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隐之时百官送行,前无古人者乃我也。
之后回山,便以炼丹修道为主,可朝中的事务,皇帝仍常以书信的形式请我参与决策。
由此,别人便尊称我一声“山中宰相”之名。”
说完这些,曹友闻已经有跪服之态。
单能退休百官送行,单能让天子视如老师,这两点,千古风流人物又有几人。
见此,陶弘景压出法宝说道:“那龙虎山挂了一块牌匾,龙虎山中宰相家。
这威名指的是我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与我。
我们乃宰相首辅,天下用我几人者,无不得天下。”
“有闻,师伯指教不得你嘛?”
“指教的了。”
曹友闻跪服在地:“请师伯恕有闻不敬之罪。”
“您太低调了。”
“有闻这些年耳融目染都以为大师伯三师伯才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如今才知道,是有闻有眼无珠呐。”
哼。
陶弘景十分受用:“那你知道还觉不觉得师伯方才是疯言疯语?”
“有闻愚钝,请师伯指教。”
曹友闻抱紧陶弘景大腿,以他的智慧他看不透他师伯啊!
唉。
陶弘景露出慈爱点拨到:“一直以来我觉得宋王朝都已经烂到骨子里,这凭几个人是扶不住的,小师弟也好,魏辙王禅也好,你们都对宋王朝抱有太多期待。”
魏辙兵法莫测,败给了愚忠愚孝。
王禅纵横捭阖,也只是勉强吊上一口气。
而我师弟这几十年来呕心沥血找了不少良臣将才辅佐,不是被杀就是被排挤。
若我说,究其根本还是宋王朝烂到骨子里,这个烂如同毒疮一般,你医好了他病灶里还是要复发。
反反复复,无可救药。
最终总有一天他会演变成旧疾复发暴毙而亡。
以医理看国政,真正能做的便是真正能做的是快刀斩乱麻,断臂求生才有希望。
断的臂是长满烂疮的宋王朝,新生的王朝。”
曹友闻顿悟了:“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几兄弟辅佐老师在巴蜀自立为王?”
恩。
陶弘景点点头。
“您是要重现黄袍加身?”
“这叫天道轮回。”
曹友闻久久无言,他很多次想开口却被陶弘景这番话盘旋在脑海里堵得哑口无言。
有些事,你用理性看是对的,可你做不到啊。
宋王朝有多烂,这赵彦呐便是最好铁证。
年年复年年。
秦桧已死,史弥远已死。
每死一个,他们这些人有志之士都克制不住内心收复河山。
可紧接着,这些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空谈误国、祸国殃民、鱼肉百姓的败类便像上天赐给百姓的救世主。
多到如过江鱼跃而出,不容他们质疑反抗。
呵。
曹友闻抓紧拳头,他恨呐、
可他能做的仅仅是松开拳头:
“二师伯至死都没有丢掉学生忠字。他不想他最爱的学生成了磬竹难书的乱臣贼子。”
“不想他的学生跪在地上受千万人唾弃。”
“我又怎能让自己老师寒心。”
曹友闻内心悲凉,仙人关丢了可以拼命救回来。
这死局在死,也有人会替他们讨回来,可忠字丢了,他几个兄弟将在朝廷举步维艰。
他的老师也将抱憾终身郁郁不得。
陶弘景也重重拍着曹友闻肩膀。
他乃无奈之言,过了今日没明日,有些话憋不住。
他很怀念小师弟的父亲,他在世时.....
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他多希望他的小师弟放弃这大厦将倾重现他父亲荣光。
只是。
他明白,他做不到,天师府做不到,小师弟也做不到。
他们都做不到见死不救,更做不到趁火打劫。
他们都在努力想扶起来这座将要倾倒的大厦。
国破山河在,不见汉人魂。
九月九日。
曹友闻被迫放弃仙人关,率领大军退至阳平关附近擂鼓台。
由于阳平关擂鼓台一带无险可守,九月十六日,曹友闻将大军转至鸡冠山并派遣两位亲兄弟曹友万,曹友谅,率军一万驻守鸡冠隘。
而他则选精锐部队万人,夜渡嘉陵江,秘密往流溪沟埋伏。
事先相约,敌人来到,内以擂鼓举火为号,外呼杀声以响应,两面夹击蒙古军。
可此举无疑是将两位亲兄弟放在敢死队。
临别前,曹友闻惜别两位兄弟:“清明寒食,若我尚在,有两位兄弟一祭。”
“若......”
“兄长定当在。”曹友谅曹友万两兄弟阻止曹友闻说话。
九月二十一日。
曹友闻散尽家财,募选精兵一万,从阳平关出发沿着嘉陵江河谷逆流而上抵达流溪,黑水一带设伏。
陶弘景给的建议是曹友闻只有三万人马,以寡击众,非乘夜出奇内外夹击不可。
如果蒙军攻打擂鼓台和嘉临江对岸的阳平关,那么这两处守军一定要在第一阶段挫败蒙军的进攻锐气然后佯败向鸡冠山撤退。
这样曹友闻伏兵可以绕道蒙军背后切断蒙军退路形成内外夹击。
随后曹友闻命令阳平关守军大开城门,内不立旗,炊烟不出,摆一座空城疑惑蒙军
曹友闻的计划部署完毕之后,等待蒙古大军到来。
九月二十二日。
蒙古大军一波跟着一波沿着山谷延绵数十里向阳平关赶来蒙古前锋抵达阳平关附近。
乌压压大军犹如黑云过境,巴蜀山头仿佛都降了一分。
蒙古前锋将领八都鲁和塔海率军一万冲关曹友万身先士卒率领大军与蒙古前锋野战双方箭雨炮石齐发,曹友万多处负伤任然毫不退缩,焦灼之时曹友万命令部下点燃烽火。
曹友闻陶弘景在黑水看到烽火信号明白决胜之时已经到来。
而曹友闻马不停蹄下达指令立即派遣锋军统制杨大全,游奕军统制冯大用率领一支军队绕道进攻蒙古后军。
派遣敢勇军总管夏用,神劲军总管赵兴率军杀出水岭,在分水岭寸袭击蒙古军。
另外派遣天水军总管陈赓安边军总管吕嗣德率军前往龙泉头袭击蒙军前锋。
而曹友闻亲率三千精锐马不停蹄向鸡冠山赶来。
九月二十七日。
曹友万依托隘口与蒙古军在鸡冠山下已经恶战了五天,凭借鸡冠隘地形优势曹友万一万精锐一次次力挫蒙古大军。
前几日阔端尚且信心满满,一入川蜀便想凭借人海战术吞灭蜀军可如今这局势已经让他后悔不已。
曹友闻这个人阔端不是第一次交手,在曹友闻还是利州守将之时,阔端与汪世显二人便与曹友闻交锋多次,对他的评价便是狂飙突进。
此人如脱缰野马,跑起来比蒙古大军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论野战阔端愧不如他,这才想通过围困之法来报仇血恨。
只是这一次曹友闻又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蒙古人的天性从来都是劫掠物资,对于经营城池并没有兴趣,习惯了平川作战的他们第一次领略了什么叫憋屈。
曹友闻先是摆出阳平关不设防将阔端诱骗至此,随后令其弟弟佯装战败逃离至鸡冠隘将他们彻底带上死路,变成砧板上鱼肉。
此刻延绵百里的蒙古大军先是被曹友万一万精锐阻挡在鸡冠隘导致五十万大军无法摆开,骑兵无法冲锋,只能像一条被人拉直的皮带。
紧跟后面便是蜀军的兵行险招,利用少部分军队依托关隘钳制蒙古领军,五日内大部队跋山涉水分成三路。
随后三路大军约定时间内犹如天降从龙泉,金牛道,大安三个地方杀出对蒙古大军前军中军后军同时发动冲锋。
五十万大军生生被三万人冲的溃不成军,后方失火,前方受阻。
此时的蒙古大军就像一条被抓住七寸的蛇,疯狂扭动反抗却依旧被死死钳制。
百里战线上一次次战败损失的消息传来蒙古阔端脸色苍白:
“若让这区区几万人打败我等几十万大军,那还不如以头抢地耳。”
“阔端。”
“老祖!”
阔端身后响起让他战栗的叫唤,他翻身下马留着冷汗不敢抬头。
“你给老祖丢脸了。”
阔端抬头,疙疸脸横生怪肉的血魔此刻脸上挂满不悦。
阔端抿着嘴朝血魔跪下:“请老祖降法助我蒙古大军。”
就像三峰山大雪。
哼。
血魔冷哼一声目露精光:“你以为老祖不想降法。你且看看阳平关内吧。”
阔端回头猛然才发现阳平关已经挂满了军旗。
是曹友闻。
“曹友闻回撤阳平关便证明陶弘景也在。若是让他陶弘景撞见老祖施法……”
血魔此时十分发怵,与陶弘景交战在他心里已经留下阴影。
这几日趁着温玉拖延陶弘景他还尚嘚瑟了一番,只是如今陶弘景出现在阳平关温玉却不知所踪很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让他更加对陶弘景畏惧。
所以面对阔端连连战败他只能让阔端自己想办法破局。
只是局面对阔端来说越发不利,在多次冲击鸡冠隘损失惨重情况下,曹友闻派遣保捷军统制刘虎率领五百敢死队从阳平关赶来侧翼冲击蒙军前锋来策应正在山下杀敌的老弟,幸好敢死队未能达到牵制效果。
血魔与阔端还未松一口气曹友闻却是立即用三百骑兵埋伏在蒙军侧翼之后配合刘虎的敢死队再次突击蒙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