫁进地狱,太惨了
[41:一包纸巾哭完了……这次的副本也太虐了吧
[52:看来卡米尔当年还是失败了,而且安妮那边也出了问题,不然凡妮莎不会由老霍莫尔抚养长大
[18:楼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给我闭嘴!
[57:我理一下,爱德拉和被召唤的邪灵融合了,卡米尔亮出自己猎魔人的身份去救贝琪,但她失败了,所以boss还是爱德拉和邪灵的融合体?总感觉忽略了点什么
……
傅祈棠对最后这条弹幕深有同感。
副本进程推到这里,已经离结束不远了。接下来只要找到爱德拉和邪灵的融合体,或者干脆钓鱼执法等它送上门来,将其消灭,就能成功通关。
但总觉得还有哪里被遗漏了。
在脑子里仔细把进入副本以来得到的各种线索都过了一遍,还是找不到那块残缺的拼图,傅祈棠放弃了,他指了指宫紫郡,“这道题我们请疯狼作答。”
“答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宫紫郡还当真想了一想,接着认真道:“等会儿你跳女步。”
“?”
“同意吗?”
看宫紫郡笑眯眯的样子,傅祈棠颇有几分羊入狼口的感觉,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行!”
弹幕里顿时充满快活的气氛。
“有一点你忘了,当年亚历山大与邪灵的交易是用霍莫尔家族成员的性命换取财富。从最开始爱德拉肚子里的孩子,到后来吉恩的姑姑弟弟,包括贝琪,他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
宫紫郡笑了一下:“再想想昨天我们看到的其他资料。这十多年来死在城堡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园丁、女仆、司机、家庭教师和管家,甚至包括来此做客的客人和误入城堡的村民。这些人显然不属于‘祭品’,但还是死了,说明鬼选择受害者的标准被改变了。”
“现在我能回答你早上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了,老霍莫尔之所以憎恨卡米尔,是因为她激怒了鬼,导致鬼开始报复。她的行动失败让局势变得更糟了。”傅祈棠若有所思地道。
“又或者她其实没有失败呢?”宫紫郡轻笑一声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座钟敲响的声音,距离舞会开始还剩十五分钟。
随便找了两身衣服换上,赶在晚餐结束前傅祈棠和宫紫郡来到餐厅旁边的宴会厅。
玩家到齐。除了西装男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以外,其余的人都换上了找到的衣服。
为了行动方便,在场的男性清一色的黑色礼服,中年女人和女学生则穿着做工考究样式华丽的裙子,不过没有穿束腰,裙子也都是比较短的款式。
九点钟,头顶的灯忽然闪了一下,管家迈着从容的步伐,脚步声响亮地走了进来。
“太好了,真高兴看到没有人迟到。”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接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人,“也都穿得很得体,看来今晚我们会过得非常愉快,你们说呢?”
“当然。”何之洲笑了一下。
众人随管家走到宴会厅中央,一架钢琴正静静地摆在那里。
钢琴前面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女仆,面无表情地坐着。
傅祈棠认出这似乎就是昨天在黄毛死后拎着桶擦洗地板的那个女仆,凡妮莎说她叫安妮,不知道和卡米尔日记里提到的安妮是不是同一个人。
“请大家放松一点,舞会原本就是为了欢迎各位到来,以及感谢各位这两天的辛勤工作才举办的,女主人虽然因为身体不适不能参加,但特意要我转达她的意思,希望大家都能玩得开心。”
[48:哈哈哈可是所有人都是一幅笑不出来的模样啊
[02:笑得出来才有鬼,这舞会怎么看都很古怪,又该死人了吧
[52:有一说一,确实有鬼
“让我看看,一共是五位男士和两位女士,这可不行。”
管家摇了摇头,正要摇铃叫人进来,宫紫郡忽然道:“我不需要。”
“哦?这么说您拒绝跳舞,是吗?”管家瞬间来了兴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是双眼放光地盯着宫紫郡。
宫紫郡同样看着他,笑容里充满真诚,“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男人。”
管家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就连一旁的玩家也纷纷惊呆。
弹幕沸腾炸裂。
[19:什么!!!!!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26:终于说出来了啊,恭喜出柜
[11:啊……有必要这么惊讶吗,疯狼的白月光是位男性我以为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03:虽然但是,女友粉泪洒银河
[39:疯狼喜欢男人,我们棠棠是男人,疯狼喜欢棠棠,妥了!太甜了太甜了,快结婚!
[52:请不要私自把恐怖直播变成交友直播,我相信有很多人并不关心主播的性向
[36:确实,下次再这样不看了,我星际级的网速打游戏不香吗,看什么交友直播,笑死
……
傅祈棠看了一眼,尽管弹幕议论纷纷,宫紫郡却丝毫不为所动。
果然是一条稳如老……啊不,稳如泰山的狼了。而且疯得确实够劲。
突然直播出柜,太刺激了。
傅祈棠想了想,跟着举手:“我也是。”
管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沙哑的嗓音里似乎都充满裂纹,憎恶和鄙夷从裂纹里透出来,“你也是什么?”
“同性恋啊。”傅祈棠落落大方地道,全然不管这句话对于其他人而言相当于原*子*弹进油锅。
他指了指宫紫郡:“我们俩凑一凑,不用叫别人了。”
听他这么说,何之洲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谁知道管家叫进来的女伴是人是鬼,和她们跳舞会不会有危险,与其提心吊胆,还是出柜比较安全。
可惜他正要开口,就被管家狠狠瞪了一眼。何之洲摸了摸鼻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另一个女仆走进来后,管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么就麻烦画家屈就了。”
“哪里的话,一点也不屈就。”何之洲无奈地道。
随着安妮弹出第一个音符,舞会开始了。
说是舞会,但在场所有玩家都觉得这更像是一场葬礼。
钢琴曲低沉压抑,每个音符都死气沉沉。
玩家默不作声,跳舞的时候更是全神戒备,生怕自己踩坏了一块地砖或者扯烂了衣服而被鬼记恨。
傅祈棠没跳过女步,一首曲子踩了宫紫郡好几脚,但他真不是故意的,抬起头冲宫紫郡嘿嘿笑了两下。
“老实点。”宫紫郡就着跳舞的姿势,在他的后腰上拍了一下,含笑说道。
傅祈棠瞪着眼睛,“我还不够老实?为了你,我都直播出柜了。”
“——为了我?”宫紫郡故意拖着尾音,慢悠悠地说。
“为了做到答应你的事。”傅祈棠纠正道。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同时怀着以牙还牙的幼稚心态在宫紫郡的肩上捏了捏,眼神亮晶晶的,声音却刻意压低了:“哎,你真喜欢男人啊?”
宫紫郡好笑地看着他这一副八卦模样,半晌才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哦……”傅祈棠点点头,不忍心看弹幕里的集体失恋,嘴角却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扬了起来。
“知道我喜欢男人,你这么高兴?”宫紫郡问。
傅祈棠后知后觉把笑容压下去,咳了一声,“那当然,我可不想再多个妈。”
宫紫郡低垂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也忍不住笑了,“放心吧。”
一首曲子结束,安妮面无表情地继续弹起下一首。
站在钢琴旁的管家面带笑容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一副裁判的架势,等到音乐结束就会给每个人打分。
在他的注视下,心理素质本就一般的西装男和女学生开始频频失误,离他稍微近一点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
“看来各位并不喜欢跳舞啊。”
又是两首哀乐结束后,管家慢条斯理地出声道,他示意安妮停下,后者便如提线木偶一样立刻收手,呆呆地坐在琴凳上。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各位了。咱们这就开始今天真正的游戏吧。”
真正的游戏?
傅祈棠顿了一下,心道果然来了。
他就知道今晚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地结束。
副本越是临近尾声,鬼的反扑就越是疯狂和恐怖,它渴望吞食掉每一块血肉,以此滋养自己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所以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玩家。
“真正的游戏……”中年女人面色苍白,低声喃喃,“您指的是什么?”
“很简单,”管家微笑着,语气已然变得急不可待,“来捉迷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