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叫嚣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糜烂。汽车的鸣笛声很刺耳,碾压过泊油路,水花被车轮带得四处飞溅。路灯下一对男女正在热吻,暧昧的呼吸声灼烧了空气,极尽颓靡的气息在这条街区里肆意蔓延。
女人有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卷发,五颜六色的指甲在男人宽阔的背脊上缓慢敲打,男人的大手摩挲着她的手臂。大红色的灯光从广告牌上投下,女人媚眼如丝,卷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妖异的弧度。
忽然,金发的葡萄牙女郎察觉了什么,越过男人宽阔的肩膀,她看见街角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瘦小的亚洲女孩。
与此同时,亚洲女孩也在看她,以一种诧异到接近惊恐的眼神。
女人轻蔑又嘲讽地与亚洲姑娘对视。身上的衬衫破了几道口子,裙子下的双腿有乌青,女人判断,这是一个入行不久的丫头。或许才做过一笔不愉快的买卖,所以吃了些苦头。
该死,又多一个抢生意的家伙。
身上的男人似乎感到不满,箍住女人细腰的手用力收拢,女人吃痛,低低骂了句脏话,红唇贴近男人的耳畔,用不大流利的英语说:“亲爱的,别这么粗暴,否则我会收你两倍的价钱。”
田安安干巴巴吞了口口水,赶忙拉高了衣领快速朝前走。
大街上就能做这种事,外国人民的作风果然豪放得教吾等社会主义人民望而生畏。
拉斯维加斯,全球最著名的赌城,荒凉沙漠中的不夜之星。这座位于美国内华达州的城市,夜夜狂欢,超级巨星的秀场表演、刺激的拳击冠军争霸赛、灿烂炫目的赌场,以及各式各样的交易,吸引着全球无数的富豪到这里一掷千金。
四处都是嘈杂的人声,充斥着各种语言,各式各样的脏话。这是拉斯维加斯的黑街区,穷人的地狱,富人的天堂。
安安脑袋埋得很低,几乎将本就娇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零。即便不抬头,她也知道街道四处都是赌徒,他们人种不同,肤色各异,可是有两个共同点,男人,并且是穷凶极恶的男人。
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可是她憋着一股劲忍住了,攥紧了衣领竭尽全力朝着街区的出口走。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一旦吸引了那些男人的注意,她的下场就凶多吉少。自己现在要做的是马上去警|局,或者找一个电话亭报|警,赶紧把江薇那个大姐救出来。
安安迎着风向前走,心中骂了句流年不利,用力咬紧下唇。
这几天的种种,回忆起来简直就是噩梦。三天前她跟着江薇来拉斯维加斯出席活动,在回酒店的途中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绑架,关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里,后来她才知道,绑架她和江薇的是当地跺跺脚就能变天的大人物。
其实用脚趾头也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天后江薇,她这个小助理只是顺手一绑。田安安欲哭无泪,不知道江天后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种人物,同时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万分后悔过年的时候没去庙子里烧高香……
不过也有万幸,她和江薇分开关在两个房子里,那群人的注意力又都在江薇身上,这才给了她可乘之机逃走。
安安不自觉地伸手搓了搓双臂,伸手触碰破皮的嘴角。即便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衬衫被人扯烂了,如果不是另一个人突然闯入,在那个黑暗肮脏的房子里,她不敢想象自己会经历什么……
她拿手背揩了把脸,吸吸鼻子,小巧的鼻头被夜风吹得通红一片。大爷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头发长见识短,这个地方的黑暗和危险,程度完全超出了她过去二十一年的所有想象。
她其实很怕。她想回家,她甚至决定救出江薇就辞职,尽管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可是用生命给天后保驾护航,她觉得自己没那么伟大。
正想着,后头却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田安安呼吸一紧,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跳几乎停止跳动。她听见几个不算陌生的美式口音传来,惊喜又暴戾的口吻:“在那儿!我看见她了!”
慌乱在那刹那间席卷起身,下一刻,田安安拔腿,卯足了劲儿开始狂奔。
她疯狂地奔跑,拼尽全力,大张的嘴里呼呼灌进了冷风,喉头很快便尝到了一丝腥甜。裙下纤细的小腿被冻得发青,迈步间牵扯了伤处,钻心的疼痛。可是她顾不上了,跑,跑,跑!不能被抓住,否则就不只是小命不保了,恐怕还会死得极其难看!
背后那群人的来头不小,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江薇动手,不用说也知道不是简单角色。求救是不指望了,这条街上没几个好人,她可不想招来更多禽兽。
这时的田安安是真的无助极了,对她来说,拉斯维加斯纯粹是网上的图片和新闻,街头逃窜更是港片和好莱坞电影里的镜头,她就像只无头苍蝇,又气又怕,很快就发现自己跑进了一条灰墙堵死的巷道。
背后的脚步声靠近,男人们也累得气喘吁吁,一个留络腮胡的朝地上啐了口,骂道:“看着这么小,没想到跑得还挺快!”说着望向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噙满淫|欲,“累了哥们儿这么久,不好好补偿补偿恐怕不行。”
“……”安安抽着嘴角后退,后背抵上了墙。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蔓向全身,她双腿没出息地发起软,瘦弱的双肩隐隐发颤。可是输啥不能输气势是田安安做人的原则,于是她装作很镇定的样子,说:“大哥,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别乱来……”
“说什么?”满头红发的男人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掏出把瑞士军刀拿在手上把玩,“什么是乱来?”说着刀尖一挥在白色的布料上划了道口子,“这叫乱来么?”
田安安退无可退,警惕地抬手捂住胸,心里隐约已经明白这些男人想做什么了。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前所未有的慌乱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漫过口鼻,几乎窒息。
会死么?恐怕也差不多了。
这也忒悲催了吧,想她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大好青年,还没来得及投身建设祖国的伟大事业……竟然就要去见耶稣了?
与此同时,男人们兽性大发,视线放肆在少女身上打量。
典型的亚洲女人,娇小的身躯白皙的皮肤,五官小巧精致,一双大眼睛灵动逼人汽,更加催发他们肆意蹂|躏她的念头
。视线下移,及膝裙下两截白生生的腿,纤细得不可思议,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看看,我们的助理小姐也是个漂亮的美人。”男人们淫|笑着赞叹,其中一个动手摆了摆她的裙子,惹来她疯了似的躲闪,顿时眼中亮起病态的光:“助理小姐这么害怕,一定是处女!”
“太棒了!我喜欢处女!”其他人立刻兴奋地附和,狼一样的眼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亚洲女孩。
田安安发现,自己镇定的脸皮已经岌岌可危。这几位大哥真是绝了,外观杀马特也就算了,心理居然还这么猥琐,简直刷新了她对美利坚合众国人民的认知。
她整个人都快要斯巴达了,皱紧眉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先说,我已经报了警!你们别乱来,警|察马上就到!”
男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猛地伸手将她推倒在地,欺身压上去,喘着粗气讽刺说:“警|察?小妹妹,你连说谎都不会。我想你需要确认一次,这里是拉斯维加斯的黑街区,ok?”边说边伸手摸她的小腿,惊叹:“真滑!”
安安反胃,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趁着这时,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往男人的眼睛踢了过去。那个卷毛男人吃痛,鬼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她眼底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当即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开跑,纤细的胳膊却被人一把捉住了。
力气很大,她吸了口冷气,痛得眉毛拧到了一起,怀疑手臂已经断了。
“该死!”被偷袭的男人暴跳如雷,站起来狠狠往她脸上甩了一记耳光,“嘶”的一声,她的衬衫被扯烂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夜色下莹莹生光。
田安安始料未及,吓得尖叫了一声,一时间什么也不顾了,低头狠狠一口咬在捉住她的大手上,那人吃痛,擒住她的手松了开。绝望似乎能激发人的潜能,她用力挣开几个白人,一鼓作气猛地冲出了暗巷。
街区人来人往,男人女人厮混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人都目睹了方才那一幕,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声张正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地方,有钱有权,就是正义。无依无靠的亚洲女孩,是只能是被生吞的弱肉。
田安安眼眶发红,刚才耗费了全力,她体力不支,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背后的脚步声逼近,她挣扎着抬眼,视线里映入一双锃亮的黑色男式皮鞋。
那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五官英俊而冰冷,金丝眼镜后头的眼眸深邃沉静,目光凛冽得教人望而生畏。干净而优雅,仿佛中世纪的贵族绅士,与周围肮脏黑暗的所有都格格不入。
纯黑色的西装做工考究,笔挺精细,几乎与背后浓烈的夜色融为一体。仰视的角度,她看见他下颔的弧度曲线倨傲,俯视着她,视线冷淡地在那副衣衫不整的白皙躯体上扫视一周。
“先生,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一个同样穿西装的亚裔男子在他身旁恭敬道。
中文!是中文!
那一瞬间田安安感动得想唱国歌,她眼底燃起了希望的火焰,苍白的唇开合,发出了两个中文音节,“先生……”
然而不等她说完,男人已经满脸冷漠地收回了视线,提步,左腿从她的手臂上迈了过去。
田安安才刚燃起的希望在瞬间破灭,她慌了,竟然一把捉住了男人的裤脚,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救救我,求你救我……大家都是中国人!同胞万岁……”她显得语无伦次,忽然定定地说:“只要你救我一次,我感谢你八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男人的动作稍顿,微微俯身,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右手挑起她的下巴。
她被迫抬头,目光对上那双冰凉的眼。他审度她,居高临下,快速地度量这张脸和身体具有的交换价值,最后薄唇微勾,“带她上车。”